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栋嗯上一声,装作困得谁也不认得,从定边郡王身边擦身而过,进到他的帐篷里。太子党们都学他模样,装困躲到帐篷里去睡觉。
    外面,定边郡王对着陈留郡王干笑:“令亲戚真是圣眷高啊,圣眷高。”陈留郡王也心中一团疑窦,因为他在去年进京的时候,也亲眼在御书房里见过这剑。
    这剑太扎眼,更扎武将的眼,陈留郡王也一见就不能忘怀。和定边郡王胡扯几句,陈留郡王就去找袁训,见他一脑袋扎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陈留郡王好笑地拍拍他:“起来哎,告诉我你那剑哪儿买的?”
    “什么剑?”袁训迷迷糊糊。
    “尚栋要还你的剑!”陈留郡王不客气地提醒他。
    袁训半梦半醒:“瑞庆让宝珠带给我的,”
    “瑞庆?公主殿下?”
    “嗯。”袁训翻个身子:“别吵我睡觉。”
    陈留郡王气结,没好气地出来,越想越难过。这不全是亲戚,一样都是小表妹,这东西怎么就不照顾照顾表姐丈呢?
    当天小袁将军的圣眷高,又传遍整个营地。就是为了一把惹眼的剑。话说要是不惹眼,瑞庆小殿下也不会费心思弄来。
    瑞庆小殿下如果知道,一定会眉眼花花:“呵呵,”
    ……
    宝珠往房外面看,已经是早饭过去一个时辰,但孔青和万大同还没有回来。她知道自己心太急,按路程来算,昨天下午他们出去的,呃,还要算上他们打架的时间。宝珠想这两个人都说要打,肯定是要打的。
    再加上回来的时间,推敲那山头的时间,总得晚上才能回来。
    越是这样的想,宝珠就越担心。好在加寿醒过来,又分去她一部分精力,又混过去半个时辰。小姑娘加寿明显的有了呵呵笑容,都说她笑得算早的,在宝珠看来奉承的成分不少。但当母亲的听着很是受用,她给女儿理一理衣裳,把她脖子上带的黄金锁放到一边。
    说起来这锁,正是老太太在宝珠出嫁时,出于弥补的心情送的七个金锁,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精致,代表她在孙女儿幼年时只提醒衣食住行,并没有多加关注的内疚心情。
    加寿在满月那天戴上最小的那个,就这还嫌大,好在小孩子坐不起来,也就当个吉祥物带着。黄金灿灿的,很吸引加寿目光。也好在份量不轻,才没有让加寿送到嘴里去啃。她醒的时候瞅着搬不动,就去啃她的手指头。
    有个孩子在身边,宝珠对丈夫的思念不减反而增加。但增加的也是盼着他回来,昨夜的担心和时常出来的不必要担心是少了很多。
    这让本来就地位重要的加寿,在当母亲的心里更重似好些座泰山。宝珠每每想到这里,就去勾勾女儿手指头,让她大力握住,笑得颜如春花问她:“你说是不是?加寿是个小泰山。”
    “唔……”加寿含糊不清的也会回一声儿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红花走进来,笑容满面:“回奶奶,孔管家和万掌柜的回来了。”宝珠大喜:“带进来,”又想到什么怔住,揣着疑惑问道:“不然,先给他们找两个医生看看?”
    宝珠心想指不定出来两个鼻青脸肿的人,闹不好还见血……她不敢想下去,把加寿拍抚几下,告诉侍候在旁的奶妈:“我去去就来。”
    从床上起身,对红花道:“我和你去看看,让他们不要再跑路。”红花是在发愣,让宝珠刚才的话没弄明白。她呆呆地问:“谁要看病找医生?”
    眼神儿迅速在加寿和宝珠面上一扫而过,红花这才明白,忙道:“不用不用,他们两个人好着呢。好到……”心想好到什么地步呢?就拿房中一眼见到的东西相比:“就像那个笨笨的博古架,是硬木料,不容易砸坏。”
    “有拿人和木料比的吗?”宝珠心想这都什么比喻,但意思完全明白。还是不太放心,执意不要孔青和万大同迈步,带着红花往二门外面走去。
    石径上拐个弯儿,就见到二门上站着两个人。看着都站得笔直,而且满面笑容。宝珠心头一块大石这才放下来,似对自己解释,又似说给红花听:“孔管家是祖母给我的人,如果受伤可就对不住祖母。万掌柜的又是舅父的人,如果受伤,以后怎么还给舅父?”
    练武的人大多耳朵好,万大同和孔青在大门外面听到,都惭愧地低下头。但随即互视一眼,万大同小声地道:“我是看着你是奶奶祖母的人,才让着你。”
    “舅老爷国公的人,我才没有往死里收拾你。”
    说过,孔青按一按胸口,那时到现在还在疼痛,这手比骨头还硬的万大同!而万大同把心口烦恶忍下去,暗想姓孔的再同我啰嗦,我一口血喷你脸上去。
    宝珠这时候已走出来,面有笑容道:“好好,看得怎么样?”她只字不提他们昨天说要打架,这两个人看上去衣服整齐,压根儿就没有打才是。
    衣服整齐?
    宝珠溜圆眼睛,这才注意孔青和万大同全是一身新衣裳。宝珠无奈轻叹:“好好的打什么?”不说还好,说过孔青身子一晃,往前倒在地上。万大同才笑一声:“你还是倒在我前面,”腿一软,半跪到地上。
    看二门的人尖叫两声,才想到去扶他们。
    “别!”万大同一只手支着地,另一只手摆几下:“别碰我,我还有话要对奶奶说完。”宝珠见他面色发白,急得拧几下帕子,放缓嗓音:“你先看伤好不好?”
    万大同道:“不好!钟点儿全是钱,奶奶听我说,”他嗓子里有气无力都上来,可还是坚持要把他的话说完,敬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宝珠心头。
    她感动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这人不但是个生意痴,还是个一旦认定,就固执到底的。有这样的人在,作什么会不成?
    几个男女家人闻讯过来,宝珠止住他们:“你们先照顾孔管家,我和万掌柜的有话说。”万大同还不满意:“让他们全走远些。”
    红花这一会儿也挺敬佩他,也走得远远的。
    “那两个山头,就是没有宝贝,买下来也划算。”万大同说话都带上喘息,可见伤一旦发作,就是不轻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宝珠为要他赶快去治伤,说得飞快:“可以后年年只收那层草药,那不值什么。”
    “奶奶想想,下面全是大石头。虽然不是太湖石,也不是摆桌子上的观赏石。但河工上修河道,要石头子儿,把大的砸成小的就行,就是……砸了一个山头就是。”万大同说到这里,再也坚持不住,索性往地上一趴,说得就更慢:“万一……有什么……不是更好,”
    宝珠大喜过望,只可惜现在不能过多的夸奖万大同。她答应下来,就要叫人来扶万大同。“奶奶,”万大同叫住她,咳出一口血,低低地道:“要有国公一份儿……”
    “好好好,”宝珠心头感动得不能自持,在这里,她发现自己平时想错不少。亲眼看着万大同让扶去治疗,宝珠精神抖擞地没有回房,而是去往府中的小佛堂。她重新跪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地念道:“信女安氏,拜请各位神佛。只为我夫袁训执意前往军中,我才来到这里,相夫教女,不敢怠慢。从京中出来,心头总有怨言。担心忧愁,全由怨言而起。现在才知道,一个人愿意办的事情,自有他的道理。望神佛保佑我夫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
    不管各家郡王有多少疑惑,攻城的这一天终于到来。大早上萧观就去见袁训套近乎:“马上就要去石头城,昨天走的人他们不回来了?”
    小王爷不问也知道这些人必然有另一条路走,可他到今天还不知道,总是心中别扭。
    此时他们列队准备出发,袁训在整自己的马鞍。见小王爷问,袁训勾勾嘴角,对远处的石头城眺望一眼,心想小尚他们估计已经进到城里。
    今天袁训没有跟去,他是负责指挥的人,没办法出现在任何一个位置上。翻身上马,袁训才回萧观的话,他一脸高深莫测:“该见到他们的时候,你会见到的。”
    萧观碰了个钉子,忍气又指住那个怪东西:“这东西做出来,又折散成十几块,一块要两个大车才运得起来,怎么用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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