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等着便是了,要是顾明瑞没出事,小窦氏岂会这般好脾气的等着顾廷菲。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样子,顾廷菲吃软不吃硬,她跟顾廷菲硬着来,顾廷菲只会比她更硬气,到时候救不出顾明瑞,最伤心的可是她和顾廷枫了。
    顾廷菲毕竟是出嫁的姑娘,有福王、福安郡主、程子墨还有平昭公主袒护着她,连她谋害皇嗣这么重大的罪过,宫中都没有责罚她,看来她完是有能力去帮助顾明瑞。只是她并不愿意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小窦氏一心要来找顾廷菲,想让她出手救顾明瑞的主要原因。
    秦嬷嬷低声道“郡主,少夫人还在外面等着。”本来她以为顾廷菲就站着一会,见福安郡主不见她,应该走了。可她现在站在院子外,炎热的太阳照射着,她半句都没叫嚷,额头上黄豆粒大的汗珠直往下滴落,也没吭声,更是没让身边的丫鬟替她擦拭。
    福安郡主勾唇冷笑“你看了没有,她现在是在逼迫我,想让我非要见她不可。她越是逼迫我,我越是不见她,你出去做你的事,别理会她。”这是顾廷菲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就算程子墨来了,福安郡主也问心无愧。昨晚他们夫妻俩一条心,想劝说她回成国公府住,那是她一生最耻辱的地方,她岂能再回去。
    她恨不得此生从未见过程勋,那么她就不会过得像现在这般痛苦。父王说的没错,她一切的痛苦源头都是程勋,慢慢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缓缓滴落下来。
    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既然母亲不愿意见你,你何必执着的在门外等着,你母亲在府上等你。”他觉得有必要让顾廷菲知晓小窦氏来了。顾廷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程子墨深呼吸几口气,道“顾廷菲,你难道昨晚没听到母亲说什么,她此生绝对不会再踏入成国公府的大门半步,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们另外想其他的办法,好不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这算是对顾廷菲的承诺吧!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谢谢你,不过我还想再见郡主一面,我有其他的话要郡主说,你放心,我不会再逼迫郡主,我对天发誓!”生怕程子墨不相信,虽说程子墨和福安郡主关系不好,但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是互相关心对方的,真是一对扭捏的母子俩。
    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程子墨道“你想见母亲,可母亲不想见你,你难道要一直在外面等着,小心你的身子。罢了,罢了。”也只能他去求着福安郡主,让她再见顾廷菲一面。
    还没走两步,就被顾廷菲拉住了,对着他摇头“不要去,你不要再为了我去求郡主,这样只会让郡主更加生你的气。这是我和郡主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回书房躺着休息会,这两天连累你了。至于我母亲,就让她等着好了。”
    福安郡主竖起耳朵听着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对话,也看到了顾廷菲将程子墨拉回去的一幕,她呆呆的站着许久,最后看到程子墨轻拍着顾廷菲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原本看到儿子要冲进来,她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训斥他,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现在一颗心向着顾廷菲,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态,刚才程子墨说的话,她觉得很温暖。不是孤身一人作战,很好。
    砰的一声,屋里的门来了,福安郡主径直的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廷菲“进来吧!”
    福安郡主愿意见她了,实在太好了,顾廷菲下意识的应道“是,郡主。”紧跟着进屋去了。
    等到了屋里坐下,福安郡主轻看了顾廷菲一眼“本宫记得昨日跟你说的很清楚,在本宫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踏入成国公府半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若是有时间,不如多在府上修身养心,可别忘记你跟本宫的约定,时间不多了。”
    顾廷菲跟福安郡主之间有约定,自然是有的,要不然当初福安郡主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任由顾廷菲和程子墨住在外面。顾廷菲灿然一笑“郡主,您放心,跟你约定的事,廷菲不敢忘记,一直铭记于心。只是郡主,今日听义母提起您和父亲当年的往事,让廷菲颇为感慨。
    现如今父亲诚心邀请您回成国公府,想必有他的意图,当年的事已然过去,再去追究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郡主,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并没有让你原谅父亲,而是希望你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您对父亲恨之入骨,廷菲一直好奇,为什么您没有跟父亲提出和离?”
    和离两个字嗡的一下就让福安郡主的脑袋炸开了,对她来说,和离两个字可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不过她为何没想到和离,与其跟程勋这么多年纠缠不清。
    顾廷菲扬唇继续道“郡主,往后余生还有那么多美好的画面,您何必要留在福安郡主府,每日空看流云落花,应该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听义母提起过,郡主当年在战场上那是英姿飒爽,若是能一睹郡主的风采,廷菲三生有幸。”她并不是为了拍福安郡主的马屁,让她答应去成国公府小住而这般说。
    而是她真的对福安郡主充满了心疼,在怀孕期间被程勋背叛,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件觉得耻辱的事。尤其对于心性高傲,天之骄女的福安郡主来说。这么多年,也不难理解她为何对程子墨没有那么的宠爱,外表看到的不一定是部的。
    福安郡主只是将对程子墨的关心放在心中罢了。从那日程子墨失踪,顾廷菲才猛地发现,其实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很疼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遇到的种种麻烦,而掩盖了而已。福安郡主愣怔的看着顾廷菲,在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她说话。空看流云落花就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她还能再回到战场上去吗?父亲还会需要她这个女儿的帮助?
    是得了,自从母妃过世后,父王对她百般疼爱,当初为了让她如愿以偿的嫁给程勋,父王亲自去求了先皇,这才让先皇下了赐婚的诏书。这门亲事原本就不应该发生,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是件很痛苦的事。这才导致了她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苦闷之中。
    她不得不承认,年轻的时候,很是嫉妒平昭公主和林安夫妻琴瑟和鸣,他们在京城中被传位美谈。只是可惜,林安英年早逝,平昭公主为了他独守空闺,在江南寡居十多年,如今再回到京城,想来也不会觉得孤单,她可以靠着跟林安之间的美好回忆而活下去。
    “郡主,您不需要为了父亲而耿耿于怀,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并非只有儿女情长,还有国家大义等等,郡主,希望您能考虑考虑,找到一条最正确的路,廷菲告辞。”从平昭公主的口中得知这些当年的往事,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来见福安郡主,希望能宽慰她一番,让她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对她来说,太后亲女的线索固然重要,可还有其他的办法从程勋口中得知。既然程勋知晓了,那就好办多了。至于福安郡主,不必为了憎恨程勋而让自己这辈子过的苦不堪言,正如顾廷菲方才说的,人生美好的事还有很多。
    女子并不一定要依附于男子生活,福安郡主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过的洒脱一些。就在顾廷菲转身离开之际,福安郡主缓缓开口道“你去将程勋叫来,本宫有话跟他说。”
    顾廷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镇定道“是,郡主。”愿意见程勋那是件好事,起码对她来说,能看到福安郡主放下过去的恩怨,慢慢的过上属于她的舒心生活。
    程子墨略微愣怔,没想到顾廷菲能劝说的了福安郡主,不知道她到底跟福安郡主说了什么,才让福安郡主答应见程勋一面,还是主动,实在让他太过于意外了。顾廷菲笑着扬唇“怎么样,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走吧,去成国公府。”
    程勋和程子墨的态度是一样的,得知福安郡主要见他的那一瞬间,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他们的确是亲父子,没错了。程勋和程子墨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顾廷菲看过去,顾廷菲下意识的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摆摆手“我没事,没事,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却不曾想,程子墨伸手敲着她的脑袋。
    一行人便前往福安郡主府,走到门口之际,听到身后有人叫唤程勋父亲,那便是程子墨庶出的弟弟程子砚了。程子砚一身白色长衫,走到程勋身边作揖,对程子墨和顾廷菲微微展颜一笑,道“子砚见过大哥、大嫂。”
    谁知下一秒程子墨冷声道“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弟弟。”言下之意就是不认程子砚这位庶出的弟弟,让他也别称呼大哥、大嫂,听着特别不舒服。程勋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径直问道“子砚,你可是有什么事?”
    程子砚委屈的看了一眼程勋,在山西的时候,父亲对他百般宠爱,却不曾想回到京城,父亲眼里都是程子墨,根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程勋磕头道“父亲,子砚不愿意离开您。”
    程子墨和顾廷菲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程勋要让程子砚离开京城,离开成国公府。他们俩对此并没有出声,这是程勋跟程子砚之间的事。顾廷菲轻轻拉扯程子墨的衣袖,对着他示意,他们还是去马车上等着程勋吧!
    “小侯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弟弟,可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我知道你出身高贵,看不上我这个庶出的弟弟,父亲也因此要赶我离开成国公府,离开京城。父亲,我不愿意离开您身边,父亲,子砚要一直留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程子砚也是着急坏了,从小谢氏和程友口中得知很快便要送他离开。他一个人在外面过的日子,肯定没有在程勋身边过的舒坦,他只能当着程子墨的面,恳求程勋。
    程勋紧捏着拳头“混账东西,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连这些话也说的出口。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现在就送走!”
    “不,不,不,父亲,我不要被送走,父亲,父亲,您就可怜可怜我,父亲,父亲,我一生下就没有母亲疼爱。可小侯爷呢,他什么都有,有父亲、母亲疼爱,还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嫂嫂,可我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父亲,您若是执意要送我离开成国公府,那好,就把我的尸体送走吧!”程子砚怒身吼道,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对程子墨的怨恨。
    同样是程勋的儿子,却得不到他公平的对待,这能让他心里舒坦吗?尤其现在回到京城,原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能继承成国公府,成为新一任的成国公,却不曾想,程勋要将他送走,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耗。眼见程勋下命令,小厮们不断的朝他走来,要带走他!
    程子砚立马呵斥他们,还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比在脖颈处,他就想看看,在程勋的心目中,到底是他终于还是程子墨重要,何苦要将他送走,让他过着苦日子。这么多年,他被程勋带在身边,原本以为无人能夺走他的这份宠爱。程子墨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走,实在太可笑了。
    程子墨冷哼了声,也不过如此,就这么一点伎俩,还是姑娘家擅长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的,在威胁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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