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比你还大吧?我记得咱们述过年纪。我呀,跟你这年青人不能比啊。”
    虚弱的口吻让浑身轻快的张大学士无话可回,尴尬的站着,外面的高声解救陷入窘态的他。
    “寿星进门!”
    “禄星进门!”
    “福星进门!”
    “喜星到了!”
    “咱们别干站这里吧,去看看福禄寿喜进门倒有趣,这一回还真的是齐全,有喜星在。”张大学士扶上董大学士,不然怕他让人行走的风一吹,就倒了可怎么办?
    喜星摔跤是福气,你一老头子摔跤不是膈应亲事吗?
    董大学士得强忍住笑,才能继续“年迈”的跟着他。大学士本可以装病不来,但张夫子上回没掩饰住吃惊,随后内疚一眼可见。董大学士前来,为的就是多膈应他。
    这个坏老张出门三年,居然捡回良心?董大学士心想等小袁消停下来,寻他问个明白。哪块野地儿出产张大学士的良心呢?真是风水宝地。
    ……
    念姐儿在红盖头下面可以随意的笑,唇角上弯好似彩虹倒过来。她的两边裙上,扶着多喜、加喜、增喜、添喜。另一只小手由陪嫁丫头握着。
    三周岁的孩子有人扯住,按说不容易摔跤。但见到喜庆满面,又不看路,兴奋劲儿促使走的急匆匆,好似赶大集。凡是台阶必碰上一下。身子一低,单有大嗓门的跟着,眼珠子放光的扯开喉咙:“多喜到了!”
    念姐儿就笑上一笑,加寿三姐妹也嫣然。
    经人指点以后,又改成:“加喜到了!”
    “常增喜到了!”
    “还添喜到了!”
    梁二混子本就是个捣乱鬼儿,跟在里面嚷乱:“好啊好啊,福禄寿喜齐进门。”梁家的人笑口常开。
    十一殿下安王面上带笑,眸底风寒狂卷。想想这事情让人服气吗?天下的人里面,谁敢大得过皇家?这福禄寿喜的话还就是出来了。这名字是忠毅侯起的,他是胆大包天。是太后起的,用意不用推敲。太后独占鳌头数十年,还想着让袁家继续占!哼。
    安王没去细打听过由袁国舅而起,而就是打听他也不会当真,还是记在袁训和太后身上。
    和林允文借袁家孩子福气一样,安王想成野心,头一个挡道的未必是太子,或许是福禄寿喜。定定看着,殿下手指渐攥成团。眼前欢笑只伤他眼睛。
    ……
    进入正殿前,又来上一波大的笑声。四个小姑娘分站新人两边,有个一前一后。一个摔跤,带动的就有两个滚作一团。有门槛,多喜摔了,增喜也摔了。这就加喜撞上多喜,添喜撞上增喜。
    小手乱摆着,小嘴儿嘟囔:“扶我,看拜堂。”加喜揉脸:“你的花儿撞我。”脚下踩住多喜郡主衣裳,多喜又滚到她身上。幸好年纪小不佩环佩晃荡的首饰,也不佩轻易拔下能伤人的首饰。珠花绢花多些。不伤人。但扶起来时也小脸儿蹭红一片,互相软软的埋怨:“你害我倒。”
    “是你害我倒。”
    旁边人忙高声:“多喜到了,加喜到了!”
    她们一起想到,多喜郡主急忙忙转身往前,加喜从后面推她的背,齐声道:“送姐姐,别忘记。”小手扶上裙子,兴奋莫明又走动。
    齐王握红绸走在前面,耳朵听着后面动静,本不该笑得肩头抽动,但实在难忍。殿下心满意足,这是他想要的,眼前处处是喜,就他的日子他很知足。
    ……
    龙怀城喝多了,出门的时候眼前乱晃,天上的星星似乎伸手可得。他知道敬酒的太多,外地舅父不敢怠慢,在夸国公好酒量声中,酒到杯干所致。勉强和最后一个人分手:“请再去吃一杯,”装强硬还不肯扶小子。
    上马后脑袋发沉,命小子:“赶紧回家,别在大街上丢人。”占着街上空旷,主仆加快马速。“啊!……”忽然一声尖叫出来,惊得战场上应变比别人快的主仆勒马,就忘记有酒,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龙怀城在肚子里骂自己开心过头,扭脸见到小子好不到哪里。眼睛瞪大:“你喝多少?”
    “本不喝,不认得的人拉我死灌,都说要认识您,是官儿我不敢不喝。”小子抚脑袋,双眼晕圈状。
    让他们清醒的是淡淡血腥气到鼻端。小子强打精神:“管不管?”龙怀城深吸气厉声:“管!瑜哥璞哥管夜巡呢,带着加喜女婿来问过我弓箭。遇上了,看看!京中繁华地面能怎么样?”
    凭借战场久经的鼻子,捕捉着一般人闻不到的春风中异样,过个街口,来到院门大开的木门外。大开院门,过度的酒,边城长大的敢于冒险的性格,让龙怀城只提醒下小子:“呆会有事,我挡着你报官。”一前一后到房门。
    房门偏巧也是大开的,龙怀城就有警惕也用不上。见半枝残烛照亮伏案有人,侧脑袋可以见到他眼睛大睁,以龙怀城看死人多了的经验,已是气绝。而他的身上是袍服,如果直觉没错,这是京官。
    后背冷汗唰地上来,身为外臣的龙怀城低骂:“上当,快走!”和小子一跳直到下台阶,只听到院门“咣当”一响,有人大叫:“杀人了,不得了,杀人了……”凌厉的在夜空中穿梭出去。
    主仆顿时酒醒,小子牙咬得格格一声:“您走,我留下!”翻身给龙怀城叩个头:“小的家人要丢给您了!”跳起拔刀,那山穷水尽之时的死志已露。
    带上京的必然贴身,龙怀城怎能舍得。前不久还喜笑迎人奉承满耳,这会儿冷月凄窗勾动怒肠。把小子揪回,劈面骂道:“你我清白怕他什么!”
    “爷,你看到没有,那是京官,您是外臣!快走!难得进京,别给九爷脸上抹黑。横竖我就一条命,您不行!”小子拖着龙怀城往门外。
    街道上已乱起来,似有火把过来。龙怀城知道小子打算一死护主,眼泪痛滴:“我…。”一个字没说完,墙头上冒出一个人:“八舅,这边这边。”扬手不知打出什么,院外两匹马一声长嘶,受惊而去。
    龙怀城看院墙上那人,却是陈留世子萧衍志。惊喜也没功夫,主仆攀墙而过。到地面一看齐齐呆住,还有今天嫁女的陈留郡王、疼爱念姐儿却没有附和送亲的袁训。还有一个最意外,此时应该在洞房的齐王。
    事情紧急扑上眉睫,龙怀城没有就问,在外面乱哄哄巡逻奔马中随着袁训退回陈留郡王宅中才不再等:“谁下我的手?”
    陈留郡王一声冷哼。
    齐王微笑。
    袁训面色如常。
    “不是我,是谁?”想到面前这三人个个比自己重要,龙怀城后退一步。
    齐王不慌不忙:“我大婚采买酒水,就老想做手脚!头一回我容着他,假装有人弄污了酒,我说晦气,这一批全数返回市卖去,再换好的来。第二回来依然如故,我是王爷,酒水由有司太监专管,我给他留脸面,我说又污了酒,再换。第三回酒是没问题,人出了问题。今天舅父上门,有人给你酒里掺上别的烈酒。”
    “难怪我说这酒劲大,从没喝过。我想梁山王府的酒,托加福的福,小王爷送给二哥三哥四哥他们过,我喝过。京里好酒,小弟送回给父亲泡药酒我也喝过。本来打算回门请教什么酒…。”龙怀城呻吟一声,随即翻身看向萧衍志萧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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