当时他的重心在追捕女犯身上,并没有亲在带人捉拿,只分出去了一小队人马,因为山路崎岖,兼之对地形并不熟悉,让他们给逃了。
    一般的匪徒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大多曾经也是普通百姓,因着各种各样的缘由,走投无路才会干起这样的勾当。
    大多只是抢掠财物,并不以杀人为目的,虽也有为祸乡里的,但毕竟是少数。
    可是按照逃上来的人所言,这群匪徒丧心病狂到见人就砍,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难道是夸大其词?
    虽然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不论如何,匪患肆虐,让他碰上了就绝不可能姑息养奸,任凭他们作威作福的。
    一路疾驰而下,陆陆续续又碰上许多逃命的人,在见到身着官服斜挎腰刀的他们之后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因为带着秦氏等人,钟浠宁走得格外缓慢,眼见着后面大肆杀虐的匪徒越来越近,若说心里不焦急那肯定是骗鬼的。
    她们都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让匪徒追上来,那肯定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她虽然有些疲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还有一战之力,勉勉强强解决几个不长眼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样想着便落在了秦氏等人的后面。
    “三姐,你怎么了?”
    钟浠宁摸出匕首,对着钟玉晃了晃,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快走,自己则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远处,时不时张望一下匪徒的动静。
    钟玉跟钟浠宁从小吵吵闹闹打到大,自然是知道她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的,对付自己这样的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后面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啊!
    虽然之前她从北狄人的军营里逃了出来,顺带着还烧了他们的粮草,但是其中恐怕运气的成份偏多,并不代表着在这种面对面硬碰硬的情况下还能够全身而退呀!
    但是钟玉也清楚,她之所以会放缓步子微微落后一点,其实是因为她们这些人“跑”得太慢了,慢到匪徒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砍上一刀。
    而她,全是迫于无奈想要保护更加弱小的她们…
    所以,现在她能够做的不是逞强说一句不痛不痒地“三姐,你不用管我们…”,而是抓紧时间赶紧拉着母亲往前跑。
    她们跑的越快,她的危险才越小…
    然而,想法总是好的,现实总是残酷而又无力的,已经有跑的快的匪徒追了上来,脸上还带着不知何人的鲜血,凶神恶煞地挥舞着大砍刀就扑了过来。
    手起刀落,“呲啦”一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钟浠宁后面的一个中年妇人后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皮肉外翻,甚是可怖。
    而这个妇女右手还牵着一个小童,见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泪水刷啦啦直落,睁着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惊恐地不知所措。
    那匪徒不知遭了怎样的刺激,全然没有了一丝人性,已经杀红了眼,抬起大砍刀就要挥向那可怜无助的小童。
    林霖虽然生前也是匪盗,但却是一个有原则的匪盗,最见不得的就是以大欺小,欺凌老弱妇孺。
    身为一个人,如果连这么点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的话,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钟浠宁眼眸微缩,瞅准飞快斩下的大刀,反握匕首挡在了小童前面。
    伴随着一阵刺耳尖锐的利器剐磨声,手腕被震的发麻,险些抵挡不住。
    匕首是把好匕首,但面对厚实的大刀,硬碰硬还是有些吃力的。
    钟浠宁咬牙与之僵持住,那壮硕的匪徒先是一愣,随即加大力气,双手握刀往下按去,带着斑斑血迹的脸露出狰狞狠厉的表情。
    不带这么玩儿的!
    这混球也太不讲规矩了,掰个手腕还讲究个单对单呢!
    他特么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双手对她单手,更可气的是她的匕首握把太短,压根儿就没有地方上另外一只手呀!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眼见着手臂打颤,匕首一点一点的下移,钟浠宁飞起一脚踹了过去,正踢在弹性十足的大肚子上。
    那男子被踢的倒退了几步,大刀往地上一插,揉了揉自己的大肚腩,怒气更盛,大吼一声抽起大刀便又砍了过去,只是这一次的对象不是那小童,而是钟浠宁。
    钟浠宁的体能委实有些不济了,故而这一脚踢出去不过三四分的力道,不仅没将男子踢倒在地,自己反而因为反作用力也跟着倒退了几步。
    好在男子的肚子够q弹,踢上去并不疼,落地的时候也比较稳健,看着狼狈,实际上并没有受伤。
    只是握着匕首的手还有些发麻,甩了甩,将匕首换到了左手上,上前两步将小童挡在后面,自己做出防备的姿势。
    见男人挥舞着大砍刀扑过来,担心自己躲闪的时候会殃及小童,干脆一个闪步迎了上去,及至跟前又一个闪避拐到男子的左侧,左手握着匕首顺势在他的左腰拉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要说这匕首,别的优点没有,材质足够坚硬,长的足够漂亮,最重要的是削铁如泥,足够锋利。
    登时,男子身形一顿,左腰处传来一阵尖利的疼痛感,血水汨汨直流,染红了一身脏兮兮粗糙的麻布衣裳。
    他一把捂着伤口,有些慌乱,想要阻止温热的血液流出,眼中带着一丝害怕与不可思议。
    钟浠宁很想邪魅一笑,然后悠闲残忍的问候一句“疼吗?”,但是条件不允许,也只能想想了。
    看着代表着生命的血液从自己体内流失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那么她要不要大发慈悲地送他一程呢?
    还是不要了吧…毕竟她没那么好心。
    钟浠宁看着又要追上来的几个匪徒,二话不说扛起小童就跑。
    哎呦,这小子看着小巧,怎么就这么沉呢?
    一阵疾驰狂奔之后,钟浠宁有些吃不消了,好容易平稳下来的气息又紊乱了。
    老喽,老喽,想当年…算了,想了也不可能恢复当年的体能了,都是喝粥喝的…哎,肚子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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