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九歌双眼神情一暗,当时的情景仿佛出现在眼前,那一场惨烈无比,又无能为力的营救,她哭哑了嗓子,哭红了双眼,嘶喊着让这些隐士退走,退走,只要没有她,这些隐士集中力量或许是可以突围的。
    但这些和他素昧平生的隐士,却倔强的坚守着忆汐宫的宫规。宁可身陨,也绝不退缩。九歌的记忆仿佛在那一刻停滞了,她强行勒令自己将那段记忆放在深处,不轻易拿出来,因为只要拿出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王哥见九歌的神情黯然,仿佛了解一般。主动转换了话题。“你想出去吗?”
    九歌原本还在同内心的那段记忆挣扎撕扯,此时被王哥强行转换了话题,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是废话吗?整个监牢里谁不愿意出去呢!
    “难道先生不想出去吗?”笑出声后,九歌便觉得有点诧异,听这话的意思,这位王哥并不想出去。
    “他们还会来救你吗?”王哥并没有直接回答九歌的问题,而是继续发问道。
    九歌摇了摇头,她已经与所有人失联太久了。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又会不会来救自己,她真的一无所知。甚至在她心里,有些不大希望再来救她了,因为营救便意味着受伤和牺牲,这是她绝不会在想看到的。
    看着九歌又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王哥也没有再说话,懒洋洋的向后一躺,双手放在头下,“这里的伙食很差,环境很脏,还有跳蚤虱子和粗暴的衙役,以及做不完的苦力”说到这里,王哥用眼角瞥了九歌一眼,“姑娘,做好准备啊!”
    ……
    云礼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季光原来的寝室。寝室的外面挂着白色的挽联,一派灵堂的装饰,云礼看到了这一切,却仿佛看不见一般,转身就跑,嘴里喃喃自语道“父王不在这里,一定就在议事厅!”
    “侯爷,王上正在里面召见重臣,还请您在此稍等片刻!”议事厅外的护卫将云礼拦了下来。
    “你说,王上?”云礼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刚刚的护卫说的是王上,那么意味着父王还在,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但是护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深渊,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是,新王是三天前登基的。”
    “新王?是谁?”
    “新王登基前乃是信吉候!”
    “季云信!”忽然脑中一片黑暗,云礼只觉得脚下不稳,身子直愣愣的向后倒去。幸好王将李尔追了过来,连忙扶住了他。
    感受到后背支撑力量的季云礼,神志似乎也渐渐回来了。沉默了片刻后,他一把推开了刚刚拦着他的护卫,就往议事厅里冲。
    “怀善候,怀善候”护卫没有拦住云礼,想要冲上去,却被云礼身后的王将李尔拦住了,“里面正在商议的事情,你认为你可以听?”李尔冷冷的说道。
    护卫闻言,停下了脚步。怀善候在朝中什么势力,他自然是知道的。但现在新王上在议事厅会见重臣,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闯进去的,万一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的,小命休矣。
    所以这小护卫挣扎了一下,还是垂着头重新站回了门口。
    “季云信!你出来!”云礼边往里冲,便大声喊道。“季云信!”
    议事厅中央,季云信,山涛,蒋遥正在商量着什么。闻声,停下了对话,看着季云礼怒气冲冲的冲进来。
    “季云信!”云礼脚下生风,三下两下便冲到了季云信跟前。怒目圆睁,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季云信,目光仿佛一把利刃,明晃晃的架在季云信的脖子上,再不说一句话。
    而这一切好像都在季云信的意料之中一样,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山涛和蒋遥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此事我们稍后再议”
    山涛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云礼,上前一步想阻拦季云信,“王上……”
    “放心,没事!”季云信看了一眼山涛,一副让他安心的神情。
    山涛和蒋遥看了一眼季云礼,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退了出去。
    “怎么,你做的龌龊事还怕人知道啊?”云礼出口便毫不留情。
    季云信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转身走向厅上高处,自己的座椅处,缓缓坐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又缓缓放下,这才抬眼看向季云礼,“九歌可还安好?”
    “哼”云礼冷笑一声,“九歌好不好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如若九歌现在站在这里,定也会对你的行为不齿!你这个窃国贼,你竟然趁父王……”
    “够了!”季云信在堂上大喝一声打断了云礼,“本王是父王早在半月前神志清醒之时,亲封的太子,父王仙逝,本王顺理成章继位,一切合情合理!”
    云礼呆住了。他刚刚以为的是季云信趁季光弥留之际,篡位登基的。却不想季云信竟然是先被父王封为的太子。
    不对,自己走时,父王尚未有立太子的想法,那……
    “你算计我!”不消片刻,云礼便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
    “算计你?我原本说的是我要去找九歌,是你,是你自己执意要去,拦下了我!我可有说错?”季云信一连串的发问,咄咄逼人。
    云礼哑然,的确,是他执意要去的。云礼被季云信逼的一口气堵在胸中,喘不上气来,“你敢说你没有用九歌这件事,算计过我?”
    “算计?那也得你配合才行!”季云信冷笑一声,从堂上站起来,慢慢的踱至季云礼身边,伸手拍了拍云礼的肩头,“朝堂之争,何止算计这么简单。若不是你感情用事,我纵然计能通天,又能耐你何呢?”
    季云信继位之后,连日来处理季光的丧事,又将孝期的国事处理的妥妥当当,已经是疲累至极。言行间也不自觉的有了帝王之气。
    云礼被怼的无话可说,的确,季云信不过是抛出了饵,咬钩的还是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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