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州,辰王府。
    玄顶朱墙,肃穆威严,连正门口的两座石狮都带着不可擅近的气场。
    一行人急急赶到,叩了门,递了帖子,这才进了去。
    大门复又关上。
    “启禀殿下。”
    一个步履稳健的小厮从书房外进来,抱拳唤道。
    辰王一身常服,正在案几上翻阅着什么,听到下人的禀报,抬起头来。
    这张与当今皇帝一模一样的脸,气势却是没有少一分,反倒更多一分在边疆历练多年,处变不惊的稳重威武。
    “何事?”辰王声音冷淡,双眼微眯,由内而外的摄人气场不由渗透了出来。
    “京中来报。”那下人恭敬地低着头,双手呈上了信函。
    辰王见状,微微一皱眉,只觉得事有蹊跷。
    皇帝虽然经常与他有书信往来,但从来有迹可循。
    此番无缘无故地,突然急急送来这样的一份信函,只怕是京中有什么变数。
    辰王身边站着的人上前,接过了信函来,递到辰王的手中。
    辰王接过,大手一握,便打开了来。
    只是随着他细细读下来,眉心却是越蹙越紧,看到最后,更是怒斥了一声:“胡闹!”
    那信函便被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辰王边上的小厮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捡起信函来,小心翼翼摆回了案几之上,又站回了原位去。
    辰王脸色阴沉,目光如剑,胸口起伏,显然是生了气了。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祸端!”辰王恶狠狠地自言自语着,“当初可以打北章,因为她而松了口,如今营州常驻的大军被颜家父子散了个干净,还没有回来气数,又要说打就打……”
    说到这儿,辰王盯着进来传话的人,开口问道:“皇帝派来的人还在吗?”
    “回殿下,还在外头候着呢。”下人低头回话,语气没有因为辰王的怒火而起一丝波澜。
    “叫进来。”辰王低声吩咐。
    兵部派来的几个人进了书房,一看见辰王那个脸色,顿时腿脚都软了几分。
    像,真的太像了。
    同胞双生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不过辰王也许是沙场征战久了,眉宇间的杀气摄人,本就比皇帝多了一些可怕之相。
    而他此刻又是怒意突显,对底下这几个人来说,就好像看见皇帝在上头坐着,还生着气呢,这几个小官哪里震得住,顿时战战兢兢起来。
    “臣参……参见辰王殿下……”这些连简单的请安都结巴了起来。
    谁知辰王见他们这个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怒吼道:“大声点儿!一个个的都没吃饭吗!”
    几个人吓得扑通就跪下了,连连磕着头,口中还不停呼着:“臣参见辰王殿下!臣参见辰王殿下!”
    辰王瞪着怒眼,几乎快要噎着了。
    末了还是什么都没说,却是重重出了一口气。
    每一个官员都是朝廷脊梁骨的一部分,如今脊梁骨都是些个软骨头,这还如何撑得下去泱泱大宣?
    要是将士一个个都这样,还想打下北章呢?手中兵器可举得动?
    想到这里,辰王的脸色更加难看,口中说出的话也是一点儿都不气。
    “回去告诉皇帝,我暂时不会回去,太后之丧,等我安排好一切再说。”
    辰王本就不与皇帝多分君臣彼此,此刻不悦,说出来的话就更加没轻重了。
    下头跪伏在地上的人,听到辰王的话,却是不由地一愣。
    皇帝送来的信函,其实主要的意思,还是因为太后薨逝,要辰王回京,然后顺便提了一嘴打北章的事。
    正如辰王所说,颜家父子吃空饷的事儿,不仅仅是贪污朝廷银两,更是几乎散尽手中大军。
    如今突然要打仗,将士却不够。
    这怎么办呢?皇帝就跟辰王说,你手里的那些,分一点给沈言珏。
    既然要借兵,那就得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帝虽然知道辰王不喜贤妃,当年更是反对自己因为北章和亲而饶过了他们,但是国事为重,他万不会像个小孩儿似的,因为怕被责怪而隐瞒不说。
    除了贤妃这些年来费劲筹谋,还说了三皇子亦是被贤妃拿捏为棋子之事。
    只是这一说,辰王自然是怒极。
    因为皇帝如今剑指北章并不是纠正了当年的错误,而是因为一时冲动,才会有此一出。
    这也是辰王发怒的根源所在。
    无论是当年的妥协,还是如今的一怒,都是因为慕容贤妃这个女人。
    皇帝的所有不妥与冲动,都是因为得到她,或失去她。
    这样的一个女人,也难怪辰王怒斥她为红颜祸水了。
    “殿……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要您回……”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辰王一声怒吼打断了下头人哆哆嗦嗦的回话,“这么多大军拨过去,要是这边没人那头告急,真出了事怎么办?!我不回去,你跟皇帝说清楚,边疆的事安排好了我再回去。”
    辰王这话里话外,已经是公然抗旨了。
    只是下头这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官,此刻哪里敢和辰王再嘀咕什么,互相悄悄瞥了彼此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走为上策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告退了。
    辰王摆了摆手,书房之中的丫头小厮也都退了个干净。
    他一人皱着眉,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慢慢思索着对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辰王总算想了个明白。
    “明叔!”辰王突然朝外喊了一声。
    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便从外头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殿下您找我?”
    “你拾点一下行礼,准备一下,我要出趟远门。”
    那被唤作明叔的男人挑了挑眉,问道:“殿下可否告诉奴才打算去哪儿,奴才好准备。”
    辰王皱眉盯着案几上的书函,口中吐出沉沉的两个字来。
    “营州。”
    渊州位处北方,其实与营州不远。
    之前沈言珏在查出颜家于营州吃空饷的事儿,被四皇子和颜家安排的死士追杀,就是一路逃到渊州境内,才被辰王手下所救。
    但营州也好,渊州也好,都是北境边疆的城市,留守的将士都是真正保家卫国第一线的人。
    皇帝要调渊州的大军去营州,甚至一路杀到北章,渊州便会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也是巨大的隐患。
    若是辰王这个把关坐镇之人再回了京,只怕一旦出事,渊州不保。
    唇亡齿寒,一旦边疆有变,蛮夷入侵,到时候别说北章打不打得下来了,难说大宣会不会被狠狠撕咬下一块肉。
    明叔得令,很快就下去准备了。
    辰王则是起身去了后院。
    辰王妃正与几个女儿在院中说话,见到辰王匆匆过来,几个人也是忙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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