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栽赃嫁祸?山相,你不会不清楚,蒋遥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季云礼一下子被山涛戳中了要害,即刻变身斗鸡,二人争相想证明,对方才是那个处心积虑,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之徒。
    殿上的季云信则紧闭着双眼,在这双眼睛背后,是痛彻心扉的波澜壮阔。这就是他以为的肱股之臣,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以性命以家国相托的权臣。看着二人在殿下争锋相对,互揭老底,季云信的心从未有过这般寒凉。
    “蒋遥这件事陛下心知肚明,忠勇公该不会真的以为在那般情景之下,我还能做什么吧?”蒋遥已死,他的家眷也早已发落,家产抄没,除了蒋遥自杀这件事,让山涛隐隐有些不安之外,整件事情他几乎做的毫无破绽,任谁看来都是朝堂的巨贪蒋遥被发现,不堪忍受重刑,在狱中自杀身亡。
    说完这句话,山涛转头用眼神瞥向站在高处的季云信,季云信的神情放空,仿佛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一旁被踩住了痛脚的季云礼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山相,若我不拿出些证据来,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蒋遥和你之间真正的关系了吧?”季云礼的眼睛轻蔑的看着山涛,这一局他有十成的把握。
    “忠勇公,若你真有证据,早在一开始便拿给了陛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山涛表面上一副淡然的神色,心里却开始有点打鼓,难不成是他自己何处留下了把柄?
    “好!陛下,蒋遥之死,臣有人证,还请陛下准许将他带来,与山相当面对质!”既然话赶话赶到了这里,季云礼连忙正了正身子,躬身道。
    “陛下,事情过去这许久,突然冒出来什么人证,实在难以取信,陛下莫要……”山涛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季云信抢过了话头。
    “哦?还有人证?那朕倒是有兴趣见见!”季云信这话说的有几分戏虐,却让人分不清楚他的真实情绪。
    但殿下站着的山涛心里却是掀起了飓风。对于季云信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季云信现在这般态度,那么可能只有一个,他怀疑他了,甚至,甚至有可能,今日他就是要和季云礼兄弟二人演这么一出大戏,目的就是要把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查个底掉。
    如果说前面的两项,山涛都可以以并未的手,为你好的借口搪塞过去。那么如果坐实了他与蒋遥的死有关,那么他便与赈灾银两的失踪有关,便会引起一连串的问题,如果真的清算家产的话,他实在不敢想象,季云信会允许查到哪一步。
    这边山涛两股颤颤,根本就站不稳。那边的季云礼却又一种旗开得胜之感,险些都要忘了地上倒着的灵耀。
    提取云礼所说的证人需时,季云信见大家站得时间有些久了,竟然赐了座,还命人准备了茶水糕点,让二人果腹。
    自季光开始,这议事殿上还从未有过这番场景,季云礼和山涛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今日这是要唱一出大戏?
    过了好一阵,按照季云礼的指示,从天牢里提出了一人,此人并非囚犯,而是一名衙役。显然此名衙役已经知道召他前来所谓何事,一进议事殿的大门,便咕咚一声,跪了下去,俯身便拜,拜完后抬起头,慌里慌张的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竟然跪错了位置,心下更是一慌。
    此时季云信已经从殿上再次走了下来,言语平静的对他说“莫要怕,朕不是暴君。你只需将你所知道的事说清楚,这殿上的人谁也不敢为难你!”
    这话说的,明摆着就是要给他撑腰的意思。山涛不好的预感传来,今日怕是不留下半条命,恐怕走不出这议事殿了。
    既然得了圣谕,殿下跪着的人仿佛刹那间有了胆量一般,再次俯身磕头,后结结巴巴的道了出来“卑,卑职名叫魏五,是,是是,天牢的一名衙役!蒋大人,不,不,罪人蒋遥自杀前,曾给,给了,卑职一张字条。”
    “哦?”季云信一时间产生了兴趣。“那条子呢?”
    魏五低下头,扣扣索索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一旁坐着的季云礼。季云礼这才连忙说道“条子在臣这里。”说罢,一个眼色,刚刚随同魏五一起进来的侍卫便将拿在手上的东西,上前递给了王强,送到了季云信手里。
    是一本账簿和一张极小的字条,字条上的字若不是仔细辨认,几乎一个字都看不出来。但那账簿却是新新的,一看便是被人好生保存,并非时常翻动的。
    “看来,还得劳烦忠勇公给朕解释解释这其中的由来了!”季云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云礼,语气甚是客气。
    季云礼自然是听出来了,但此刻他没有退路,只能起身,道“禀陛下,那字条便是当时蒋遥临死前给的,仔细辨认是一处大宅的名称,城郊梧桐苑。臣也是派了家臣在里面搜寻了数月,终于于一处暗格之内找到了这本账簿,上面记载着山相这些年与蒋遥狼狈为奸,贪污亏空,收受贿赂的证据和他们的分账明细。”
    “忠勇公,你找来的这些证据未眠太牵强了些吧!”山涛听罢,倒是听出了一丝生机,紧接着道“现在人死了,你怎么说都行了!”
    “倒也不是无处可查!”季云信一下子合上了手中的账册,悠悠的说道“大致扫了一眼,这其中提及的朕知道的官员大致有二十几人,只要将这二十几人抄家,便可知真相。”
    “陛下!这……”山涛瞪大了眼睛,如果真的查抄这二十几人的家,恐怕南楚的朝堂一时便荒废了,现在这个关键点,朝堂废掉是什么概念,放弃抵抗吗?
    山涛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季云信一抬手打断了,“当然这么一来,朝廷便要荒废了!”
    山涛激动的在一处疯狂点头。季云礼却是不慌不忙的道“陛下,其实只要查抄几位涉事位高权重的人,便可推测这账簿的真假。”
    “不!我想还有一种更快的法子!”季云信说着,便走上前,一把抽出王强身上的配剑,抬手架在了魏五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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