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眼见着就要到晨省的时间了,钟浠宁房中仍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无奈,燕儿只得自己进去瞧瞧了,一进屋内却见钟浠宁睡得正酣,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不定。
    姑娘这些日子在外肯定没能休息好,好容易回了府中,昨日又是一番折腾,这会子睡得正酣甜,如何忍心扰了她的清梦?只是若是错过了晨省,怕又得一顿教训。
    思虑再三,还是迈着小碎步轻声走了过去。
    及至床畔前,她弯下腰,伸出手来准备唤醒钟浠宁。
    不想钟浠宁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而起,紧接着脖颈处就是一紧。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分秒之间,惊得她半天缓不过神来,只呆呆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家姑娘。
    却说钟浠宁见是她也是尴尬的很,原本睡得正香,隐隐约约之间竟然听得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步步逼近自己。
    被这动静惊醒的钟浠宁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已经回到了侯府之中,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就出手了。
    林霖尴尬了,这下该怎么解释?
    燕儿还怔愣着,却见钟浠宁眼睛一闭又倒头大睡起来。
    直至脖颈上的劲道松开,她才如梦初醒地伸手揉了揉被掐的有些疼的脖子。
    看着床上再次睡得不省人事的钟浠宁,仍旧心有余悸。
    姑娘这是怎么了,以前睡觉虽然也不老实,但也不曾这么具有攻击性过。
    哎,看来这次在外面果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以后我也应该把姑娘跟紧些,万不可再出了这样的事儿来。
    林霖这燕儿一大早晨到我房间里来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会子没动静了?
    钟浠宁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燕儿有下一步的动作,实在是熬不过了,就自己翻了个身,做出迷蒙的模样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见燕儿忙收回半空中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惊慌失措地险些摔着。
    林霖抽了抽嘴角看来刚刚真的把这丫头吓坏了,真是罪过啊!
    “燕儿?”
    钟浠宁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做出刚睡醒的模样,嘟嘟囔囔地喊了一声。
    燕儿竭力稳住身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有些僵硬地冲钟浠宁笑了笑,走上前来。
    “姑娘,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洗漱更衣。”
    钟浠宁一眼就扫到了燕儿脖子,触目惊心的红痕赫然叫嚣着刚刚自己下手的狠厉,不由得有些歉疚。
    “咦?燕儿,你脖子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霸道总裁爱上我吧(tt)谁欺负的她你不清楚吗?@钟浠宁
    我美吗?女主下手也忒重了点吧,瞧这小丫头多可怜呀,无缘无故飞来横祸,心疼~
    燕儿看着钟浠宁一副不明所以的懵懂模样,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夜里没看清路,不小心跌了一跤,正巧那儿挂着跟红绳子,就把脖子给勒着了,不碍事的。”
    林霖呃…这理由找得…别说自己知道是什么回事,就是真不知道,应该也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理由吧。
    “是吗,那下次夜里可要小心着些了,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伤筋动骨的,我可是会心疼的。”
    燕儿万万没有想到钟浠宁会对自己说出这样贴心的话,五脏六腑之中升腾起阵阵暖流,一时之间眼眶竟然有些红了,忙低下头转身去端洗漱盆,顺势抹了一把眼泪。
    洗漱完毕草草用过早餐之后,钟浠宁便直奔着老夫人的仁寿堂而去。
    虽然晨昏定省这远古人类的一套她烦得很,总觉得形式大于真情实意,但是昨日接触下来,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个护犊子的老太太。
    想想自己从小就没娘疼没奶奶爱的,不由得更加珍惜起这个真心待自己的老太太了,故又加快了些脚步。
    “请祖母安。”钟浠宁规规矩矩又颤颤巍巍地学着从燕儿那儿坑蒙拐骗套出来的礼仪架势,毕恭毕敬地给老夫人请了一个安。
    “三丫头快起来吧。”老夫人一脸慈爱地伸出手来拉过钟浠宁,坐到自己边上,“昨儿睡得可还好?”
    “嗯,比外面要舒服多了,有热水澡泡,还有软和的大床。”
    “瞧你这丫头,在外面吃了苦头才知道家里的好了吧!看你以后还乱跑不乱跑?”老夫人嗔怪地点了点钟浠宁的额头,又叹了口气,正色起来,“丫头啊,虽然你这趟出去机缘巧合之下立了大功,但是以后也别对外提起这件事了,只说一直待在侯府,不曾出去过,可晓得了?”
    钟浠宁心下了然,说到底还是这远古时代对于女性太过苛责。在这里,你就是个天仙,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再是惊才绝艳,一旦名节毁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对自己的功劳只是私下里赏赐了些物品,并不曾大张旗鼓地张罗出来,说到底还是顾及了侯府的颜面的。
    至于那可怜的阿黛,贞洁已毁是瞒不过了的,封个实实在在的忠义县主,恩及家族,日子也不会难过,又有公主青睐帮持着,想来以后嫁个普通些的男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同样是被北狄人掳了去,她和阿黛以及长喜公主的际遇就完全不同,说到底什么社会环境不环境的,只要自己的后台足够强硬或是自身足够强大,他人又能或者说又敢说些什么呢?
    其实从古自今也没什么不同的,无非都是弱肉强食,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顺应规则罢了。
    “三丫头啊,佛经抄的如何了?你父亲可是说过了要不定时地抽查的,可是懒不得的。以前念你尚年幼,不曾拘着你学习,写出来的几个字看得夫子都直摇头,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可要趁机好好练练……”
    林霖难得的机会?我不要好不好?
    钟浠宁听得脸都绿了,却也不敢反驳,那个无良作者挖的坑,自己也只得乖乖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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