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凝下心神仔细寻找,最后目光落在一处木墩上。
    “在那!”
    傅景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墎处,那里坐了个老人,此刻正捂着胸难受的咳嗽着,好似喘不过气来,若不是身体底子好,只怕此刻也已经倒下了。
    饶是如此,江小鱼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生气正在快速消失。
    虽然难受着,老人见到傅景行,仍然艰难的开口:“小伙子,你是不是难受?难受的话快坐一下。也不知怎么的,刚刚都还好好的。”说着又是一阵难受的喘息。
    傅景行摇了摇头,眸中藏了怒火,他安抚的拍了拍老人的背:“你们会没事的。”
    老人此刻似乎喘过那口气,脸色好了一点,拍了拍身下的木墎子道:“你放心,木神会保护我们的。”
    这木墎子完全嵌在土里,下面一圈围了层小草,傅景行顾不上干不干净,在江小鱼小声的指示下,拔掉一处的草,挖出那段的土,在露出的一截木墎上果然见着熟悉的线条以及线条上面用符纸扎着的一颗扣子。
    “就是它!”
    伴随着江小鱼这句话,傅景行迅速将那枚扣子拔了下来。
    倾刻间,阵破。
    老人忽然喃喃:“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她这才注意傅景行把木墎下面的土给挖了,大惊:“小伙子,你这是做什么呢?这是我们的木神,你怎么挖它呢!”
    话音刚落,一道凄厉的婴儿叫声划破天际。
    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
    所有人停下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懵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叫得这么惨?!
    与此同时。
    第八幢七单元三零一室。
    雾岐将手中透明的剑从血人脑中缓慢抽出,那伤口却诡异的没有冒出丝毫血液,整个血人抽搐两秒,下一刻,竟全化成了鬼蛭。
    苏北辰手中符纸一燃,扔进鬼蛭当中,只听着滋滋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鬼蛭化成一缕缕青烟消失。
    在苏北辰对面,枯瘦如柴大概五十岁的男人倚着墙面而坐,脸色枯败,身体诡异的一抽一抽的。
    他那双白多黑少的瞳仁盯着苏北辰,目光在他手中的剑上顿了顿,道:“玄门当真人才辈出,何时出了你这样厉害的小辈。”声音犹如沙石滑过玻璃,听得鸡皮疙瘩直冒。
    苏北辰淡淡的看着他,犹如看一个死物:“以一已之私,炼制邪物,夺人血命,纳人生气,玄门二字不配自你口中说出。”
    男人盯着他看了两秒,哈哈哈大笑,笑声说不出的阴厉:“什么叫一已之私?我有能力,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谋利?我就不信你不用你的能力去谋利,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今日既然败了,任你处置便是,别来恶心人。”
    男人说着,眼底深出快速掠过一道光,他有一对生死球,专纳魂魄,死球刚刚用来对付眼前人已经毁了,但生球他放在另一处,就算此时他被杀,生球与他魂魄相牵,会自动将他魂魄吸走,届时他再寻处身体卷土重来!
    苏北辰看着男人不断闪光的双眼,嘴角一勾:“你莫不是想着利用生球来复活?”
    男人瞳孔一缩,他怎么知道?
    生死球是他所得奇物,此人是如何得知的!
    苏北辰冷哼一声,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下,一道看不见的影子出现在苏北辰面前,那影子手中捧的赫然是一个圆圆的水晶球。
    男人目眦欲裂:“你怎么找到的?”
    苏北辰却不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手中用力,那枚水晶球化作流沙般从指缝中滑落。
    男人大吼一声,身体竟有了点力气地上扑过来,苏北辰眸中冷光一扫,手中以铜钱而制的铜钱剑轻轻一挥。
    窗帘投射的影像中,男人前扑的身体陡然僵硬,尔后头颅轻抛,大片的墨色扑洒过来。
    苏北辰身子往旁边一带,避开对方的血。
    室内一阵安静,好一会儿,苏北辰才捂嘴轻咳,半晌后放开手,轻擦嘴角,将那缕溢出来的血丝隐了下去。
    雾岐也受伤了。
    身上的衣服破烂了好多口子,隐有血迹出现,两人互看对方的样子,两秒后,忽然笑了出来。
    *
    雾岐与苏北辰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在看到傅景行时,
    第一句话是雾岐说的:“对方已除。”
    第二句话是苏北辰说的:“夺生阵是【傅景生的小可爱】教你破的?”
    傅景行还来不及向苏北辰雾岐二人道谢,便听闻苏北辰这样问,沉默片刻,点头。
    苏北辰笑了笑:“她没在现场,是如何知道这里布下了夺生阵?”
    胸袋里的江小鱼:“我擦,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追根究底?”
    苏北辰:“我猜她应该在现场吧?能否出来见一面?得感谢她,若不是她破了夺生阵,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
    傅景行面无表情:“她已经离开了。”
    苏北辰:“……”能不能找个一听就不是撒谎的理由。
    好在苏北辰也没再追问,毕竟对方已经表明了不想现身的态度,他若再纠着不放就不大礼貌了。
    苏北辰与雾岐均是自己开车来的,只不过他们的车停在傅氏集团的停车场,因此傅景行将二人载回公司,并同时要了他们的帐户。
    苏北辰并没有推辞,雾岐却拒绝了,理由是:这是南先生让我来的。
    言下之意,就算要给钱,也是南先生给。
    三人分别,傅景行驱车回家。
    一进门,江小鱼便道:“你去看看你的眼敛,那条红线还在不。”
    傅景行闻言,放下她,照做。
    镜子里的男人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但不可否认这是一张好看的脸。
    男人慢慢抬手,将眼敛划开,上面空空如也,再也不见丝毫红线。
    傅景行肩膀一缩,垂下头,无声的弯唇。
    面对生死,谁又能淡然?
    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好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走出门,刚要说话,就见那小人儿已经趴在沙发上睡得冒泡泡了,细听还在小声的打呼噜,那声音,细的就像奶猫一样,挠人心脾。
    不知不觉间,傅景行的目光淡却了冰冷,化成温柔。
    目光触及江小鱼手腕上缠绕的纸条时,傅景行眸色一暗。
    找来药霜,他轻柔的将江小鱼翻了个身,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取下已经染上血迹的纸巾,在看到那细小的稍微用力就能夹断的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傅景行身子一僵,一时之间竟不敢动。
    他终于明白上一次小五从鱼腹中将她取出来时不敢查探的心情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傅景行替江小鱼的伤口消毒上药,期间这东西居然没醒,可见是累坏了。
    大概也因为傅景行在傅景诚的耳濡目染之下,处理这类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吧。
    处理好江小鱼的伤,傅景行本想将江小鱼唤醒让她吃点东西,但见江小鱼睡得香,只得按捺住这个想法,将江小鱼捧起来放回她的小床上。
    坐完这一切,傅景行坐在沙发上,盯着江小鱼,眼里竟流露出思绪。
    ——怎么忽然就觉得这东西这么顺眼了呢!
    微微摇头,傅景行将脑中思续摆开,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拿出充电器充上电开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以及信息,均来自于一个人——小五。
    刚想给傅景生回个电话,但想着傅景生若是应酬或采访也不方便,便发了个短信过去。
    ——【手机没电了】
    没过一秒,手机便震动,来电显示:小五。
    傅景行眉稍微挑,看了一眼熟睡的江小鱼,起身走到远处窗边接起。
    傅景行向傅景生大概说了下江小鱼今天的行程,他并没有告诉傅景生他今天命悬一刻的事,毕竟祸已避,若说出来平白遭到对方担忧。
    挂了电话,傅景行原地站了几秒,尔后回到厨房,利用现有的食材为自己做了一顿晚餐,考虑到若是江小鱼半夜醒来也能吃的情况,他默默的用另一个盘子装了一点。
    装完后,傅景行看着那盘子,突然叹了口气。
    吃完饭,洗完澡,傅景行关了客厅的灯,独留下小洋楼自带的灯,便上了楼。
    点开电脑,傅景行给阿南打了个电话过去。
    表示感谢之后,阿南在对面轻笑道:“看你的邮箱。”
    傅景行登录私人邮箱,接收了一条视频信息。
    视频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今晚刚被苏北辰杀掉的邪术师,另一个则是贺家大子贺之春。
    冷冷看了半晌,傅景行勾唇对电话里那端说:“多谢。”
    对面的声音含了几分笑意:“谢字就不用多说了,谁让我天生就是个操劳命呢。”
    两人又闲聊几句,当然大多数都是对方在说,傅景行就偶尔嗯几句。
    大概也知道傅景行闷葫芦的性子,对方很快挂了电话。
    看着视频里对着邪术师一脸激动兴奋的贺之春,傅景行眼底仿佛有什么浸了出来。
    那是——杀意。
    *
    江小鱼是在半夜被饿醒的,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在‘继续睡’还是起来‘找吃的’两项中,最终敌不过胃大爷的献媚,只得无奈爬了起来。
    她记得茶几下面放了之前没吃完的奶油面包。
    江小鱼正努力撅着屁股将奶油面包拖出来时,眼前忽然大亮,尔后阴影袭来:“你在做什么?”
    江小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没好气道:“我被饿醒了,找吃的。”
    傅景行淡淡道:“给你两样选择,一:饭,二:面包,选哪样?”
    江小鱼又不是傻子,肯定饭比面包好吃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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