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罗氏好好歇上了几日,觉得有些精神了, 便往卧佛寺去,仿佛拜了佛,还了愿,这孩子才能真的落到自己肚子里头来。
    晼然一一瞧在眼里, 便跟着罗氏一道往卧佛寺去, 辅国公原是也要跟了去的, 后来皇上差人找了他去, 只能入宫去,只留了话,说是午后去接罗氏。
    晼然打眼瞧着,这个后爹是真个不错的,从前还忧心着慕容智与慕容蝶的事儿,但到了辅国公府后,似乎就没了这两个人,连娄老夫人也从不在罗氏跟前提起来,显见是辅国公早早叮嘱过了的。
    若是罗氏当着怀了孩子,那才是真真好的,也算是圆满了,将来她嫁出去,罗氏也有个依靠。
    卧佛寺是最近的,早起天刚亮,用了早膳就上了马车,马车里垫了好几层厚厚的软垫,生怕颠着或是凉着了罗氏,罗氏瞧着这么厚的垫子,便轻声说道:“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罗氏是怕自己根本没怀上,这会儿的小心翼翼,反倒成了笑话。
    晼然笑盈盈的说道:“我是坐不惯那硬邦邦的,母亲只当是心疼我吧。”
    罗氏被晼然搀扶着上了马车,拢着她低声道:“便是再怀不上也不怕,我只是怕你将来没个伴儿。”
    晼然含笑给罗氏在腰间垫了一个大迎枕,也没说别个儿,罗氏什么时候是这样矫情的人了?分明就是极在意的。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小沙弥早就在门前候着了,罗氏与晼然来的早,寺庙里头还没什么人,只瞧见几个小和尚走动着,颇有几分冷清。
    “厢房已经为施主准备好了。”小沙弥施礼道。
    “不忙,先去给菩萨上香。”罗氏去的是观音庙,晼然也像模像样的去拜了拜,都已经穿越了,也由不得她不封建。
    罗氏上了香,这颗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又挽着晼然往厢房去歇息,并指点着道:“卧佛寺这里景致倒也不错,不比京城里头,花儿粉儿的,有竹林,有小溪,清幽的很,你若喜欢,领了紫韵和雪遥去转转,国公爷早就打了招呼,今个儿是不会有外男进来的。”
    “不急,先去喝口茶,再去外头走走。”晼然不放心罗氏,要先把罗氏送到厢房里头去。
    紫烟先一步去了厢房,将美人榻和罗汉榻上都铺了从府里头带来的海棠紫竹叶褥子,待罗氏进去,先让她在美人榻上倚了歇着。
    紫韵紫烟比罗氏还在意些,甭管国公爷现在怎么宠着罗氏,罗氏若是没有一个辅国公的儿子,还是有些个站不住脚,若是能生个儿子出来,不说家业什么的,罗氏终身算是有了倚仗。
    晼然陪着罗氏喝了一盅茶,罗氏用的是温水,没有茶汤提神,这会儿就有些个困倦了,因而摆手道:“你自出去玩一会儿,我躺一躺,不必她们伺候着。”
    晼然怕自己在这里扰了罗氏,因而应了下来,留了紫烟和灵薇守着,自己带了紫韵和雪遥往外头去。
    正如罗氏所言,卧佛寺里的景致,与外头的不同,出了那几排厢房,就见满眼的绿意,一眼似是都望不到头,待离得近了,又听得小溪水潺潺,石头冲刷的很干净圆润。
    晼然瞧着欣喜不已,提了裙裾,到小溪边挑石头,捡了那光滑花纹好的,一颗颗的挑,倒挑了有一个小布袋,沉甸甸的,拎不动。
    小溪水并不深,连膝盖也没不过去,紫韵同雪遥也放心,跟着挑了许多。
    “外祖父那大瓷缸里头,要摆了这些个石头才好看,这一袋子下去,怕还铺不平那瓷缸底。”晼然力气大,见紫韵和雪遥两个拖着费劲,就自己拿了,又装了半袋子,结结实实的系了口,放在小溪边,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拖回去。
    这会儿功夫,日头已经起来了,晼然落了一头的汗,便拉了紫韵和雪遥往阴凉处去,三人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说着话,就玩起水来,最后索性脱了罗袜,将脚放在小溪里头打水,那水被阳光晒过,暖洋洋的,最是舒适,晼然恨不能直接在这里午睡了去。
    晼然正惬意着,却是雪遥喊了一声:“哎,那个是谁?怎么拿了咱们的石头?”
    晼然打眼一瞧,果真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浅紫色比甲的姑娘,正在拉扯着她刚刚系好的袋子。
    雪遥忙着服侍晼然穿罗袜,紫韵则随便套了罗袜绣鞋,便往那头跑去,指着那丫鬟说道:“哎,这是我们才挑的石头,你怎么能随便拿了别人东西?”
    那丫鬟早就瞧见紫韵过来,却也不慌不忙,手里头连松也不肯松开的,扬高了眉梢道:“哎呦,这不是辅国公夫人跟前的紫韵姐姐吗?”
    雪遥在晼然跟前松了口气,道:“好在是认识的,倒是好说话了。”
    晼然瞧了那丫鬟一眼,见那袋子都未曾离手,勾唇笑道:“怕也不一定,说不得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还真让晼然猜着了,待晼然收拾整齐,往那头去,对面也出来一行人,打头的正是刑部尚书府的薛姑娘,薛婵娟。
    “呦,真真是难得,莫不是晼姐姐早就打听清楚,知晓我今个儿要来卧佛寺,特意也跟着来的?”薛婵娟声音清脆,却跟从前与晼然说话再不一样了。
    从前薛婵娟是想要嫁给窦瑾晖的,因而待晼然很是热络,帖子变着法的下,今个儿赏花,明个儿赏景,后个儿品茶,一封封帖子下去,晼然就没一个应的。
    待知道圣旨下来的时候,薛婵娟气得连饭也吃不下了,砸了好几个瓷瓶,也没解了气。
    这会儿在外头遇着,哪里肯轻易善罢甘休了去。
    晼然瞧见薛婵娟,便知那丫鬟是故意的了,只含笑瞧着她:“薛妹妹这话怎么说的?我在这儿都玩了半个时辰,我母亲又上的是头柱香,难道……是薛妹妹知晓今个儿我过来,特意也择了同一日?”
    晼然知晓,自己如今在京城的名声,算不得极好,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跟前这个薛婵娟,虽然许多人明白,薛婵娟这么针对她,是为着哪般,但闺阁里头有趣的事
    第100章
    薛婵娟是被晼然气得,哭着走的, 那丫鬟倒是个忠心的, 还想拖着那石头袋子走, 奈何她没有晼然的力气, 拖不得两步远, 放了手, 跟着薛婵娟跑了去。
    只那袋子的系口却是松了, 好多石头撒了出来,倒把紫韵给气得够呛:“没有薛姑娘这样的,从前在宴席上, 恨不能贴到姑娘身上, 一口一个晼姐姐的,这会儿可好,说出来的话, 跟刀子一样的刮人,奴婢回去,必定禀了夫人, 再不与薛家来往了。”
    “少女怀春, 她越是这样, 可不就越是说明,我如今过得好,她羡慕的不成?”晼然是出气的那个,她也不怕薛婵娟把这些话说出去,她如今有了圣旨, 有恃无恐,那薛婵娟可是什么也没有的,传出半个字去,名声都没了,还谈什么婚嫁?
    薛婵娟倒是图个痛快,尖酸刻薄的话说了一箩筐,还傻乎乎的将薛府的打算都说出来,什么贵妾?窦瑾晖会纳妾?晼然怎么也不肯信的,有的人,就是那样的,站在那里,就让你无端的信任。
    可薛夫人知道了这个事儿,少不得拿了重礼来赔礼致歉,谁让养了这样一个熊孩子呢?别说难为罗氏,怕还要拿了好处,来赌晼然与罗氏的嘴,免得薛婵娟真的嫁不出去了。
    薛婵娟这两年是甭想再出府了,那些个流言,随着日子长久,自然就消散了。
    晼然蹲在小溪边捡石头,一一用溪水洗干净了,见小溪里头还有虾,个头还不小,溪水清澈的,连虾线都能瞧得见,立刻喜滋滋的说道:“在寺庙里不成,今个儿回了府,与厨娘说,做了琵琶大虾来,不瞧见,不觉得,倒好像好一阵子没有吃过虾了。”
    雪遥连声应了,晼然又想起罗氏来,吩咐紫韵道:“平日里给母亲用虾皮做海米冬瓜汤,莫要忘了。”
    紫韵皱眉道:“夫人惯嫌弃那虾皮划嗓子,怕是不肯吃的,倒是红烧大虾,能吃上两三只。”
    “那不一样。”晼然想着,那虾皮是补钙的,孕期总要补上一补,便道:“让大厨房将虾皮的须子拔了,剁的碎碎的,包了云吞,虾饺也成。”
    紫韵应下,又低声问道:“姑娘,咱们夫人这次,是真的有了吧?”
    紫韵也忧着心,比罗氏还要心焦些,到底是辅国公府,辅国公正当年,罗氏没有个孩子,怕要被人说嘴,前阵子她还听娄老夫人跟前的一个婆子说,慕容蝶给老夫人来了信,话里话外的说,罗氏是生不出的,要给国公爷纳个能生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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