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气得心头冒火,他幸好在府中,他甚至有后怕。这个宝珠肚子里的,可不是小宝珠,而是儿子。
    母后对自己说时,眉毛眼睛全是笑的。
    母后这就不再骂辅国公和南安侯私下成就表弟亲事,反而喜悦万分:“这门亲事定得好。”由此也能看出加寿很讨母后喜欢。
    加寿是个开心果,在家里就养成无忧无虑,凡事加寿自拿主张,讨红包也行,哄人也行,并不畏缩,很得中宫喜爱。
    她那一张酷似祖父的面庞,在中宫面前晃几下,中宫就不知怎么疼爱才好。
    而表弟就要有儿子的,母后的娘家就要有传承人,太子为表弟喜欢的成分,远不如为母后喜欢的多。
    宝珠,忽然就在太子心里也有了位置,太子甚至记得住宝珠生孩子的日子,宫里推算过,大概是那几天。
    他自己生孩子,他可不会去记。
    闻听太子妃传宝珠过来,太子火冒三丈,匆匆忙忙过来。
    “扶袁夫人起来!”太子先要安置宝珠,沉声吩咐。房里丫头今天当值的,偏偏是个没眼色的。有一个悄悄瞅太子妃面容,太子见到,怒更催生。一步迈过去,当胸就是一脚,把丫头踢得惨叫一声,直飞出去,落到地上也无人敢扶,摔得重重一声,这和摔茶碗不一样,“通通”一下,丫头晕过去。
    在她头边不远,有一口鲜血。
    嫣然似梅,却见者恐惧。
    “殿下息怒。”宝珠忙求情。太子恼得面色也变了,也不用别人来扶。他本可以伸手去扶宝珠,这并没有什么,也是给宝珠的体面。但太子这么气怒之下,也很体贴宝珠。他垂下自己长袖,道:“你扯住,我拉你起来!”
    红花跟进来的,但让阻拦在台阶下面。见到,心想这局面太子妃吃瘪,她跑进来就要扶,却见宝珠已让太子拉起,红花只扶住宝珠。
    骤然多个人进来,太子略一打量,准确叫出:“你是红花吧?”
    “是。”红花受宠若惊,太子也知道红花的名字。
    太子有了微微笑容:“你是个淘气丫头,你怎不扶好你家奶奶?”红花是个淘气丫头,这话只能是淘气人说出来的。瑞庆小殿下几年前常去找宝珠玩,在宝珠成亲前,就认得红花。
    而且红花是随宝珠去山西的唯一丫头,太子听多了也就记住。
    他的听多,不过只听个三、五回罢了。
    红花陪笑,心想太子妃在上,我怎么敢进来呢?
    太子皱起眉头,也想到红花所想。他正生气,也不再用太子妃房里的人,对着外面吩咐:“去,叫我的人备软轿,好生送袁将军夫人回去,再从宫里叫两个积年的老宫人,会照顾孕身子的,去袁家照看,直到袁将军夫人生产。”
    柳丞相躲在耳房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虽不服气,也得听着。太子嗓音冷冽:“以后,除母后宫中所传以外,再不许别人乱传袁将军夫人。有孕呢,白活着,母后父皇新年还祈祷上天降福于民,这里倒作践起来!”
    最后一句很是严厉,太子妃眼睛一黑,直接晕倒。在满房中殿下的呼喊声中,太子面容丝毫不缓,甚至也没走上来看视,扭头走了。
    他不用吩咐,也自有人去找太医。但一声儿也不问,看也不看,终是寒凉人心。
    须臾,太子妃醒来,见床前父亲老泪纵横,她想见的人,却不曾留下。太子妃痛哭不止:“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您当初怎么送我这里来,我恨不能去死。从英敏订下亲事,他就没有往我房里来,新年宫宴上我实在撑不得,为见他才撑着去了一回,也没有个暖心话儿,父亲,我只怕从此不能好了……。”
    柳丞相应该劝几句的,但他让太子刚才的行事,心碎片片。他本来是让太子妃吓袁家几句,却没想到太子转眼就到,还吩咐出一堆的话。
    如果不是袁将军夫人几年不在京中,柳丞相真会认为袁将军夫人怀的,是太子的孩子才是。
    他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哭才好,哭得面上泪花一片,见女儿大哭,寻死觅活的,更是灰心丧气,觉得眼前灰暗,似一生不能渡过。
    可他也不能一直这里守着,胡须上挂着泪走出太子府,往里传话请他出来的,是柳至父亲:“刑部里说通,他们肯让我们去见张保家的。”
    一抹泪水,丞相冷寒面容:“走!”走上几步,想到跟自己出来的柳明等人都不在,柳丞相一绷面皮,但还是没问。
    ……
    袁家大院灯火通明,过年正月里,样样都像这样,差不多的灯笼点得很晚,晚上虽不是拜年时候,也保不住有人上门,照明道路是主人本分。
    十几个青年,包括家人小子,跋扈惯了的,又认定是袁家先出手,这一出手就炸人家宅子,死人家人,这是血仇不是。
    闹哄哄的来到袁家门外,柳明头一个红着眼睛,嗷嗷大叫:“兄弟们,小子们,进去不要客气,砸翻姓袁的!”
    “是吗?”
    灯笼暗影里,袁训缓步而出。看他不是大门里走出,袁训一直就在,而且看他打扮,他一直是在等候。
    他一身劲装,扎裹得整齐。手中没有兵器,也没有带剑,但腰带上三段黝黑的三截棍,散发着危险。
    眉头斜飞,不屑俱在其中。负手的袁训勾勾手指:“你们谁先上来?”
    “好小子,你敢挑衅我们!”袁训早年在京里,打架也有名声。柳明见他早有防备,倒心生忌惮,把兵器抱手上,先喝问一声。
    袁训才对他撇嘴角,后面传来一声怒喝:“和这些贼囚们废话不必!关爷爷来也!”关安从右边墙头上跳下来,手舞动大刀,直冲入柳家子弟中。
    几个人乱叫着,飞了起来。
    孔青见到,忙走快些:“关家小爷,你别全打光了,给我留几个。”关安不耐烦:“这还有呢,我就打几个,看把你急的!”
    一转刀柄,“卡嚓”一声,让他砸中的那小子骨头碎裂开来。关安把脸上雪一抹,乐了:“打仗这事儿可真是好哎,小子,你这骨头接不好了!”
    街口,蒋德斜倚着墙站着,嘟囔:“老关还是啰嗦话最多。”
    孔青冲向一个人,还没抓住,眼前一花,一只手把那个人当胸一揪,就夺到一旁。“万掌柜的,你歇会儿吧你,红花等着你吵架,快去,吵架一样热闹。”孔青手一长,握住那人脚跟,而万大同揪的是胸,那个人魂飞魄散,这是想大分活人?
    袁训对上柳明,袁将军从容的步下台阶,还是空着手。眸中似刀光无数,嗖嗖的先在柳明面上刮一眼。
    “姓袁的,你不要狠,这是京里,这是有王法的地方!”柳明破口大骂。
    黑影子似平地而起,袁训快得柳明看不清楚,只知道袁训手一动,他手中就多出一根齐眉棍,闷声一响,砸在柳明肩头。
    重力袭来,柳明半跪于地时,才看到袁训腰上带的三截棍消失不见。换而出现的,是他手中黝黑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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