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好了,不用担心。”赵恒亲亲她脑顶,低声道。
    今日他没有准备,叫她看到了他的狼狈,明日起,他不会再让王妃为他忧心。
    宋嘉宁仰头。
    赵恒朝她笑了笑:“走吧,去看看那边。”
    王爷都能笑出来了,宋嘉宁暂且放了心,瞅瞅他脸,提醒道:“还差一块儿。”
    赵恒看向瓷瓶。
    他额头的药团还剩一点,宋嘉宁全抹了下来,然后轻轻点在他脸上,这次,赵恒始终笑着看她,一次都没皱眉。宋嘉宁不禁在心底感激外面的太医,教她的办法还真管用呢。
    上了药,夫妻走出厢房,恰好看到睿王、恭王并肩走来。昨晚楚王府出事,并没有知会这两位王爷,宣德帝荒废早朝,兄弟俩才联袂赶来探望。瞧见赵恒高高肿起的脸,睿王大惊,第一个念头是,老三这脸,是父皇打的?
    在睿王看来,只有父皇能打敢打他们兄弟的脸。
    “三哥,你……”恭王震惊地直接问了出来。
    赵恒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朝上房走去。宋嘉宁刚刚还有点担心自家王爷会尴尬呢,这会儿见他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冷静,明明肿了半张脸却依然气势十足,威严不容轻视,宋嘉宁越发心安,朝两位王爷点点头,转身走了。
    睿王看看恭王,恭王也看看他,兄弟俩面面相觑。
    上房。
    宣德帝、太医们还都在外间等着,宣德帝隐在门帘后,一人窥视里面。冯筝已经帮楚王解了绳索,扶楚王去床上躺着了,楚王喝了安神清火的汤药,听着冯筝温柔的轻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睡着了。
    整个过程,用了大概两刻钟。
    宣德帝就带着三个儿子,在外面守了两刻钟。
    一看儿子睡了,宣德帝就要领着众人进去,冯筝却摇头制止,出来后,冯筝看看两位太医,然后低头对宣德帝道:“父皇,儿臣熟读医书,似王爷这样的狂症,需静心休养,不宜再劳神动怒。眼下王爷不记得皇上与诸位王爷,冒然相见可能又会受到刺激,故儿臣斗胆,请父皇将王爷交给儿臣一人照顾,待王爷病体康复,再让王爷到父皇面前请罪尽孝。”
    说完,冯筝跪了下去。
    这话皇上或许不爱听,但冯筝没有办法了,皇上担心儿子想要日夜守在旁边,可王爷的病就是因为皇上发作的,万一醒来见到皇上病情加重怎么办?冯筝不敢赌,她宁可得罪皇上,也不想再刺激丈夫。
    宣德帝沉默。
    睿王见了,并未亲眼目睹楚王发病狂态的他,委婉地斥责冯筝道:“大哥病了,该请太医诊治,嫂子还是好好照顾成哥儿吧。父皇守了大哥一晚,大哥醒来看到父皇,定会感激涕零,说不定病就好了,岂有不能相见之理?”
    冯筝抿了抿唇。
    赵恒问太医院的杜院使:“院使大人?”
    杜院使眼皮跳了跳。狂暴之病主要靠养,他赞同楚王妃的话,但一方面不敢阻拦宣德帝见楚王,一方面又不想因为支持楚王妃得罪了睿王,不由吞吐起来。宣德帝眉头更深,不快道:“有话直说,楚王到底该怎么治,不得欺瞒。”
    杜院使连忙跪下去,叩首道:“臣,臣同意王妃所说。”
    那就是说,他这个父皇去见儿子,反而是害了儿子。宣德帝不可能高兴,但回想楚王在儿媳妇面前的听话老实,宣德帝又不得不承认,儿媳妇确实是照顾儿子的最好人选。儿子养病最重要,宣德帝扫视一周,忽的下旨,命冯筝尽心医治楚王,楚王病情改善之前,除了寿王一家三口,任何人不得探望。
    “儿臣遵旨。”赵恒、睿王、恭王恭声领命。
    宣德帝累了,透过门帘最后看眼床上睡着的楚王,他心情复杂地离去。
    众人出去相送,望着帝王銮驾越走越远,冯筝悄悄攥了攥手,刚刚的情形,她没敢再开口求皇上送升哥儿回来……
    ~
    皇宫,宣德帝一回来,就一个人闷在崇政殿,谁都不见。
    消息传到中宫,李皇后暂且不在意皇上的心情,只问小太监楚王的情况,小太监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楚王的狂态,李皇后听得心惊肉跳,一惊楚王的病,二忧她的处境。她养着升哥儿,是为了将来楚王登基她好有个倚仗,如今……
    楚王疯得连皇上都不认识了,连亲弟弟寿王都打了一拳。
    李皇后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皇上最宠爱楚王,那份宠爱其他三个皇子加起来都比不上,所以她笃定楚王会登基。上次楚王因为皇叔被贬触怒皇上,不算什么,她暗中使点手段就帮楚王化解了,但归根结底还是皇上想原谅楚王。
    这次,已经不是皇上要不要原谅的问题了,是楚王疯了。
    楚王,还有机会吗?
    李皇后没了信心,便是楚王能康复,一个为了叔父吐血发狂怨恨亲爹的儿子,皇上还会心甘情愿把皇位留给他?不太可能,那么剩下三个皇子,寿王说话结巴,绝无缘皇位,睿王或恭王,不管哪个登基,都会因她养了升哥儿而提防她。
    李皇后出了一身冷汗,昨日还把升哥儿都养老的宝贝,现在就觉得升哥儿是个烫手山芋。
    既然烫手,早日脱手才对。
    转瞬之间,李皇后就有了决定。
    等了三日,李皇后暗示身边人可以将楚王发疯的消息透露给升哥儿了。升哥儿五岁了,因为早早离开王府养在宫中,男娃比寻常五岁的孩子更懂事,知道疯了是大病,一听说父皇疯了,升哥儿当场哭了,不顾李皇后反对,坚持要回府。
    李皇后劝阻不了,派人去知会皇上。
    宣德帝上了两日早朝,因为忧心长子,缅怀皇叔的憔悴样子也显得情深意切,令臣子们动容。惊闻长孙出事,宣德帝心头一跳,放下奏折匆匆赶到中宫。升哥儿正在李皇后怀里哭闹,见到皇祖父,一把推开李皇后,哭嚎着跑到宣德帝身前,求皇祖父送他回王府。
    男娃哭得声嘶力竭,宣德帝听得心痛如绞,孙子懂得关心爹爹,为何他的儿子眼里就只有皇叔?
    “来人,送皇长孙回楚王府。”心神疲惫,宣德帝抱起升哥儿,没管李皇后,亲自带孙子走了。
    李皇后却松了口气,知道皇上只是因为楚王心伤,并非厌弃了她,等过段时日皇上心情好点了,她温柔小意服侍一番,皇上还会继续宠着她。接下来,她只需担心一件事。
    李皇后望向窗外,一个睿王,一个恭王,又开始犹豫起来。
    ☆、第171章 别买
    这是26号的防懒章(六千五), 但卡文才写了三千字,无法替换这章,又怕大家等太久,就先在下章更新了。然后决定先写剧情, 正文完结后或完结前哪天有空,写个六千五的番外替换这章, 保证趣味性, 总之,大家不会白花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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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懒章,下面是佳人的完结文《宠后之路》, 女主重生, 很有性格哦!
    傅容越发着急了, 姐姐就算没有动心,对齐策俨然也有了几分欣赏。婚嫁向来是父母之言, 父亲母亲疼爱她们, 肯定会先询问她们的意思。可姐姐跟她不一样啊, 姐姐端庄守礼,若非齐策狡猾, 姐姐不会多跟外男说一句话, 那么只要是父母看好的人选,姐姐再稍微有点了解欣赏对方,她是不会反对的。
    不远处的齐夫人也在暗中观察傅宛,见傅宛不曾偷看儿子,微微颔首。
    论人品, 傅宛甚合她心,论家世身份,傅品言这个知府比丈夫低了些,但傅品言年纪轻,才三十三就当上了四品官,他又圆滑世故,前途不可限量。且傅品言虽是庶子,到底是京城景阳侯府的二老爷,听说自从傅家大姑娘当上太子侧妃后,皇上对景阳侯也看重了些,升了三品官。
    这门婚事,她是一万个赞成的,今日散席后不妨探探儿子的口风。
    一片宁静中,齐策结束了朗读,笑问齐老太太:“祖母最喜欢哪首?”
    众女眷也不由侧耳倾听,齐策念诗时并没有提诗作出自谁手,现在齐老太太挑了魁首,至少得把魁首名字报出来。而能送贺词过来的,肯定都是有身份的公子,她们听了多少能添些了解。
    齐老太太笑得眼睛弯弯,瞅瞅左右,有些无奈地道:“我哪懂这些诗啊词啊的,听着都好!”
    齐夫人笑着附和:“儿媳也不懂,刚才一溜听下来,听一首忘一首,母亲不如挑自己记得最清楚的两句。就跟咱们买首饰一样,一眼过去,最吸引人的肯定是最喜欢的,您说是不是?”
    齐老太太点头,“这话有道理,容我想想。”
    客人们也都纷纷回味起来。
    傅宣小声问傅容:“三姐姐最喜欢哪句?”
    傅容苦笑,她根本没有认真听,不过,她确实记得两句,前世齐老太太选的两句。
    “我最喜欢这个,‘忽而祥云门前落,仙翁捧桃贺长生’,是谁写的啊?”齐老太太很快开了口,“这两句一念出来,那情景活灵活现的,好像真见着了老神仙,也不知哪家哥儿这么会想。”
    齐策翻出一张纸,看看落款,笑道:“回祖母,这是云升作的,康王殿下娶亲,云升随王爷王妃去京城了,但他惦记着您老人家,特意送了贺词过来。”
    熟悉的名字再次入耳,傅容低头,心不在焉地摩挲手背。
    云升,是徐晏的字,郡王府跟齐家关系不错,徐晏跟齐策又有交情,送礼祝寿理所应当。
    后面的话,傅容就没听了,倒是在场的小姑娘们都露出来一丝憧憬。
    信都城有两位身份尊贵又貌比潘安的佳公子,齐策再好,也只能排第二,因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徐晏都胜出他三分。其实傅宸也比齐策好看,只是傅家在信都城根基浅,见过傅宸的姑娘不多,名气自然居于齐策之后。
    得知魁首是徐晏,齐老太太赞个不停。
    傅容却有些恍惚。
    若是徐晏在此,定会谦和地笑,如最温润的玉,若是他瞧见她,眼里定会盛满温柔。
    那是前世父亲兄长之外,对她最好的男人,也是她唯一觉得亏欠过的男人。
    牡丹在阳光下开得灿烂,傅容瞧着那边一株魏紫,仿佛看见了她跟徐晏短暂的姻缘。
    快乐的,烦心的,历历在目。
    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除了准备离去的齐策。
    其实齐策也没打算看她,他看的是傅宛,只是傅容就坐在傅宛身边,见傅宛始终不曾朝他看来,齐策收回视线前随意扫了傅容一眼。
    却见小姑娘怔怔地望着斜前方,秋水般的眸子里是与她年龄不符的遗憾和怅然。
    齐策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了,被人发现不好。
    可他控制不住,因她此时的复杂与那个企图用拙劣手段吸引他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傅容并非多愁善感之人,突然听到前夫的名字,难免忆起一些旧日温存,很快也就回了神。回了神,本能地去看她最提防的齐策,这才发现齐老太太身边已经没了齐策身影。好奇之下扭头寻找,正好撞上齐策探究的目光。
    他看她做什么?
    是了,一定是偷看姐姐的,做贼心虚才立即察觉她的注视。
    这样一想,傅容狠狠瞪了齐策一眼。
    齐策怔住,随即一笑,再也不留恋,不紧不慢走向前面的小道。
    是因为撞见他偷看她姐姐却没看她,不高兴了吧?如此浅薄,连亲姐姐也嫉妒,真是被宠坏了。
    ~
    日落黄昏,齐府终于平静了下来。
    齐策换过一身常服去了上房:“母亲找我?”
    齐夫人示意他落座喝茶,把丫鬟们都打发了下去,问些白日事情,忽的放低声音:“今天来了那么多适龄姑娘,你来后边的时候,可有瞧上的?”
    齐策放下茶盏,有些好笑地道:“非礼勿视,母亲把儿子当什么人了?”
    齐夫人嗔他一眼,不过她也摸透儿子的性子了,那是有什么心思都藏着掖着的,轻易不叫人猜透,便开门见山道:“你年纪不小了,我跟你祖母觉得傅家二姑娘品貌双全,同你很是相配,你怎么看?若是满意,咱们该准备起来了,免得叫人捷足先登。”那样一朵温柔花,多的是人家想要呢。
    原来母亲也看上傅宛了。
    齐策垂眸看茶,假作回忆,“没细瞧过,只是既然母亲跟祖母都中意她,不妨以妹妹之名请她们姐妹来咱们府上做客,母亲趁机仔细观察她脾性,真合适,儿子全听母亲安排。”
    傅宛端庄是好,但也太守礼了,一眼都不看他,让他摸不准她心思。齐策想先打动傅宛,叫她喜欢上自己,两情相悦婚事才美满,若私下接触后傅宛依然不见心动,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听他这样说,齐夫人大喜,“好,回头我就叮嘱你妹妹。”儿子眼界高,之前拒了不少她相中的人选,今日终于有所松动,实在解决了她一块儿心病。
    “娘要嘱咐我什么啊?”
    门口忽的一暗,齐竺笑着进了屋,亲昵地坐到齐夫人下首,目光在母亲与兄长中间来回转,“说悄悄话就说悄悄话,怎么又扯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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