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了败仗,本就气势低迷,此刻季光如此一番慷慨陈词,众人心中之愧得以缓解,便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出头叹气。云礼在一旁看着着实佩服,心里暗说这审时度势,鼓舞人心的招数还是应该多向父亲学学。
    安抚了众人片刻后,季光满脸笑容的送诸将离开,一转身脸色去突然变了,阴沉的可怕,这第一战便如此失利,军中士气大减,日后可该如何重振君威,念及此处又是恨季云康如此意气用事。
    “嵇军师可有应对之策?”季光满怀希冀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嵇由。
    嵇由愁眉深锁,摇了摇头说道:“本意只是去试探对方的虚实,现在却叫对方探出了实力,恐怕这几日敌军便会来侵扰了!我更担心会不会捱不到其余大军赶来。”
    “难道就一点对策都没了吗?”
    “尚需些时间!”
    “好,反正饿着肚子也想不出来,走,嵇军师、礼儿,咱们吃饭去!”这个时候季光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笑着拉起嵇由的胳膊便往外走,嵇由、云礼一时没反应过来,双脚愣是没动一步。
    见二人如此神情,季光哈哈大笑着,道:“带兵之人,早已将头挂在了腰带上,若真是败了,那也是老天不让我赢,我和天斗什么气,吃饱喝足最是要紧。走走走!”说罢也不等嵇由和云礼,自己甩开步子走了出去。
    嵇由在身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如此气魄不愧是一代枭雄!”言罢便也跟了上去。
    饭后嵇由刚回到帐内不久,云礼便跟了过来,“云礼是想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军师若是有什么想同人商量,身边好歹有个人。没有打扰到军师吧?”
    嵇由边摇头边展开了一个卷轴,“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扶风城周边的堪舆图”。云礼便也不多话,紧着步子凑了上去,忽然嵇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云礼说道:“这军师二字让你喊着实在别扭,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喊我先生吧!”
    见云礼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嵇由便也没再废话,二人就着烛光,细细研究起来。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嵇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指着堪舆图一处,语带惊喜的说道:“三公子,你来看!”
    之后便不等云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要想擒获宋冲,单打独斗目前看来是不行。只能伏击智取。我一直认为这扶风城周边都是平原矮丘,并没有适合藏身伏击之所,不曾想今日细看,竟然发现原来离我军驻地往西退两里有个溪谷!你看!”
    “索溪谷”云礼顺着嵇由的手势不禁念出了声,“可这两座山并没有多高啊!”
    “山虽不高,溪谷却深隘,道路狭窄,若是我们能将前后截断,便能瓮中捉鳖!”嵇由抬头看向云礼,双手做了一个拦截的姿势,眼神中闪着亮光,兴奋异常。
    “可这溪谷在我军驻地后方,如何能不用对战,引这宋冲向西毫无疑虑的多追出两里地呢?”云礼这话一出,嵇由眼中的亮光一下子消散了。
    兵不厌诈这招上次已经用过了,以宋冲的才智定不会再上第二次当,嵇由,云礼一时陷入了沉思。
    ……
    云礼与嵇由思前想后,一时也想不到稳妥的办法,有些意尽阑珊。悻悻的回了帐内,便看见同王将、李尔一起候在一旁的九歌,心情顿时明媚了起来。自从在此处安营,云礼还是头一次见到九歌,这几日心中甚是思念却总也不得见,今日见了恨不得能将她一把拉入怀里,看个够,以慰相思。
    “咦?子青先生呢?”云礼见王将、李尔看着自己,知自己刚刚有些失礼,为了缓解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
    “子青先生知道今儿个公子第一次上战场,又在州牧帐中待了那许久,定是乏了,让公子早些休息,他明日再来。”李尔嘴上说着,手上却没闲着,上来便想替云礼宽衣。
    云礼轻轻推开李尔的手,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语道:“我还想着同他商量商量对策呢!”
    九歌见状,连忙端着茶盘就水递了上去,“公子想商量什么?不知我们几个能不能为公子解忧?”
    云礼一拍脑袋,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尽想些没用的,怎么就忘了九歌这个鬼点子最多的丫头了呢!便拢了几人过来凑做一团,将刚刚同嵇由先生参详之事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陷入沉思,一时无话,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九歌悠悠的来了一句,“我想,我有办法!”众人惊奇。
    “依照前两次这宋冲的言行,我觉得此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再加上今日之战,我军大败,那兵不厌诈这招就未必不会再凑效。”九歌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可那索溪谷在我军驻地西后方两里,宋冲又不傻,若不是一番苦战,如何能将他引过去啊!”
    “或许不用苦战呢!”九歌莞尔一笑,低声细细说来。
    ……
    “二公子,州牧可是又来信了?”山涛刚进议事厅便见云信手里攒着一封信,愁眉深锁。
    季光亲征不过月余,便已送了三封信过来询问政事,自从上次山涛一番肺腑之言后,云信自然知晓季光哪里是忧心政事,乃是怕他趁大军征淮之际在后方起了谋逆判节之心。此时一言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已经第三封了!”云信将信重重按在桌上,单手揉着太阳穴。
    “依山涛看,现如今不论公子这信如何写都是不能打消州牧怀疑的!”
    “那可如何是好啊!”
    “或许公子说些别的州牧会觉得更有用呢?”
    “前两封信我已经将益州大小政事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个遍,还能写什么?”
    “不如写个讨赏的折子如何?”
    “讨赏?”
    “要不就是纳妾请安的折子!”
    “啊?”
    ……
    啪,季光合上了今一早快马加鞭送来的折子,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顿时大好。“州牧可是有什么喜事?”一旁的嵇由见了,心生好奇。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季光连连摆手,却藏不住心中的得意,“不过是信儿那边来信了,说是近来看上了个青楼姑娘,想纳个妾室!”
    季光说的轻松,嵇由却心中一寒。当日请他出山时,虽对这位二公子没什么好感,却也算是有过往来,横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整日沉迷柳巷的窝囊之辈。如今大军出征不过月余,便写了折子要纳妾,怕也是不得已为之。
    嵇由看着季光一脸轻松的笑意,似是明白了什么,只是想到此处,眼神中不免多了些畏惧和谨慎,有道是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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