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元迷迷糊糊中觉得脸、身上痒极了,他本想伸手去抓,但胳膊好似却被固定住了,无法动弹,齐子元猛地睁开眼,自己身上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衣物。
    再环伺四周,简洁明净的屋舍,身下的热炕烧的很暖和,身上盖着普通的棉褥,最重要的是他的衣服被整整齐齐放在炕边,齐子元挣扎着起身,想看看那件东西还在不在?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呆在外面小七,小七推门进来就见男子挣扎着用嘴咬开绑在胳膊上的布条,姿势十分古怪,噗呲一笑,“公子醒了。”
    齐子元记忆回笼,自己昨日,反正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体力不支冻昏在雪地里,想来自己多半上被他们从雪地里捡出来的,“是你救了我?”
    小七上前帮他将布条解开,笑道,“不是我,是我们掌柜的听到声音后,冒雪出门,才将你从雪地里刨了出来,当时你整个人都埋在了雪里,在晚一会儿,可能真的就冻死了。”掌柜的救了人,他当然要将事情告诉人,做好事不留名可是不对的。
    ‘掌柜听到?’齐子元也在消化小七带来的消息,他记得他昨晚晕倒的地方距离栈大概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还夹杂着风声,他就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可见这家栈的新掌柜也是江湖中人。
    也对,在边境开店没有两下子,哪好意思出来混。
    小七自然不知道他说的这么些话,却被他分析出这么多东西,不然对他的态度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和煦。“公子肯定饿了,您稍候,我去给你那点吃的。”既然救了人家,那就好人多到底,之前清婶做了不少吃的。
    当然这不是他能做主的,是他从掌柜的的态度中分析出来的。
    齐子元求之不得,从原来衣服里摸出一颗碎银子,笑的一脸真诚,“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小七接过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齐子元屏息凝神,见外面没什么动静,这才在衣服中翻找起来,见盒子完好无损的放在衣服的夹层里,送了口气,这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万万不能有失。
    沉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沉沉红唇慢慢勾起,笑得有些玩味,“官在担心什么吗?”哼哼,上次他还算计过她,那是她实力不济,这次竟然到落在自己手里。
    齐子元还没有老到前几天刚刚听到的声音,今天就忘了,刚刚放松的神经又蹦了起来,他知道他现在已经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和之前大不相同,她应该不会认出他。
    齐子元有些自嘲,这算不算是天道轮回,他刚刚还算计过这丫头,如今流落到人家手里。
    一旦她认出了他,他现在中了毒,身上又有伤,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就算是不杀他,盒子里的东西只怕也保不住了。
    沉沉目光灼灼,上前一步,只待要好好报复他一场。
    可偏偏对上他的目光,墨玉般的眸子里,带有死灰一般的寂静,却还隐隐有着一丝绝望。
    沉沉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可是这一眼望去,却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了清叔。十年前,当清叔从原神医得知她的身体情况是就是这样的眼神,和齐子元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报复他了。
    沉沉将面条放在小桌子上,这样的小桌子方便在炕上使用,再合适不过了,柔声道:“官,吃些东西吧。”
    齐子元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没有认出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心中涌起一丝郁忿,他这么没有辨识度吗?
    幸好沉沉没有看到,否则一定后悔自己的心软。
    沉沉见他不动,睁大了眼,“吃吧,你刚刚被冻伤,需要补充体力,我先出去了,你吃完了就叫小七。”
    齐子元这才能感受到身上传来清凉的感觉,疼痛感大减,看来这里的人已经给他上过药,齐子元嗅了嗅,分辨出几种药,正是治疗冻伤的,并且药效极好。
    不管她有没有认出他,她都没准备要杀他,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就足够了。
    等到天空放晴,重变万里无云,齐子元经过几日的休整,已经能下的走动了。
    到了正午阳光最明媚的时候,沉沉悠闲地拿出红泥小炉来坐壶烧水,面前摆上几道点心,应该是新做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看起来悠闲又有活力。
    小七扶着齐子元走动的时候,她的眼神正好瞟了过来,两个人对了一眼。
    若是前几天,齐子元一定会佯装漠然地转过了头,他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今日他却主动迎了上去。
    只不过今日有些不同,几天前,他身上的乌云草之毒以解,只待回去解去‘嗜魂’之毒,他就圆满了。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齐子元闭上双目,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此时,他的目光中已全是冷静,“沉沉,不,应该是落雪姑娘,我该怎么报答救命之恩。”
    凭心而论,他现在的声音和之前的声音都很好听。他现在的略低沉而有磁性。但是他刚刚说话的声音,沉沉第一时间就能认出那是前几日同她交手的齐子元的声音。
    沉沉愕然望向他,却发现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不用装得那么惊讶,你早就发现了我就是齐子元,对吧?”
    沉沉稍微坐直了身体,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就如当日他倒的那杯茶一般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以她的精明,肯定知道他这个深夜访有异,发现他只是早晚的问题。只是这样安逸而舒适的感觉,他想多体会一段时间罢了。这是他人生中很难享受到的安宁祥和。
    只是这种就是不属于他,梦醒了,他也该回去了。
    沉沉喝了口茶,轻轻道:“嗯,从雪地里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还是小看她了,“我能问一句你是怎么发现的吗?毕竟……”
    沉沉放下茶盏,露齿一笑,“当日见到江有道,我便知道你和雪山派有关。”
    齐子元继续说道:“江有道并未掩饰自己的身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接下来的就很简单了,雪山派继位大典那么大的动静,我当然能知道。”
    齐子元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是如何知道不就是齐子元的?”
    沉沉红唇轻启,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这就更简单了,你虽然易了容,但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至于是哪些不会变,这个我就不告诉你了,你自己慢慢钻研吧,不过……”
    齐子元问道:“不过什么?”
    沉沉抬头与他对视,“真正的齐子元去哪了?”
    齐子元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死了,被江有道联合外人杀死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宁致远!”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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