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我也是个精神病吧,自带吸引力。”陆思渺木着脸, 已经没有了半点惊恐的心情。在阿泽提醒下报警, 拨号的时候却是习惯性先给徐哲行打了过去说明情况,第二个才打给警方。
    挂断电话之后, killer阴阳怪气,“哟, 比起警/察, 你似乎更信任那个小子吗。”
    陆思渺不假思索, “当然啊,这段时间徐老师帮了我那么多,还在我上晚班的时候来接我、保护我。要不是他的话, 说不定我早就被害了吧。”
    小樱:“……”突然寂静。
    killer:“哼,忽然很不爽呢?想揍他一顿。”
    东哥:“……+1”
    大姨:“算我一个。”
    小胖:“……嘤。”
    阿泽:“咳咳。”
    警方赶来取走了电脑,怀疑王泽川有重大嫌疑。封锁了他曾经租赁的咖啡馆,然而里面正在装修,剩下的家具也是被人特意清理过的,没有能够取得王泽川的指纹。
    他之前住的房子,据说也是请了专业清洁公司做了彻底的保洁,屋子跟新的一样,并且已经搬进去住了一家人,自然难以取得线索。
    无法与20年前黑水市时间的凶手做比对,没有足够证据表明王泽川就是凶手,全国通缉令也没办法发布。
    “又差这么一点,专案组负责人气的头发都挠掉了好几根。”李警官也没办法,想想陆思渺在这个案件中起着关键作用,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告知了她,希望她能帮忙找找有没有带有王泽川指纹的物件。
    没想陆思渺一口答应,“我有啊,他走之前送了我一串项链,还是玻璃的,应该能留下指纹?”
    “你还真有!?”李警官一拍大腿蹦起来,激动的声音都在抖,“你在家哪儿也别去,我带人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陆思渺打开抽屉,伸手想去拿。
    阿泽突然道,“盒子上也有他的指纹,你戴上手套。”
    “幸好有你提醒。”拿了一次性塑料手套戴上,小心把盒子从抽屉深处拿出来打开,绿莹莹的玻璃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举起盒子,陆思渺从侧面都能看到一些指纹清晰地印在上面,顿时松了口气,“果然有!这下就能验证到底是不是他了,也能通缉……希望能早一点抓到他,让受害者瞑目。”
    下一秒 ,意识里响起killer的声音,沉凝道,“把链子拿起来我看看。”
    “嗯?”
    “嘘”killer做了噤声的示意,这段时间大家培养的默契让陆思渺立刻闭嘴,在意识中交流,“项链有问题?”心提了起来,小心拎起项链凑到眼前。
    killer一言不发,出来控制着手翻看了下,又拿了电筒从缝隙照进去,“坠子里有东西。我怀疑是定位器或者监听器一类的东西。”
    “妈呀!”陆思渺失声尖叫,手一挥把链子带盒子扔了出去,连滚带爬到自己屋里,裹在床上瑟瑟发抖。
    在火锅店洗手台前,他在她耳边说,未来某一天的再次相遇,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他还没放弃杀我!”陆思渺牙齿咯咯打着颤,浑身发冷。
    意识里大家顿时炸开锅,小樱:“这个死变态嗷嗷!”
    小胖:“呜呜呜”
    大姨:“这人太聪明,只要一天活着就是祸患,留着我实在不放心,能□□吗。”
    东哥:“大姨你冷静!为这种人把自己牵扯进去不值得。相信警方一定会抓住他的。”
    killer磨牙,话语透着森森寒意:“再出现我让他试试什么叫求死不能的滋味。以及相信警方个屁,二十年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们?”
    东哥:“怎么说话的你,王泽川这种高智商凶手本来就棘手,警方也是竭尽全力……”
    “哼”
    “你再哼一声试试,蔑视警威我揍你!”
    “come on”
    一如既往吵了起来。
    陆思渺欲哭无泪:“喂喂,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吵架?把气氛都给我破坏了。”
    阿泽摸摸她脑袋,温柔安慰,“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王泽川已经逃出c市了,你很安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警力和设备比二十年前先进多了,一定能抓到的。”
    “嗯。我还看到网上说二十年前办案的警察一直自责没能找到凶手,之后除非必要的场合都没再穿过警服。其实也不怪他们,那个时候技术啊环境都不好,他们也是尽力了,希望抓到凶手的那一天,他们可以释然。”陆思渺和徐哲行聊着天,渐渐平复了心情,回想自己这段时间过的胆战心惊,恐惧被怒意取代,
    王泽川虚伪的照顾和亲近,现在想起来就是一阵憎恶。欺骗别人的感情,肆意残杀他人生命,披着人皮的狼,绝对无法原谅。
    一股熊熊烈火在心中燃起,陆思渺握拳振奋挥了挥,“我决定每天烧香拜一拜,祈祷王泽川早日去死。”
    小樱:“先把怀里的被子放下再提劲,你还在发抖。”
    “……给点面子行不小公举?”
    没过一会儿,李警官带着检验科的人赶来,大夏天室外温度接近40°,个个满脸通红一头大汗,陆思渺把人带进屋,“东西在这里。”
    私下他拉到一边,悄悄提醒怀疑项链里有东西,李警官惊怒交加,眉头皱的死紧,这让他本就严肃的脸显得杀气凛凛。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抓住他!”再三保证后,还抓住陆思渺的手用力握了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提供的重要线索!干得好!我替受害者、受害者家属、全国人民感谢你!”大掌拍了下她的肩膀,差点没把她压趴下。
    “咳、不客气。积极配合警方是我们每个公民应该做的。”帽子戴太高,陆思渺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
    李警官一脸欣慰,拿了东西正准备走,瞥了眼少女想问她是怎么看出坠子里藏着东西,他这个做刑侦三十年的警察都不敢一口断定。
    然而张了张嘴,一扭头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能确定她是个好人就行了。
    “真辛苦啊。”陆思渺望着对方汗湿透衣服、脚步匆匆的背影,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情,“我看到微博上有一句话,你以为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黑暗里替你负重前行。说的真好,对吧小樱。”
    小樱砸吧下嘴,垂涎三尺:“穿制服的男人就是有味道啊,帅!”
    “……花痴醒醒。”
    关上门,陆思渺突发奇想,“你们说,要是我去当警察怎么样?这次表现还是挺不错的嘛,你们还可以帮着我破案”
    话没说完,众人不约而同大叫,“绝对不要!!”
    “你去当警察,变态一个接一个冲着你来。”
    “还要不要人活了。”
    “……雅蠛蝶。”最后说话的一定是反应慢半拍的小胖。
    陆思渺挠了挠脸,望天,“开玩笑的。我连政审都过不了。”
    众人一下沉默,因为母亲毒杀父亲的关系,直系三代亲属有犯罪记录,她连政治审查都不能通过。今生注定和警察无缘。
    正想着缓和气氛安慰少女,她忽然眉开眼笑,“要不我去开家私人侦探社”
    “想都不要想!”x5
    “……都、都不想。”还是说话结巴无奈慢半拍的小胖。
    陆思渺弯了弯眼,终于可以恢复平静的日常,真好。
    8月初,她正式入职新的咖啡馆,还是原来的职位,工资还涨了不少。王泽川的通缉令发出后,还有一些专门过来围观她的,看看和连环杀人凶手共同工作三个月的幸存者是什么模样,聊聊案件的进展,也算是给咖啡馆带来不小的流量,咖啡馆老板娘私下里给她还多发了个红包,喜滋滋告诉她就是门面担当了,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十万奖励也跟着下来,十个受害者家庭刚好一户一万,其中九户感激地接受了,而张叔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李警官只能把钱拿给陆思渺,“要不你去劝劝,实在不要的话你就留着吧。”
    张叔已经洗清了嫌疑放了出来,陆思渺便前去探望。
    依旧是昏暗拥挤的杂货铺,一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柜台里,大概由于之前烟头被王泽川捡去陷害他的阴影,也不抽烟了,木木盯着电视,神情沉默。
    陆思渺和人打了招呼,说明来意,把□□递到桌面上,“收下吧张叔,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虽然差点搞出一场乌龙,但对方骑着外卖车、大夏天无论早晚跟着她保护她,她很感激。
    “不用。”张叔生硬回绝。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他忽然道,“你陪我去趟后山吧,我去看看思思。看完了我就收下。”
    思思是张叔的女儿,二十年前黑水案中最后一个受害者。每年5月25日张叔都会到后山去祭奠女儿,王泽川掌握了他的习惯,因此预谋杀害陆思渺那天,特意选择在那天动手,就是为了让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方便栽赃陷害。
    “好”陆思渺点头答应,帮张叔关了店门,两人慢慢朝着c大后山走去。中途她还专门去买了祭奠用的纸钱和香烛。
    张叔背着手瞥了一眼她的举动,没有做声。
    因为是暑假,学校人不多。两人到了湖边的后山,林木茂密,清静无人,凉风习习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只能算是小坡。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山顶上,顶上有个亭子,旁边长着一颗苍翠挺拔的松树。
    “我女儿思思,死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张叔带她来到树下,裤子一捞蹲在地上,开始插香烧纸,嘶哑着嗓音对陆思渺述说着往事。
    失手害死妻子之后锒铛入狱,满心愧疚自责;出狱后八岁的女儿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含辛茹苦把女儿带大,品学兼优令人欣慰;18岁那年生日一脸向往和坚定说要考c大,他勒紧了裤腰带存钱准备供女儿上大学;结果没来得及参加高考就被人残忍杀害……
    陆思渺听的眼睛泛红,如鲠在喉。看着张叔麻木灰败的表情,失去亲人的痛她感受过,知道此时此刻安慰的话语太过苍白,也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期间张叔还透露了连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他喜欢喝酒,事发那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家,路上和刚杀了女儿逃跑的凶手擦肩而过。他是回到家看到女儿尸体才惊醒过来,后悔莫及,从此以后滴酒不沾。
    而他喝的实在太醉了,也不太记得对方容貌,只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开始怀疑村里三个年轻后生,其中就有王泽川,但他对他怀疑是最轻的,毕竟那个时候王泽川只有15岁,让人不敢想象他会是凶手。那一年y市大规模排查,符合年龄的男人都被要求录入指纹,而村里那三个人在排查前就离开出去打工。
    他跟了另外两人好几年,看别人成家生子和常人无异,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心灰意冷下来到c大旁边,开了间杂货铺。王泽川是在他之后过来的,对方认出他是同乡,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还主动接触过一阵,因为他的冷漠和戒备,关系也就平平。
    张叔没事就去c大逛逛,替女儿看着她曾经梦想的大学,还在山顶种下一株寄托哀思的松树。松树苍翠年年长高,而如影随形的思念也越加根深蒂固。
    最后张叔喟叹,“谁知道呢,我跟他也是邻居,相处这么十来年了,到头来居然真的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香烛燃烧到了尽头,灰烬落下被风吹走。张叔从衣兜里掏出罐可乐打开,洒到松树下,怅然道,“以前思思最喜欢喝这个。”
    干瘦发黄的手摸了摸松树斑驳的树干,一双浑浊的眼睛泛着泪光,“等抓到王泽川,爸再来看你。”
    陆思渺别过脸,小声吸了下鼻子。
    回去的路上,张叔问了她的事情,陆思渺简单说了几句。
    “你也是不容易。”张叔叹气,怜悯地看着她。
    一个失去妻子女儿,一个从小失估寄人篱下长大,在这个时候同病相怜的感情悄然滋生。
    张叔回去后收下了□□,对她道,“这卡我算是帮你收下,以后你结婚了添了钱当礼钱。”
    陆思渺忙说不用。
    张叔盯着她,“要不这样,你没父没母也没其他亲人,你认我当干爹,给我养老送终。我也把你当女儿,以后互相有个依靠。”
    男人背弯着肩塌着,脸上是历经坎坷后的沧桑,注视着她的眼睛紧张带着忐忑,眉心是深深的皱纹,无措搓了搓手,见她迟疑,立即改口道,“要不先这样有空走动走动,时间久了熟了再说?或者不叫干爹也行。”
    “没事,干爹。”陆思渺到底心软不忍拒绝,想着就当多个亲戚,平日里多关照一下,逢年过节吃饭团聚,在陌生的城市她有了依靠,对方也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人。
    张叔笑的咧开了嘴,连连点头,“好、好!”难掩激动,欣慰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满是皱纹。
    末了送陆思渺走的时候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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