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一愣,并没有急着回答季云信的问题,反而抬眼怔怔的看着面前有些疲惫的季云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云信没想到九歌会这么回应他。一时间出了神,魂游天外,眼前的九歌与当年那个站在他身边,因为做好了水车,而欢呼雀跃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季云信的心里仿佛再次响起了当年那砰砰砰的心跳声。
    一时间季云信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九歌竟在那时候便已种下了情根。他的心底隐隐生出些恨来,即便他现在坐拥半壁江山,却终有一憾。那便是眼前这心细如丝,沉稳如尘的女子。
    九歌见季云信不说话,有些憨傻状的盯着自己,心里一沉,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又紧接着问了一句“陛下?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被九歌这话惊醒,季云信这才缓出一口气道“蒋遥自尽了!”
    “他怎么敢!”九歌右手成拳,一下子砸在石台之上。
    九歌这话里的他并没有明确所指,她也从来没有在季云信面前表现过对山涛的怀疑,这句不经深思的话一出口,季云信猛地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略微有些惊讶的道“你早就怀疑他了?”
    九歌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言行有失,表情甚是懊恼,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见九歌这副罕见的吃瘪的神情,季云信自然心领神会,悠悠的道了一句,“原来你早就怀疑他了!”
    事已至此,九歌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点了点头道“蒋遥若是不死,恐怕他还有机会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现在蒋遥自尽,他反倒是说不清楚了!”
    ……
    “混蛋,真是混蛋,临死竟然算计我!”山涛回到相府,刚一进门,便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大发雷霆,几乎要跳脚暴走。旁边的随从见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山相,将满腔的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接连在地上跺了几次脚后,山涛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原本山涛认定他手上有蒋遥的把柄再加上蒋氏家族里的人,蒋遥必定会舍弃自己,扛下所有罪责。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蒋遥真的会自尽,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
    以山涛对蒋遥的了解,以蒋遥的脑子和做事作风,这一招实在不像是蒋遥自己能想得出来的。
    但看守蒋遥的都是他精心安排的自己人,照理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才对。现如今这般,那便证明了,有更高的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蒋遥的尸身正在由仵作尸检,现在还不清楚蒋遥真正的死因。一切都还是谜团。山涛踉踉跄跄的走回书房的路上,却想清楚了一件事,不管蒋遥是怎么死的,在朝中定然有一股别的势力,试图离间他和季云信之间的关系。
    山涛不由得分析起来,现在位高受宠的宠臣无非就那么几个,还有几个更是以他马首是瞻,这些人在政见上并非与他事事相悖,几番合作也甚是愉快,实在不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旧日恩怨,一定要拉他下马,置于死地的仇恨。
    剩下的几位位高者,那便是季云信的那几位亲兄弟们。自从季云信登基以来,那几人自知与皇位无望,便坐起了闲云野鹤,平日里没有一个醉心政事的。要说真的怀疑,那还就剩下那个因为九歌就差与季云信翻脸的季云礼了。
    如果真的是季云礼,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山涛不禁想的头痛欲裂。不管怎么说,现在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撇清自己与这桩最大的贪腐案的关系,其余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与山涛的郁郁寡欢相比,云礼这几日倒似乎是心情不错。每日下朝回府后,便是同程依一起下棋,品茗,兴致来了,二人便作画赋诗,一派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模样,倒是让李尔等人不由得放下心来。
    也许自己公子这般,便是真的放下了九歌。说真的府里的上上下下都被程依管的服服帖帖,秩序井然,坊间说起忠勇公爵的夫人,皆是一片称赞,不仅将其的才情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就连她管教下人的雷霆手段,也被冠上了继承程家家风的帽子。
    除了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盼着这对璧人早日开枝散叶,给公爵府里添几个小公爷和小公主,也好加入到氏族联姻的阵营中来。这个人便是灵耀。
    “夫人,夫人!”李尔已经是再三阻拦了,但灵耀仿若不闻,不见一般,怒气冲冲的便想冲进云礼的寝室。
    “你算是什么混账东西!也敢来拦我!”灵耀一把推开李尔拦着她的手,神情极是不屑。
    “夫人,爷正在和大夫人商量事情,嘱咐了不见任何人,夫人还是莫要为难属下了!”府上下都知道,这灵耀不过是季云礼在勾栏中的露水情缘,仗着的不过是她那几分略像九歌的神情,论家事,学识,气度,各个方面自然是没法和程依相提并论的。
    但说来也是奇怪,季云礼对这灵耀不咸不淡,却又有些骄纵。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大夫人的例份下发,这灵耀在府中犯了什么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混而过。
    正是有了云礼在背后的撑腰,这灵耀在公爵府里倒很是横行,平日里随意管教下人,嚣张跋扈。所以现在即便是李尔,也不想随便开罪与她,只能好言相劝。
    “我这也是要紧事。李尔,你给我让开!”灵耀见李尔还挡在自己面前,再也忍耐不住的将李尔一扒拉,径直冲向了寝室。
    恰在此时,寝室的门开了,程依站在门口,一脸怒意的看向灵耀,眼神不怒自威,灵耀一时间刹住了脚。程依盯着她看了半晌,面露惋惜的看了一眼坐在屋中的云礼,识趣的走开了。
    灵耀见自己一来,季云礼便把程依撵了出来,顿时心花怒放,哪里还管身后的李尔,只见她大跨步冲了进来,转身关上了房门,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蹭到云礼身后,将手搭在云礼的肩上,做捏肩状,“爷还是惦记着我的,你说要我怎么报答你好呢!”
    她的手顺着云礼的胸口正欲往下时,云礼一直闭着的双眼此时睁了开来,一把抓住灵耀不安分的手,顺势往前一带,灵耀一个趔歪恰恰好坐在了云礼身旁的凳子上,见她坐好,云礼这才收了手,有意无意的将手掌在衣服上抹了一把。
    “现在没人,你实在不必这个姿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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