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臻他们从旧城回来的时间已经算是晚的了。
    哪怕是在春夏之交,太阳下沉的比较晚,等他们回到宾馆也已经是月生日隐,黑夜笼罩人间。
    夜里自然不会是外出拜访的好时候,更何况还有个宿臻并不是那么想把铜镜毁掉。
    贺知舟:“你好像并不想把铜镜送给那个小姑娘。”
    这是从旧城回来的第三天。
    在这三天中,宿臻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从而顺理成章的拒绝出门,同样也拒绝了将铜镜送到杜琳琅的手中。
    心里有困惑不能自己想明白,那就直接问出口。
    这是宿臻和他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说的话。
    最后首先那样做的人却是贺知舟。
    他问话的时候,宿臻刚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头发丝还滴着水,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听到他的问话,就傻乎乎的看向他。
    贺知舟只觉得可爱,想太阳。
    “有吗?我没有啊!”
    宿臻当然是矢口否认,就差没来个否认三联了。
    贺知舟找出电吹风,把宿臻拉到沙发上坐好,给电吹风通电后,开始给宿臻吹头发。
    青年的发丝柔软而又细密,就跟他这个人似的。
    电吹风乌拉乌拉的工作着,风声回荡在宿臻的耳边,让他听不清贺知舟在说些什么。他便抬起头,想要去看看贺知舟的表情,然后被一只手按了下来。那只手没有用多少力,但他也没有再挣扎。
    乖乖的任由暖风将他围绕,整个人在风中变得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明天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继续再耽误下去,一定要在明天把铜镜送给那个小姑娘,知道吗?”贺知舟一边说,一边给宿臻吹着头发。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青年的答复。
    他按住青年的后脑勺,制止了他东张西望的举动,然后低声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贺知舟是知道宿臻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但都是男人嘛!
    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自己伴侣吃醋的,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避免的。
    不是吗?
    自从那天载了两个特别的人之后,杜满金的人生就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起初是他自己碰上拦路鬼,并且平安无事的躲过了那只鬼。
    接着是他那被医院诊治出时日无多的媳妇,突然被宣布有了好转,说是国家出了项新技术,刚好能救治他媳妇的那种病。
    还有他的闺女。
    也在去过一趟旧城以后,就开始慢慢转好。
    虽然还是不说话,在外人面前跟个玩偶似的,但在他和他媳妇的面前,已经会哭会笑,除了不会说话,其他的都跟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一家人的运气在忽然间就都变好了起来。
    杜满金从前不是个迷信的人,可现在他真的觉得那次载的两个人,就是他们家的贵。
    也是因为有他们的相助,他们的家的运气才会慢慢好起来。
    那都是好人啊!
    所以当两位好人打电话过来,说是要上门拜访。
    杜满金二话不说的就跟人调了班,准备亲自在家中接待两位恩人。
    其实他一开始是准备再请恩人们去外面吃饭的,但他们都说不用那么麻烦,让他和他媳妇在家里随便做了两个小菜就行了。
    他怎么可能抗得过恩人们的要求,最后当然还是照办了。
    出门前,宿臻问:“你待会儿要是太难过的话,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啥子玩意?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贺知舟听到宿臻的这话,差点就左脚拌右脚,来个平地摔了。
    不就是出门送个东西,怎么还就和难不难过扯上关系了呢?
    宿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贺知舟。
    然后贺知舟一直盯着他看,也不说出门,就直接堵在门口不动弹了。
    他喏喏的解释道:“你不也说铜镜可能是青岁的本体么!现在他的本体要被摔碎了,他肯定也要受伤的,那你不就会难过么!”
    “不是,阿臻,你这个逻辑有点问题。”贺知舟把宿臻的话翻过来倒过去的念了两遍,“青岁又不是你,他受伤,我为什么要难过?”
    宿臻的视线落到了贺知舟的脸上,眼睛睁大了许多,语气古怪的反问道:“他不是你的长辈么?对自己很好的长辈忽然在自己面前受伤,而自己原本可以避免他的受伤,所以,所以……”
    就算已经是谈对象的关系,贺知舟在很多时候还是不能理解宿臻的逻辑。
    忽然想起这些天来,宿臻的某些小动作,贺知舟愣了一下。
    “那你这些天,就是因为担心我会……难过,才会一直找借口,不想去送东西。”
    宿臻不说话,默认了。
    贺知舟哑然失笑。
    指尖拂过青年的脸颊,落在他耳边的一小簇碎发上,语气怜爱的道:“阿臻,修行之人的感情和普通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你刚进入修真界,对这些的感悟或许不大。可你要知道,在修真界,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比不上道侣之间的感情。”
    宿臻茫然的抬起头,仍旧有些不明了。
    “在修真界中,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好人与坏人,恩人与仇人,不一而足,但最后能陪伴你到最后,只有道侣一个人。”贺知舟笑笑,说:“而且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因为青岁难过呢!”
    天道对人族最为偏爱。
    当妖物动手杀害人类之后,不论他杀死的人是好还是坏,他的妖力之中都会掺杂着煞气。煞气不是妖物修炼时需要的能量,甚至还会阻碍妖物的修行,让妖物一天天的慢慢步入癫狂的境地。
    青岁在五十年就已经杀过人。
    但那时有师叔出手,为他下了封印,并将前因后果祭告天地,又以百年囚禁为罚,才让他不受煞气之苦。
    现在还没有到百年之期,青岁就从庆阳跑了出去,还把当初的落网之鱼都给抓了回去弄死。
    他这种行为无异于在挑衅天道,天道怎么可能会再放过他。
    青岁还想要让人毁了那面疑似他本体的铜镜,就更是在作大死。
    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压根就没想再活下去的家伙,贺知舟不会为他难过,替他收个尸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一个故事,宿臻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行为很傻很天真。
    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大跨步的朝着电梯走去。
    贺知舟跟在他的身后。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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