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不起我,他可以明说!”柳云若激昂的说过,立即后悔。
    柳至冷笑:“明说的话,你听的还少吗?”
    柳云若还是来火:“但是他用不着那样的方式,父亲您知道他怎么骂我的吗?”
    柳至抬手压住他下面的话:“我不用听,当然什么难听说什么!”
    柳云若叫出来:“他要和我抢加喜!”
    “加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可加喜不理我,街上都传开了,袁叔父就要回来,加喜还不理我!”柳云若气馁地低下头:“小孩子真难哄。”
    “什么?”柳至皱眉:“自从你把加喜弄哭,怕你让太后厌烦,不是没进过宫?”
    柳云若提高嗓音:“没进宫,也可以见三岁的小孩子!”又一次低下头:“小孩子真难哄。亲戚家里的,陌生人家里的孩子,这种年纪的,我最近见到好些。有些抱抱可以,抱上离开,哭的撕心裂肺,跟我是拐子似的。给糖也不行。”
    柳至还真没想到他儿子还有这一手,错愕半晌说不出话。
    柳云若瞄他一眼,更加没脸见人模样,嘟囔道:“就知道要笑,您笑个痛快吧。我就是不信小孩子不是听大人的话吗?为什么这么难哄。”说出来,又后悔。
    他的爹在这里不说他,那是一定嘴痒。柳至忍俊不禁:“你就不听大人话,还敢指望别人。”
    柳云若随意含糊个音节应付了他。
    柳至太过好奇,儿子不说,他追问上来:“你,怎么想到这法子的?”
    柳云若涨红脸:“这跟练刀一样不是吗?多哄几个就会了。”
    柳至忍住爆笑的冲动,嘴角抽了抽:“呃……”忽然就没话说了。想对他说这和多哄几个不一样,因为又不是奶妈靠这个为生,精神头儿用得上去。但想想儿子对着一堆小孩子用心思,说他不忍心。
    换个话题:“你准备把陆长荣还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就没好气,柳云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能怎么样!他们毁我亲事,我送他们亲事。他们害我那天,商议什么划花我的脸,让我不男人。我没那么下作,也犯不着无端结怨去,横竖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出过这口气只能这样。他不出门,我也没有办法。”
    “去见他父亲。”
    听到的这句话让柳云若一愣,看向父亲在烛下的面庞泰然自若,不是说笑的模样,柳云若还是反问:“您说什么?”
    “你有胆子玩手段,没胆子上门吗?”柳至语重心长:“不是所有人都居心叵测。他做这样的事情,陆尚书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柳云若不用打听也了然:“不但陆长荣是私意,就是卫戒茅都也都一样。要是几家大人掺和进来,那天一定置我于死地。”
    柳至撇一撇嘴:“我是刑部尚书,哪有这么容易置你于死地?”
    柳云若立即问个明白:“那父亲您还是事先知道的了?没告诉我,是借着这事又教训我呢?”
    柳至喝一声:“我哪有许多功夫跟你折腾!京里为加喜亲事嫉妒的人也远不止这几个。你,我都管不住,更管不过来别人!这几个敢下你的手,是自以为跟你熟悉,容易接近你,摸得清你去哪里。换成别的人,有心,哪有能耐收拾你?”
    “这倒也是,”柳云若回想大年初一那天:“不是陆长荣往家里来打听我送客,他们也不敢。”后面的事情想想又有嘲笑:“父亲知道吗?自从让我知道,他们玩过多少蠢招数。夜巡的时候不是出来当街抢钱的,就是出来当街调戏女人的!京中夜巡早有名声,那抢钱的就在我马前面,他还真敢?调戏的那女人,脂粉味儿跟调了十分邪气似的,风向都可以不对。我会去追吗?家里出来这些人,追也不用我啊。再说您素日教导我夜巡当心,我怎么会上当!”
    柳至斜眼:“你还能想到我的好?”
    柳云若干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
    柳夫人在外面敲门:“说什么呢?天晚了,还不睡?”柳至父子起身,准备走时,柳云若低低地道:“父亲,我要去揍凌离,您拦我也不行。我就要揍他!”
    柳至嗤之以鼻:“刚夸你大了,你又缩回去。你揍谁不用问我,也到该知道揍不了人怎么收场的时候了。去吧,你有轻易不结怨的心,我还算放心。要打人,家里赔得起汤药钱。”
    “我就揍他!打陆长荣脏我的手!”柳云若气梗梗着,走去打开房门。
    柳夫人把父子们面色审视着:“是说加喜吗?不让我听听?”柳云若一听,抬腿走了。
    柳夫人气结:“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能问问。你哄不好加喜还有功是怎么了?”
    柳至微笑:“别骂了,你问到他痛脚上,他正觉得丢人,你偏问。”
    夫妻并肩回房,柳夫人忧愁上来:“不是我一定要问,是忠毅侯就要到家,我怕他……”
    “有我呢,怕什么。”柳至轻轻地笑。
    柳夫人忽然就心定下来,把月色下丈夫瘦削却显伟岸的身姿看在眼中,笑容加深,说话还有批驳。
    “有你我放心,不过你知道说你的人也不少。”
    柳至是听过的,还是含笑:“说我什么?”
    “说忠毅侯纯出兄弟情意,独你是私心,攀附了他。”
    柳至露出瞧不起:“当年我定这亲事的时候,娘娘是太子妃,我稳稳的是个国舅吧?小袁可还没有家世。”
    柳夫人推他:“快别这样说,你这样说,别人又要说你炫耀,会说你再炫耀到现在也不如忠毅侯。忠毅侯还是纯出兄弟情意,独你还是私心。”
    柳至冷淡:“不讲理没办法。小袁是太后亲戚,他就成了兄弟情意。当年他不是太后亲戚,我就成了纯出私意。我当年为老丞相和小袁结仇的事情,我把老丞相的家主挤下来,在他们眼里,我也是纯出私意。我为小袁质问老丞相,当时太后还不是太后,我还是纯出私意。我为自己家人,纯出私意又怎么了!哪一个人做事不纯出私意?是挣了银子洒天下,是他不喜欢但讲理的话他听的还欢欢喜喜?说出这种话,就纯出私意!”
    “还有执璞中毒那事情,是你带着全家人,拿着去世的老丞相说话出的头。谁从欧阳保嘴里问出解药,还不是你?”柳夫人说到这里,淡淡一笑:“不过当时有太后在,你呀,还是个纯出私意。”
    柳至冷笑:“也不想想,当时有太后,愿意做这件事的人有几个?愿意倾全家得罪欧阳家的又有几个?”
    柳夫人淡笑:“快别说了,要是让人听到,又要有人说你炫耀显摆邀功,说为兄弟办事,怎么自家提起?又要有人说你是为了皇后娘娘,虽然你为了娘娘,也犯不着明打明的跟欧阳家对上不是?宫里有那多人,咱们怎么就偏跟欧阳家对上!”
    “我说实话就是炫耀显摆邀功!说我纯出私意乱说一通就成了有理!哼,这亲事本是个苹果树,别看成梨子树也罢。这亲事是为我和小袁而结,依然如此。要有些人说我夫妻在这里背后不该谈论,显得我们人品又不好了!今天这话,提醒提醒不要错看了人!”
    柳夫人轻挑蛾眉:“那你说许儿子纳妾的话,可怎么说呢?”
    柳至嗤笑:“看着吧,我怕以后有人不争着夸我,说我这话说的对!”甩下一句话:“等着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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