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宝珠膝下,嘟嘴儿要宝珠答应她的话:“舅母我说对不对?舅母不打架。”
    宝珠才方要笑,袁夫人和忠婆各推着小木床出来。见到志哥儿的剑,袁怀瑜袁怀璞流下口水,就要扎牙,所以口水滴哒哒。
    “啊啊啊,”一只小手抓住小木床,另一只小手就对着短剑木剑伸出去。后面出来的郡王妃吓了一跳,把儿子们叫过来,虎着脸:“快收起来,别在弟弟面前晃,招他们哭。”
    志哥儿收好剑,摸着脑袋,怪忠哥儿:“都是你不好,早说过你别跟着我别跟着!”忠哥儿更不服气:“我的是假的,杀不到人,哥哥你的才会割到手。”往外面推志哥儿:“出去,这里不许你站着。”
    念姐儿对着他们扮鬼脸儿:“你们两个都不是好的,都会惹弟弟哭。等舅舅回来,看我告诉他!”
    袁怀瑜袁怀璞以为是打斗,就格格笑出来。袁夫人也就笑了,对女儿道:“本不想让你多住,怕你府上有事情,但见到这般热闹,又舍不得你走。”
    郡王妃笑道:“我是要走,但有件事儿说下,母亲,宝珠,你们收拾了,得和我一起走才行。宝珠的客人们,也到王府去做客就是。”
    宝珠吓一跳:“为什么我也要去?”转念一想,姐姐是让苏赫过来吓到。宝珠故作轻松的笑:“哪能天天有这样的事情,放这么多的人过来。赵大人正在查这件事情,正在和卫所办交涉,让他们找出证据,不然就弹劾他们通敌,姐姐只管放心。”
    “我不放心!”郡王妃一口否决,往外面就叫人:“红花儿,宝珠的大管事,我叫你呢。”大管事的最近并不是天天在外面侍候,天天算银子钱,算重建镇子多少费用,一面算一面肉疼,一面就拿万大同出气,问他是不是死人身上少搜了钱?
    丫头们争着去告诉她,红花小跑着过来,进门陪笑:“王妃叫我?”
    “收拾东西,你呀,跟着你家奶奶,和我一起回去,这里再也不能住了,这种担心事儿我再也不想遇第二回!”陈留郡王妃斩钉截铁。
    红花没有来的时候,袁夫人和宝珠都不答应走。宝珠想我走了,难道我怕苏赫吗?他敢再来,二爷把他下成滚刀面。
    二爷现在滚刀面也知道,这是江上行船时,袁训告诉她的。
    袁夫人更是劝女儿:“你父亲在这里,姑太太让我和怀瑜怀璞不要回来,可还没有见过祖父,我说这不行,总得祖父面前去见见,才放我们回来。去你那里有什么好?”眸子一转,就到宝珠身上,很是嘉许:“再说宝珠办的就好,这几天你也听到那晚的事情,宝珠指挥得当,大将军一样,我们谁也不怕。”
    又问宝珠:“我的儿,苏赫再来你怕不怕?”
    宝珠把手一挥,气势浑然天成,就是嗓音脆生生的,也添上三分决断:“把他包成人肉包子,以后我这里专卖苏赫肉包子!”
    “有人会买吗?”念姐儿为舅母的生意苦恼,人肉包子,哪里还有人吃?
    当舅母的开开心心道:“单给狗吃。”
    房里房外笑声一片,只有郡王妃板起脸,不为所动。她黑着个脸,袁夫人和宝珠正一起劝她,外面走来女眷们,这里才没有再说下去。
    连夫人进来,面有伤感。小沈夫人进来,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尚夫人进来坐下,就哎呀:“你们呀,真是辜负六姐儿待你们的心。”
    小宋夫人等人笑得本自勉强,又遇到这样的说话,萦绕心头的话就藏不住。
    “我们不比你们差,也来了也看了,也关心了人,还险些把命丢掉,这还不够吗?嫁丈夫,可不是为送命的。”
    “就是,你们不肯走,小心再来上一回,以后可别怨我们!”
    “就是六姐儿,你也走吧。你有儿又有女儿,何苦来要在这里犯险。还对你丈夫不起吗?”这一位说话不防备,也是在心里转着离开有好几天,让宝珠等人苦劝下来,背后早把宝珠等人怪上,还有什么对不住人的呢?
    不是生下传宗接代的,又生下那养在宫里的?对得起他袁家的很。
    但袁夫人和郡王妃在这里,这话就很不妥当。袁夫人和郡王妃都装没听到,但说话的人自己也红了脸。总觉得话是得罪了人的,就更不愿意留下。
    “一定要走,我们东西都收拾好,这就来辞行,这就走了!”
    宝珠无奈,这几天里她们收拾行李车辆,宝珠全看在眼里。苏赫龙卷风似的来了一趟,各家都有家人亡故,世子妃的家将也死了不少,车马更是惊走的惊走,烧毁的烧毁。女眷们为走,往大同城里去现买车。
    大同城里也才经战乱,不好搜寻,她们又打发家人往附近的村庄里去找,这就全是新车。来时的船,除世子妃家的船停在码头上候着,别人的家里没这么阔,闲放着船闲养着人,全就地办了一船货物,早回京中。
    女眷们也不管,她们来时虽受车的颠簸苦,为了“逃离”这里,也愿意再坐车颠一回。都是“逃离”的心思。
    这是一定要走,宝珠拦不住,也就不再拦,心中悲伤上来,强打笑容:“且等晚上我备下送行酒,明儿一早再上路不迟。车马是颠的,我来时不是和姐姐同行,要受许多的苦楚。既要走,现放着姐姐在,姐姐府上借几只船送你们吧。给我一天的功夫可使得?”
    女眷们昨天还恨宝珠呢,私下里会面商议着走的事情,都说是宝珠在这里孤单,才要留下大家陪她。问题这里是宝珠的家,并不是她们的家,她们为什么要留着?陪袁将军夫人过这兵荒马乱的日子?
    恨意,在这会儿听到宝珠发自肺腑的话,都自愧上来。
    转念儿再想,宝珠招待她们没有话说,遇到战乱在郡王没有到来时,也是打算自己留下和苏赫周旋,让得力家人送女眷们从旷野离开。还有她劝着留下夫妻好聚首,这并不是坏意思。
    还有苏赫还能这样偷袭第二回吗?都知道近几年是会提高警惕,不太可能。
    小宋夫人先哭了,扯住宝珠的手:“不是我不留下,我家里的事儿对你说过,我久在这里不回去,知道的是花你的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花了家里多少,”
    别的人也全哭出来,小沈夫人独不哭,噘着嘴儿慢吞吞:“有我们给你作证呢,我们在这里吃六姐儿的喝六姐儿的,还约着要去江梅赏雪,也是六姐儿说她做东,你又怕的是什么?”
    走的女眷们听到小沈夫人说话,就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她们恼得当时辞行,当时就走,也有一半儿是再也看不惯小沈夫人。
    小沈夫人娘家婆家里都是得宠的人,又有表哥为丈夫,打小儿哄惯了她,不哄她,她就长辈面前去告状,直到表哥哄她为止。
    娇惯了的,有丈夫在时,别人都看不顺眼她。见到她没有丈夫哄着,正要笑话她,不想她又能吹牛皮。
    “我呀,我杀了好几个,”
    要走的女眷们当时只保命去了,听过宝珠分组杀人的话,想人哪里是好杀的,基本没有出来。这就听到小沈夫人说话,头皮开始发麻。
    像这个是女英雄,别人全是女混账。问题是她真的杀了人?就她拿着金簪子?金簪子也能杀身强力壮的精兵?
    这让谁听到都是超级大法螺不是。
    逃也似的要走,有让苏赫吓的,有觉得情意已足,还有就是让小沈夫人又膈应到。怎么她没有丈夫在身边,也还得意洋洋高人一等?
    再也不能同她多住一天的心思本就根深,就更当不起小沈夫人的一个标点符号,更何况她这会儿说出的是话,还不是标点符号。
    女眷们对着袁夫人和宝珠拜了几拜:“多谢招待,回京里去再回请吧。”宝珠阻拦不住,让红花取出礼物来。
    宝珠的礼物也早备好,也早有心理准备,她们收拾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走,这就备下送行礼,此时不打饥荒。
    连夫人和尚夫人哭了,小沈夫人气得都不想去送,委委屈屈地才跟出来。世子妃压根儿就没来,袁夫人和郡王妃送出镇口,郡王妃带的有府兵,宝珠问姐姐讨了一队人,说好送她们直到出山西,到山西省外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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