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小宝,抱上佛经,咱们交差去。”
    终于赶在最后一日黄昏把剩下的九十九卷佛经抄完了,钟浠宁舒展地伸了个懒腰,捏了捏酸胀的胳膊,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神清气爽地吩咐道。
    虽说钟守疆第二日便解了她的禁闭,但是无奈任务繁重,钟浠宁这半个月来除了每日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外,也就偶尔去钟溪澈那里探探病,其它时候鲜少在外面晃荡。
    这种大门不迈二门少出的闺阁生活对时下的女子来说也许是正常的,但是对于从小便被放养长大的林霖来说却是生不如死的,不羁放荡爱自由的灵魂怎会安于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呢?
    虽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人常伴的生活还挺惬意的,但是天天对着已经烂熟于心的经书大眼瞪小眼,也着实乏味的很,生活还是需要激情来调剂的。
    “啊~外面的空气都是香的。”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钟浠宁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只可惜海盗头子腹内草莽,缺少了点诗情画意的渲染,不过胜在情真意切,倒也符合原主的人物设定。
    “那是因为桃花儿开了。”小宝幽幽地补充道。
    最是一年春好处哈哈哈哈~笑死藕了~这个回答一百hun!
    林霖……这个丫头还可以退回去吗?
    阿凶(#^.^#)不好意思,一经购买,概不退货。
    钟浠宁转身像个大姐姐一样,微微弯了弯腰,(假)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宝的头。
    “小宝啊,还想念书不?”
    小宝呆愣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更快的摇了摇头。
    “念书也可以不近视的哦~”
    “嗯,想,可是…”
    钟浠宁的脸垮了下来,收起了艰难维持的(假)笑,一板一眼地说道:“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念书的人应该有情调一点,以后不可以再说那么直白且败兴的话,知道了吗?”
    阿凶你没见人家小姑娘那么难过吗?怎么还只顾着自己被打脸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啊?
    林霖一码归一码,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再说了,空口白牙、随便吧唧谁不会?与其给了人家希望之后空留下无尽的失望,还不如……
    阿凶还不如连希望都不要给,是吗?(哼,借口,都是借口,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林霖 ̄—□—||是等尘埃落定之后直接给惊喜。
    一路走走停停,摘花折草的,当钟浠宁主仆三人走到钟守疆的书房外时,远处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也隐入了无尽的昏暗之中,夜幕瞧瞧降临。
    刚想着是否要敲门进去,屋内便窜起了稍显昏暗的亮光,紧接着又亮了一些,一盏接着一盏,层层叠加,整个书房之中灯火通明,倒是与外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准备扣门的手还未收回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门刷的一下被打开了。
    许是不曾想到门外会悄无声息地来人,拿着火折子点灯的小厮吓得倒退了两步,险些仰倒。
    我看着很吓人么?
    钟浠宁低头看了看自己,鲜红的衣裙,及腰的长发,四周昏暗一片,微弱暗黄的烛光从屋内散发出来,打在白皙的脸上…
    看着也还好吧!
    作为一只曾在星际漂了多年的阿飘,这已经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好吗?
    回过神来,看清了来人的小厮稳住了身形,有些尴尬搓着手。
    “姑娘可是来找二老爷的?”
    林霖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难不成是专门来吓你的?
    “嗯,父亲可在房中?”
    “老爷还在练功房里,”小厮抬头看了看天,“应该就快回来了,姑娘要不就在这里等等吧。”
    钟浠宁让这个被她吓破胆的小厮先下去了,自己则带着燕儿、小宝进了书房。
    轻轻嗅了嗅,嗯,没有长年累月积攒下来深入骨髓的书墨香,想来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爱读书的人。
    一眼扫过去,“窗明几净”,书案上象征性地摆了笔架子和砚台,却半张书纸也无。
    后边的书橱里倒是摆满了书,只是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摆的甚是整洁,一看就不常翻动。
    走近伸手摸了摸,竟然还有一层薄灰,书上也落了些霉点。
    林霖嘴角抽了抽果然不读书,就连打扫都懒得打扫了。下人也真是会看脸色做事得很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钟浠宁还欲细细察看一番,一阵沉稳中还带这些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渐近。
    钟守疆打完拳从练功房里出来,身上已经被涔涔热汗浸湿,热的厉害,便去净房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如此一来,再回到书房的时候便有些晚了。
    及至书房门口,钟守疆还是觉得有些热,见四下里没人,便松了松袖子,干脆撸了上来。
    一推开门,大步流星走了没两步,就见钟浠宁正端坐着望向自己。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才撸上去没多久的袖子松松垮垮地落了下来,关键是还只落了一只,看起来甚是滑稽。
    书房内寂静无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丝难言的尴尬。
    林霖看这老头子教育起我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么不讲究,远古人类不是最讲行为得体规范的吗?怎么能撸袖子呢?
    阿凶……(说的头头是道,搞得像你平时就很注意似的!)
    钟浠宁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眼,钟守疆趁机麻利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仪表才走了过去。
    “父亲,这是我这半个月来誊抄的九十九卷佛经,连带着上次那一卷,刚好是一百卷,您数数。”
    因为钟浠宁起先的字有些大,虽说只有一百卷,拿在手里却是厚厚的一摞。
    钟守疆接了过来,放在书案上,顺手真的准备数数,瞥了钟浠宁一眼,见她面露浅笑,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下的佛经。
    回想起刚刚的尴尬,又想到女儿那么给面子的视若无睹,钟守疆突然觉得自己若真的数了会显得很没品。
    于是便将伸出去的大掌在那厚厚的一摞佛经上拍了拍,气定神闲,板正严肃地沉声道:“不必了,为父信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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