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福王临走前再三叮嘱福安郡主,一切要隐忍,千万不能冲动行事,那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程勋笑着招待着众人坐下,继续喝酒吃菜,程子砚被小谢氏拉倒边上坐下,不断的询问着。明路和明觉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跟在程子墨的身边时间长了,知晓他对程勋不喜。
    福安郡主没能大闹一场,倒是让他们诧异了。他们俩紧拉着程子墨的手臂,低声道“小侯爷,你千万别冲动,顾二姑娘还在新房等着你呢!有什么是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程子墨狠厉的瞪着他们“赶紧松开,你们俩现在胆子肥了,连我也敢拦着了。”明觉和明路下意识的直摇头,他们可没这个胆子,还不是怕程子墨冲动嘛!程勋并没有朝程子墨走来,而是在热情的招待宾客,程子墨冷眼瞧着,就如同是个笑话,这么多年,在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现如今他长大了,成婚了,他倒出现了,真是个笑话。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没有陪伴在他身边,自从陈勋带着程子砚离开京城,久居山西,在他心里,就再也没有父亲陈勋了。
    春巧将桌上的小红枣和糕点拿了好几块塞到顾廷菲手中,“二姑娘,你今天饿了一天了,快些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姑爷回来了,听到你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就不好了。”
    顾廷菲掀起红盖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春巧在说什么,她实在太饿了,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坐下来好好的吃一顿,太饿了。春巧见状,低头捂嘴浅笑。
    春珠紧张的推门进来,“二姑娘,大事不好了,姑爷打人了。”
    春巧惊得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春珠,大气不敢出一声。至于顾廷菲则是将嘴里才刚吃下去,来不及吞咽的糕点吐在地上,问道“你说什么,程子墨打人了,他能打谁?”虽说她对程子墨不熟悉,但最基本知晓他的为人,不是随意打人的人,在他成婚的日子谁能招惹他不高兴。
    就算要打的话,那也是怨恨太后,毕竟是太后给他们俩赐婚,如此说来,她也想将太后狠狠的殴打一顿,可惜她有心无力。春珠趁着顾廷菲迟疑之际,一五一十的道来,原来是程子墨的亲生父亲,成国公府的大老爷程勋从山西赶回来,还带着程子墨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程子砚回来了。他们爷俩素来关系不好,程子墨一直等到如今宾客散去,才对程勋动手。
    顾廷菲眉头紧锁“那福安郡主呢?”一时之间让顾廷菲称呼婆母,她有些别扭,还是称呼郡主,这样来的自然一些。
    春珠叹口气“二姑娘,你是不知道,在程勋大老爷回来没一会的功夫,郡主就说身子不适,回院子歇着了。大厅的客人都是大老爷在招呼,这下等客人走了,姑爷就忍不住动手了。二姑娘,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要去劝劝程子墨,任由他这般打下去可不好。
    顾廷菲淡淡的笑着坐下道“春珠、春巧,你们俩且静下来,此事与我们无关。那是他们父子俩的事,再说就算再不济,也还有郡主在,你们俩就把心放肚子里,别胡乱操心。
    春巧,你去给我倒杯茶,我嘴里难受极了。”说话间,春巧已经抬脚走到她跟前,倒杯茶递到她手中。秦嬷嬷低声道“郡主,您难道不出去看看?”程子墨身为儿子主动打父亲,传出去怕是影响郡主的名声,如今她倒是觉得郡主非但没有担忧,反而是很高兴。
    这不难理解,程勋这么多年对郡主是什么态度,难得有人来替郡主教训他,郡主自然是高兴了。可再怎么样,也得顾忌脸面吧!“你下去吧!”郡主毫不犹豫的出声将秦嬷嬷赶了出去,好不容易有人替她出口心中的恶气,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去拉架。
    再等到程子墨回到新房的时候,顾廷菲已经困得不行,眼皮耷拉下来,坐着打瞌睡了。在程子墨没回来之前,春巧和春珠两人就由着她,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确认是程子墨回来了。春巧急忙推搡着顾廷菲“二姑娘,快些醒醒,别睡了,姑爷回来了。”
    正在睡梦中的顾廷菲被人吵醒了,自然是不高兴的答道“知道了。”趁着机会,春巧替顾廷菲整理好衣裳,又将她头上的红盖头盖好,待会得由新郎官程子墨亲自掀开才算礼成。春巧和春珠两人很快就离开了,新房内只剩下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单独相处,顾廷菲有些紧张的手心冒汗了,不得不说她此刻有些心跳加,成婚是女子一辈子的大喜事。
    之前和亲兰国,对她来说,仿佛是前尘往事,她都快忘记当初心如死灰的感觉了。如今嫁给程子墨,是太后赐婚,说不出来高兴还是忧伤。
    程子墨静静的看着坐在床前的顾廷菲,走过去掀开她的红盖头,四目相对,顾廷菲看到他淤青的脸蛋,脱口问道“这是你父亲打的?”说完她便羞涩的低下头,此话一出,那便是告诉程子墨,她知晓了他跟程勋打架一事,你说顾廷菲怎么这般愚蠢呢!平时不是很机灵的嘛,今日怎么就糊涂了呢!
    程子墨淡淡的看着她一眼,“是。”什么,顾廷菲在心中呐喊,他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好吧,程勋打的,她能有什么法子。“夫人,你难道不想替我去报仇吗?”程子墨的话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把顾廷菲听得差点儿没坐稳,瘫坐在地上,这话也亏他一个男人说的出口,让她一个弱女子去跟公公算账,那真是无稽之谈。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夫君,你未免太计较了,那可是你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依我看,你父亲脸上未必就比你好看,这件算了。再说,你若是想让我去报仇,我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知道如何能替夫君报仇,还请夫君指点一、二。”诚恳的盯着程子墨。
    良久,他才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进宫给太后谢恩。”他们俩是太后赐婚,势必要进宫去给太后谢恩,这是最基本的礼数。连程子墨都知晓的道理,顾廷菲何尝不知晓,很快屋里的灯熄灭了,春巧和春珠两人相视一笑,很快也就离开了。
    程子砚搀扶着程勋,心疼道“父亲,大哥实在太过分了,不由分说就动手。”程勋摆摆手“行了,别说了,不许再提了。还是赶紧回去见你祖父和祖母,省的让他们久等了。”那好吧,程子砚耷拉着脸,也只能听从父亲的话,跟着他乖乖回成国公府。小谢氏当着成国公和老夫人谢氏的面,说的那是天花乱坠。
    “父亲、母亲,你们可是不知道,大哥带着子砚回来了,郡主没一会变称病回屋歇着了,大哥就招待宾客,不知道别提多高兴了。真可惜,父亲、母亲,你们二老没能亲自去郡主府参见子墨和顾二姑娘的喜宴。”二老爷程友不断的给小谢氏使眼色,示意她别继续往下说了。
    没看到成国公和谢氏脸色不好,她平素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一点眼力见也没了。尽是说这些话惹着他们不高兴,程友被她气的心肝疼的厉害。程友出声道“父亲、母亲,大哥素来孝顺,想必很快便会回来见你们二老。”小谢氏哼了声“父亲、母亲、夫君,我看倒是未必,想当年,郡主和大哥的事,你们都是知道的,也见识过郡主有多厉害,这么多年,大哥没回来,子墨成婚了,他却回来了。郡主一声不吭便回屋歇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郡主不生大哥的气,依我看,大哥今晚是回不来了,说不定明日一早能看到大哥跟郡主一起回府。”
    程友再也忍不住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出去,回屋歇着!”别再这里说这些话刺激到老两口,小谢氏闻言,撇着嘴“夫君,你别动怒,我说的都是实话,既然你们不愿意听,那我不说便是。可我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这么想。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了,我回屋还不成嘛!”没办法,谁让程友凶狠的瞪着她,她赶紧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道她出门着急,一时也没看前面的路,就这么跟程子砚撞上了,幸亏没跟程勋撞上,否则小谢氏真是不想活了。程友朝门口看过去,欣喜道“大哥,子砚,你们回来了,来,快些进来坐下。”好些年不曾见到他们,如今看着他们回来了,别提多亲切了,程友主动的招呼他们。
    谢氏冷哼了一声“你眼里还有我们?”
    程友讪讪的笑着,他是帮不上忙了。小谢氏怎么可能错过这处好戏,她自然是留下来,谁也不能将她赶走。
    程勋弓着身子作揖道“母亲说笑了,这么多年,儿子虽说没回京城探望父亲和您,可在儿子心里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我看你是回来参见你儿子婚宴,岂是回来看我们,别说的这么好听。”谢氏气的差点儿没拍桌子,他还有脸这么说。
    成国公冷声道“行了,都别说了,时辰不早了,我看你脸上还有伤,就先回屋歇着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子砚,扶你父亲回屋去!”
    程子砚毫不犹豫的应下“是,祖父。”
    谢氏还想说什么,可却被成国公用眼神止住了,罢了,罢了,不说也罢,明日有的是时间。
    程友板着脸说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平素不是很关心大哥一家吗?”话音刚落下,他的脑袋被小谢氏点着“你这个猪脑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从前你大哥没回来,这成国公府就是我们二房的囊中之物,可如今大哥回来了,还带着庶子回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怎么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哎,我懒得跟你说。”气的心肝疼,她怎么当初眼睛瞎了,非要嚷着嫁给程友。
    现在好了,她自己活受罪。程友闻言,讨好道“夫人,为夫错了,错了。不过我觉得大哥没你想的那样,大哥这么多年,没回京城,这次必定是因为子墨成婚他才回京城的。就算他跟郡主关系不好,子墨终究是他的嫡亲儿子,子墨成婚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媳妇,你别想那么多,父亲和母亲这么多年也不是瞎的,你为成国公府操心劳碌,会记着你的功劳,不会忘记的。别想那么多,睡觉吧!”他总觉得程勋不会冲着成国公府来的。
    翌日清晨,等待顾廷菲睁开眼睛,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她什么时候抱着程子墨的手臂睡觉,跟他这般亲昵了,一抬头便能看到他的浓眉。
    顾廷菲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缩着,同时屏住呼吸,她可不想程子墨睁开眼睛,那就太尴尬了。她之所以嫁给程子墨,完是太后赐婚,处于为周维打算,她才应下这门亲事,绝对不能有其他的心思,绝对不能。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霍成扬在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对她多好,嘘寒问暖,可惜,最后呢,父皇过世了,得知她要远嫁兰国,去找他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完后半辈子。霍成扬拒绝了她,在那往后,就再也没见到霍成扬。如今霍成扬不一样娶了喜欢他的三公主周明悦,对她来说,感情最靠不住,禁不住考验。
    唯有亲情,血浓于水,那是永远无法磨灭。其实当顾廷菲睁开眼,动弹的那一霎,程子墨就已然清醒了,他睡觉很警觉。春巧推开门,端着一盆水走进来,顾廷菲正好从床上轻轻的下地,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唇边,对着春巧嘘,示意她别出声,打搅了程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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