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拓心头又是一暖,有心事的他本想回家来清静的发个呆,这就却接过托盘,对父母笑道:“我也去送。”
    送过回来客厅上去,老侯夫人让丫头送药来,韩世拓喝了,那神色还是似有魂儿似魂儿不在家。
    老侯就这一个儿子,他浪荡的时候就稀罕他,如今前程光明,更把儿子看得好似眼珠子,探询的道:“使臣们很难缠?这是有的,咱们两国风俗不同,个性不同,说不到一处去是有的。”
    韩世拓微笑:“不是的父亲。”还是出神。
    “你累了?过年没休息是不是。但你接待使臣,这是二大人看重你,不然官员有那么多,他不要别人只要你,儿子你别不高兴,哈哈,你也没有过人的才干,全是二大人照顾。”老侯如今说话就谦虚的不行。
    韩世拓笑得还是恍然:“父亲我知道。”
    老侯露出疑惑:“那你再累也应该打着精神头儿,这一脸的找不着门路似的,你怎么了?”
    “父亲,你信我当差有几分?”韩世拓反问他。
    老侯想也不想:“三分!三分是你的,五分是有袁家。余下两分是有二大人。儿子,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听过,韩世拓嘻嘻像个孩子。对着他比夏天日头还要灿烂的笑,老侯也跟着一乐:“有事父子商议,我还能帮你开导开导不是?”
    “父亲,我是副使了。”韩世拓收住笑。
    老侯漫不经心:“凡事有二大人在……啊?”他惊骇的原地呆若木鸡。
    韩世拓继续开心:“我也觉得自己只有三分才干,阮大人叫我过去,对我说马大人病了,让我接替。父亲,我不敢相信这好事情落到我头上。这是把守国门的事情,这跟我能陪伴副使不一样,这好事情,是有二大人……”
    “哈!”老侯一声狂笑,把韩世拓吓得一寒噤。
    随后,老侯到他身前,把他抱得紧紧的,不抱的时候,就把儿子摇个不停,客厅上完全是他一个人的狂笑声:“哈哈,接待官员有好几百,再出挑也是几百里的一个,但正副使只有两个,都是直接听命于皇上,哈哈,世拓,你将是几百人里的第二人,二大人呢,他在哪里,我要去谢谢他……”
    拔腿往外就跑,韩世拓愕然过,追到台阶下把父亲拦回。
    “您会把二大人吓住的,他正烦马大人的病,也没功夫听您的感谢话。”
    文章老侯听进去一半,回到客厅上。另外一半就是他在客厅上继续暴笑:“人来,请夫人出来,准备礼物准备上好的礼物,准备送给二大人,来人,把库房打开,来人…。”
    韩世拓目瞪口呆,悄悄往外面溜:“我另找个地方静一静吧。”半路上遇到母亲慌慌张张,怕母亲也跟父亲一个模样,韩世拓搪塞几句:“父亲想母亲说说话。”
    老侯夫人啐他,但眉开眼笑,真的什么也没有问就走。韩世拓也趁机溜走,换个安静地方继续发呆,且无拘无束的欢喜着。
    ……
    敲开席家的门以前,魏行挺起胸膛。他对自己说,有足够的理由来见席大人,他是正当的。
    没有怎么等,刚从宫里回来的席大人即刻见了他。
    客厅上,两个人一打照面儿,席连讳牙就痒的想咬人。好在他城府足够深,满面笑容丝毫不改:“请坐,你们这过年都没歇着,皇上说了论功行赏,让我仔细地报上去。”
    魏行没有看出来席老大人对他已恨之入骨,他把个大天教主藏匿在家中,如果遇到昏君,一直对魏行评语不错的席大人,可以受他连累抄家掉脑袋。
    再就是信任这事情,让破坏以后,伤透人心。
    扶你前程,为你开道,不求桃李满天下,但求你四平八稳当个平庸官员也罢,结果这个人却另一副肝肠,让席大人在御书房里当着议事官员的面,脑袋绑着千斤秤砣似的,想抬都抬不动。
    越是恨他,席连讳越是温和,助长的魏行还以为跟以前的待遇一样,只要他说得有理,就可以建议一二。
    “大人,卑职特地来见您,请您阻止阮大人的渎职行为。”魏行面无表情。
    席连讳眼睛里都快有火光迸出来,但语气还是亲切和关心:“请说,阮大人他办下什么事情?”
    “副使马大人病重,阮大人另选副使本是应当。但放着诸多能吏他不用,再次纵容的是他亲戚文章侯。早在文章侯为陪伴官员时,我就对大人您说过。他放浪不羁到三十以上,在举子们十年寒窗苦又苦时,忠毅侯为他走门路,陈留郡王恃功请命,把他带出京,安插在军需上管理驿站。军需上的钱从来含糊,去年大人找来我等几人商议,就提到监查御史也有不周到的地方,命我等多加注目。那文章侯想来钱捞得足够,又打袭爵主意。阮大人和他,同是忠毅侯的亲戚。那年阮大人当了他的师傅,那科阮大人是主考官,没有不中的道理,他果然中了。以他过往名声,国子监教导天下文人,他不配任职。阮大人是上司,他去了。这步步渎职,有忠毅侯相助,皇上想来为太后颜面,没有斥责下来。但这一次太离谱,前浪荡子出任副使,这太丢人不过。”
    席连讳在心里恨声,别人都渎职,就你他娘的是好人!没功夫顾面上,面上依就笑眯眯:“以你之见,应该怎么样?”
    魏行露出诧异,阮大人以高官渎职,这事情可不算小,这一脸还有笑是怎么回事?席大人真老了,犯糊涂了不成?
    魏行心中更焦急,如果席大人能空出官职,接替他的人必然有资历有官声。而放眼看去,再也没有比出任副使更增加资本的事情。这时候再谦让,只怕让到爪哇国去一辈子不翻身。
    他慨然道:“卑职毛遂自荐,卑职自到大人衙门办差,不论民生耕种,学堂训诫,军机调派都有参与,卑职不是专精一职,却跟随大人,小有渊博。卑职,岂不比文章侯更胜任副使?”
    席大人只想啐他一口,但清清嗓子,这个冬天他保养的好,此时嗓子容清楚,偏偏没有。
    无奈咽下这口气,心想你又来耍我好玩,一次一次当我好蒙骗。
    他要是不摆笑,只怕怒容满面。没有办法,继续笑容光辉,把魏行驳回。
    “呵呵,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该用谁,不是自己说了算。”
    魏行暗暗心惊,原来他笑容是这个意思。小心翼翼地:“是皇上的意思?”
    “是啊是啊,呵呵。”
    魏行暗骂,你们这一群趋炎附势只会讨好的东西!看你一脸的笑,是笑话我说文章侯不好,是不自量力吧。
    绝望自心底涛卷疾风般,把他对官职的美梦砸得零零碎碎,也让他说不出挽回的语言。
    “那…。卑职告退了。”头一回,魏行没有在临走时百般叮咛席大人保养身体,垂头丧气离开。
    席连讳回到书房,打开上锁抽屉,取出一份儿纸笺。起头,是官员每一年的评语。下面有几分为人谨慎,为官清廉的话。落款,是丞相印章,和马浦的签名与手印。
    重重的摔下这份评语,席连讳骂道:“混帐大胆!”
    这是魏行前几年的评语,是马浦还在丞相官职上,亲手所写。
    ……
    御书房里静悄无声,包括皇帝都在凝视细思。袁训苏先柳至头碰头,他们要的有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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