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那是什么时候打破的?梁山王竟然不管。”
    “管不了。”
    皇帝情不自禁动动身子:“太子去看,说军纪还好,只是各郡王国公封地四至混乱,这四至也是能乱的?军粮没有保证在所难免。”
    “回皇上,四至在各府衙门还是不乱的,乱在大家互换上面,彼此心知上面。”
    “怎么换?”
    “先皇在设立这局面的时候,思虑久远,封地保证军粮是不能出售的。但除四至以外的地却没有规定。”
    皇帝嗓音冷冰冰:“朕听不懂,什么叫除四至以上的地,田地的四至以外如果是你们新开垦的地,衙门会有记录。如果不能种,怎么还能叫地?”
    老国公用手比划出四个边,再比划出边内和边外。皇帝气得浑身颤动:“朕头一天知道,四至原来只是四个边!里面外面都不算!”
    “所以出售土地以后,岂不是成了大家互换?”老国公又是一声叹息:“皇上息怒,老臣有谏。”
    皇帝压压怒气,想想梁山王府也尽是混蛋,这样的大事不回报也没发觉不成?迸出话来:“讲。”
    “诸国公府不能先请封世子!唯其军中有名声,以军功定身份。”
    皇帝又一回糊涂:“为什么?”
    “儿子们多了,争风也是正常。但争来争去争世子位,不如心思放在军功上面。边境安宁,有国方有家和。都去争世子位置,别的地方也难用心。”
    一瞬间皇帝以为老国公说的是他自己感悟,好在他不好糊弄,没一会儿反应过来把自己也说进去。
    眸光锐利的把老国公看似坦然的面庞打量过,皇帝满含危险地悠悠问道:“你是在暗示朕吗?”
    “臣不敢,臣说的本是自家,和已不在的钱国公府,凡是有儿子的都能说进去,不是老臣有意。而且眼前有个例子,因为一脉单传而世子没有兄弟可争,但代代不含糊,代代军功为重。皇上,他们家就没有老臣的家事。”
    皇帝沉吟:“这么说,梁山王府自家没有这些事情,也就想不到你们的家事?”
    “回皇上,代代梁山王也想不全郡王和国公暗地争夺的险恶。他们能做的就是维持大局,维持平衡。背后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皇帝听到这里全都明白,郡王和国公间的乱全由家事而起,由家事而争兵权争家财,却没有人肯争军功。梁山王坐视不管固然可恶,但历代梁山王的重心确实不应该在别人家事上面。郡王们掺和进去用心难提,但国公自家也好不到哪里。
    “不是受伤的人才割腐肉,太平久了一样滋生。”皇帝喃喃过,忽然眸光炯炯:“梁山王上奏章,意欲恢复诸国公旧日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老国公的吃惊一掠而过,他还真没有想到梁山王有一手。如果不是见驾,可以拍案叫绝。
    代代梁山王都有一手,老国公因此从没看轻过萧观。他老子把郡王和国公耍得团团转,当儿子的就当好人,梁山王府干得出来这种变脸不要皮的事情。而且还真能落一好人名声。
    暗暗想着到战哥掌权是不是又耍弄人,再一想有加福在倒也不会直追老王吧。
    老国公连声说好,但再次坚持他的提议。先不设世子,朝廷以军功定身份高低。
    他的家事太后知道的清楚,皇帝也早在心中。才没有再次跟着多心。但老国公出去以后,皇帝还是没好气:“怎么听都在说朕,朕成年的儿子不过三个,余下的还没有长成,这是在说谁呢?”
    歪下来睡了会儿,直到镇南王请他出去看元皓骑射。
    ……
    今天对镇南王来说是大日子,他不会把儿子生日捧在头顶上,而是自从元皓回来,父亲夸奖,自己也看到儿子的成长,决定借将军来道贺,把儿子正式介绍给心腹的将军们。
    皇帝回房的时候,镇南王把儿子带到他的书房。在外面最后再说一遍:“祖父说你大了,以后可以带到西山军营住几天,今天给你见的全是心腹将军,说话别着急。”
    “父亲放心,我最会威风,又最会神气。”元皓满不在乎。镇南王一笑,示意小子把房门推开,元皓跟在膝下进去。
    房中先只见一批,不到十个人。个个容貌英武双眸有神。满面笑容行礼:“见过王爷,见过小王爷。”
    元皓晃晃胖脑袋:“都是跟父亲的人,以后私会不要这些礼节,家常些家常些好。”
    镇南王扑哧一乐,觉得儿子说的不错。将军们则容光焕发,但也知道小王爷这是表示亲近的话语,并不能真的见到不行礼,纷纷应是也罢。
    等到坐下来,就只听元皓一个人说话吧。
    先问各位将军姓名,又问原籍。说也巧,元皓本没有走过全国各处,但这些人的老家他恰好去过,说得头头是道。
    “长沙是好地方,有少数民族,我去吃过饭。”
    喜欢的那人道:“小王爷见多识广。”
    “汉口?龟山好景致。”
    镇南王正觉得这小子吹的不错,听儿子牛皮大起来。
    “西山里马步兵混合作战是怎么训练?骑马快而迅猛,步兵足以慎密……”
    房里张口结舌看着小王爷胖脸儿,只有镇南王寻思这是翻了坏蛋舅舅的书房公文不成?
    等到将军离去,只有父子在的时候,镇南王“诚心请教”儿子:“说吧,这些话是哪里看来的?”
    元皓依然轻松得瑟:“在姑丈大帐里听他吹牛皮学会。不仅我会说,好笨孩子也会,瘦笨孩子也会,战表哥也说这个要记住,回京后凡是将军可以吹,是文官……”
    嘿嘿一笑,话嘎然而止。
    镇南王心痒起来:“说下去啊,文官怎么吹?”
    “文官不能吹,要同他们对诗词,就像和好笨孩子对的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好孩子眼泪长又长。”
    窗下有一声笑出来,随后公主袅袅进来,对着儿子眼睛发亮:“听说你刚才吹的好。”
    元皓欢呼一声投到她怀里:“母亲来晚了,元皓刚才大神气大威风。”
    随后母子对上镇南王,眼睛亮晶晶:“元皓这般神气,有没有奖励?”
    身为丈夫和父亲的镇南王笑了笑,走过去在公主鼻子上一刮,又在儿子鼻子尖上一刮:“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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