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有如亲父,但袁训还是自有自己的亲父。而缓解母子离愁的,再没有比父亲更好的话题。
    袁夫人听过就欣然了:“是啊,你父亲见天儿会保佑你呢。”
    接下来的话,袁训不用听都能猜出。他的母亲对他笑看着,总要说:“你呀,生得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话说孩子小时候谁带,就长得像谁。但袁训固执的长得像父亲,这与袁夫人固执地想着丈夫不无关系。
    而加寿,继承祖父和父亲相似的面庞,也就越长越像祖父。
    袁训顺理成章的,接上母亲的话:“不但我像,加寿也像。”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的,我的加寿……”
    好了,完全想不起来儿子,眸光寻找着小加寿,见她还在孩子们的中间大吹进京法螺,袁夫人笑逐颜开。
    老侯带着个冷眼旁观的味道,看邹明等人居然也是体贴的。那位自称重病的徐夫人,早早的就钻到车里没动静,也没有让人催的意思。
    还有那自称骨头架子七零八散的任保,和他的外甥在车里说个没完,也是一样的不说上路
    来的时候十万火急,走的时候很沉得住气。
    任保在车里长长的吁气:“接到这就能放心,怕中宫娘娘等着,跑死马似的过来。不管怎的,回去有小姑娘同行,谅他们也不敢再颠咣。”
    关安忍着笑,给他揉着肩膀手臂腿。
    再久的离别,也终有分开的时候。
    加寿在热烈的送别声中,让送回马车。小脑袋钻出来,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还对着外面在笑。
    袁夫人抱着她坐车,怕她摔着,就往里拽她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车帘半卷,半露出袁夫人面容,她往外一看,呆上一呆。
    抓住这个机会,又能见到袁夫人,又打量着她不会见到自己。辅国公夫人深深一礼,老姜色衣袖几乎垂到地面上,正式的行了个送别的礼节。
    加寿正在捣蛋,伸小手,摇脑袋,法螺还没有吹完,总得说完才舒服。正笑嘻嘻:“曾祖母说给我买八大件儿点心,我留给你们。”
    小身子顶出的空当,让袁夫人完全把国公夫人的举动看在眸中。
    袁训又不痛快了,扭脖子转眼神的,天上地下的看着,不管看哪儿,都一脸不对劲。
    辅国公夫人猝不及防,吓得一哆嗦,也呆的眼神儿还在袁夫人面上,也忘记挪开。
    好在帘子很快垂下,国公夫人才松口气,就见一只玉白的手,缓缓打起帘子。袁夫人露出脸儿来,和儿子一样,带着浑身别扭,但认真的对着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随后,帘子落下,没多久,马车驶动。
    “加寿路上别淘气啊。”这是邵氏张氏。
    孩子们追在车后走上几步:“过年记得回来,这里还有钱要讨。”
    加寿的小嗓门儿最高:“别逮我的鱼,别吃完我的点心,别要完我的钱。”
    耳边尽是笑语声,有加寿的存在,送行都是热腾的。但西风中,独国公夫人两耳不闻身边话,一个人垂着衣袖,似笑又恍惚,似呢喃又回忆往事。
    她不敢相信自己,是婉秀和我在道别吗?
    ……
    秋高气爽,中宫大早上的心情就不错。一个人坐着,微微地笑着,给保养得当的面庞更添上年青模样。
    除去贴身的心腹,别的侍候人因娘娘喜悦,也跟着心情舒朗。私下里难免窃窃谈论:“咱们宫里有喜事儿?”
    “皇上总歇在娘娘这里,这还是喜事儿吗?”
    “听说没有,太子殿下又得到皇上夸奖,说他政事勤谨。”
    “小殿下的亲事,定的驸马都说文才高,今年是一定高中的。”
    她们想来想去,也不过就是这些早就存在的事情。但娘娘的喜悦,却是这几天才开始的。
    最后,才有一个人怯生生地道:“也许,是徐夫人病治好,就要回宫吧?”别人都当没听到。徐夫人?冷笑以对还差不多。
    中宫动一步就离不开她,别的夫人们想她永远也别回来才好。夫人们在争宠上面你抢我夺,把宫女们也早带得分成几派。说话的小宫女受过徐夫人照顾,但别的人可不爱听这句。
    衣角轻闪,瑞庆小殿下走进去。
    “母后,还没有到吗?”瑞庆殿下今年已有十三岁,刚定过亲事,还依然娇憨,是最爱疼爱的那个,也是哥哥太子面前的撒娇人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中宫秀丽的面庞上,绽放嫣然。
    “不是我着急,其实呢,我也着急的,我等着看坏蛋哥哥的女儿要是不像我一样的伶俐聪明,我就揍她屁股。”瑞庆倚着中宫坐下,贴到她肩头上。
    中宫对女儿完全没办法的宠溺,为她扶正发上的花钿,柔声道:“你呀,要疼加寿才好。”
    瑞庆闻言又一笑,抱住中宫手臂摇几摇,眨着眼睛道:“加寿?这名字呀…。”
    “国舅起的。”中宫对女儿板一板脸。
    瑞庆嘻嘻:“加寿是好听的,但是以后再有加禄加福,加福我已经打听明白,是别人家里养的……”
    玩笑开到这里,瑞庆殿下扑哧一笑,后半句咽回。她怕全都说完,真的要让母后训上几句。
    盯着日影子,一寸一寸从竹叶下面移到铁马下面。终于不耐烦的瑞庆道:“我能不能去城外码头上看看?”
    这样等着好熬人。
    中宫把女儿面颊轻轻一拧:“你是公主,哪有出迎的道理?这不是让别人起疑心吗?”又秀眸流转:“让你办的事儿,可都办好了。”
    “交待给我的事情,您就放心吧。”瑞庆殿下把自己吹捧过,压着性子又坐下来。寻找着廊下大黑蚂蚁看,把大黑蚂蚁想成没见过面的加寿,总是这样的玲珑秀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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