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无能。”沉默了半晌,水云卿终于有些消沉地对着她请罪,“看来是我学艺不精,本以为这天下间已经没有我堪透不了的病症了……”
    “这不是你的错。”,锦瑟抬眸,他静静地看着水云卿,这几日水云卿所做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心里面总是有些动容的,如今见他更是将这些错一力揽在自己的身上毫无推诿,锦瑟心中有了一丝不忍,“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回身看了一眼素衣,锦瑟的眸中有着歉意和无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这样的素衣是活在幻象假象中被欺骗的素衣,她也不想离开他,而要救活他唯一的办法……
    锦瑟想到这里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越来越慢:“云卿,这不是你的错,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你也有不公之处,毕竟,我是占有了你的人,却对你始终不闻不问,这不该是身为一个女子所应该做的事情。”
    水云卿心头一热,这么久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锦瑟曾经对他的柔情蜜意,甚至曾以为他这辈子都需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可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等来了这一天,她愿意正视自己的这一天。这是第一次,她终于心平气和的将他们的过往重提,甚至掠过了他对她所用的卑鄙手段和欺骗。
    “云卿,我知道你对素衣是真心照顾的,我不怀疑你。”她看着他眼底疲惫的青色,轻轻地抚上了这张和林素衣一般无二的俊美容颜,“我只是终于明白,我不该忽视你。”
    乍然听到这样的话,水云卿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沉默了半晌,他眼中骤然泪珠盈盈,慢慢淌了下来,仿佛是一个清冷如谪仙般的贵公子,终于走下了凡尘,等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看着这样的他,锦瑟眸中的犹豫消去,渐渐换成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哪怕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消除他疑心的话,锦瑟此刻心里也涌上了一种难受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即将做的事情其实亦算是卑鄙无耻。
    铺垫了那些话其实只是因为她想要实验一下,若是她今夜宠幸了水云卿,林素衣是否真的能有所好转,之所以找上的是水云卿而不是其他人,也还有其他的私心,若是能让水云卿为她再死心塌地一回,从今后素衣的身体健康和安全便更有保证,既然如此,她当然需要给予他一些“好处”。
    这一夜,锦瑟依旧夜宿在了林素衣的院中,周围其他的侍从们如往常一般全部退下,不敢打扰这两日情绪十分消沉的亲王殿下,可谁也不知道,就在林素衣所休息的外间,锦瑟带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十分迅速的“宠爱”了一番水云卿,虽然时间极短,且期间锦瑟一直分心观察着房内林素衣的动静想要看看这样做十分有效,但水云卿却已是心满意足了,他敞开自己的身体任凭锦瑟享用,动作一如既往的笨拙却又透着满满的欣喜和激动,心中依稀明白这或许是亲王殿下看到了他对林素衣的尽心照顾而给予的“奖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能重新成为锦瑟的男人已是意外之喜,这意味着他从此后终于不再是空担着她夫君的名分而无夫妻之实的摆设了。
    第二日,让锦瑟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十分悲哀的是,林素衣果是有了些好转,只是他还是完全没有清醒过来,水云卿还以为自己用的新药产生了疗效,于是加大了药量,唯有锦瑟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林素衣没有彻底从昏迷中清醒,是否意味着自己做的还完全不够?
    锦瑟不由地只能无奈地又连续宠幸了水云卿两日,让这位水大神医私下里更是整日里满面春色,如同被润泽过的花儿一般整个人都绽放了开来,让他原本的清冽的气质更是染上了三分魅色,耀眼夺目。
    因着他原本就是锦瑟的侧君,因此林素衣院中的其他人也并不以为意,毕竟任凭谁能和玉锦瑟这般天人一样的亲王殿下连续呆上几日夜都会变成这般模样,倒是不觉得他有什么反常。而林素衣一日日显而易见的好转也让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即使水云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病因为何。他本以为锦瑟会连连追问,好在亲王殿下似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置喙,这让水云卿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而且这几日他夜夜承欢,亦也开始对林素衣有了不少的愧疚,明明他病势沉重,自己却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下被亲王殿下如此宠爱,心中总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歉意,因此对他的用药和照顾尽皆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等到了半夜时分,他再一次躺在锦瑟的身下经历了一波极致的愉悦后,他如浓墨如湖波的眼眸朝抬起,对着锦瑟期期艾艾地道:“殿下,我们总是这般似乎有些不好,不如明日还是罢了。”他话虽如此,但眼神游移以遮掩自己脸色的不自然。分明是口是心非,但锦瑟知道,水云卿素来是个高傲的人,他能这样说显然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等于是在昏迷的林素衣的眼皮子底下行那夫妻伦敦之事,哪怕知道对方神志不清不可能听到,且还有着某种隐秘的刺激,可水云卿还是觉得自己过于厚颜无耻了。
    锦瑟起身,在水云卿细心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系上了腰带,而他更是跪在了地上为她亲手穿鞋,看着往日里清冷高傲的神医大人如今这般卑微和小心翼翼的小男儿情状,锦瑟自是看不下去了,便是前几日他和她还有些夹枪带棒的刻意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如今只是摄魂术秘术一出,这个男人又再次变成了过去的样子,化为了绕指柔。也正因为他是真心,锦瑟才自觉无法面对,她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在他有些惊愕的眼神中淡淡地道:“地上凉,以后别跪下做这些事,以前我们怎么样,以后还是怎样,做你自己就好。”顿了顿,她又道,“你若真的觉得心里有些对不起素衣,往后我就将他的身子交给你了,也只有你的医术才能让我放心。”即使锦瑟在说完这句话直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水云卿却是已经红了眼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殿下放心,我会将素衣彻底地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决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第445章 第四百三十九章
    439.
    在锦瑟不遗余力的“努力”下,林素衣终究还是醒了过来,只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想要彻底的恢复健康只怕还得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锦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愈加开始了自我厌弃,林素衣的身体以后会成为一个不□□,而显然的仅仅只是和水云卿在一起并不足以让他维持在健康的状态,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了许多,但为了不让林素衣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在他的面前锦瑟尽量表现自然,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无数的补品和名贵药材如流水一般地每日都安排到林素衣的院子里,如此做她泰半也是出于心虚和补偿的心理,林素衣怎会看得出锦瑟试图补偿他的心理,和锦瑟接连推拒了几次却还是无果。而水云卿因为这次林素衣的病倒意外的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因此便是林素衣醒来后重新获得了锦瑟的关注他亦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起了自己的堂弟,俨然是一副亲兄弟的模样。
    锦瑟如今几乎整个人都常驻在了林素衣的院子里足不出户了,短短几日内倒也罢了,可连续大半个月不出院门一步,几乎将整个王府的男人都置之无物了,很多人自然都要坐不住了。如今寒朝羽和杨过因为各自的事情都不在府内,秦若临身为正君却不能再不闻不问下去,因此在吃了锦瑟的几次闭门羹后,他直接带着身边的几个侍从,直接跪在了林素衣的院外。
    这一来,林素衣无形中就变成了恃宠而骄,使得锦瑟间接成为了宠妾灭妻的元凶。这种后院男人之间争宠的手段往往比女人之间尤胜,往往如同无硝烟的战场一样,秦若临如此做等于是拿了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再一次将林素衣架在了油锅上,逼得锦瑟不得不出面,因为如此她心里也对秦若临涌起了不满,若非是担心惊动了其他的玉家皇女们,她甚至都可能任凭秦若临跪着。
    其实若是寒朝羽还在,以他的城府绝对会极力阻止秦若临用如此暴力直接的手段,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绝对会触怒锦瑟的逆鳞,没错,对一直都偏心林素衣到没边的锦瑟来说,任何人只要明里暗里稍稍对林素衣有一点点不利就会让原本脾气温柔的她不喜,所以类似于妻主应该雨露均沾一视同仁这样的道理和玉锦瑟这样的人是绝对讲不通的,只能细水长流用水磨功夫,但秦若临却完全都沉不住气,用了下下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最近似乎是有了身孕。
    一个有孕的男子,妻主不单单不在身边,反而日夜陪伴在另一个男子身边,自己连面都见不到以至于无法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妻主,别说秦若临如今是王府正君,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后院小侍只怕也是忍受不了的,更勿论有了身孕的他如今情绪极其不稳定,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来也是无可厚非。
    他跪在林素衣的院外,满眼期盼地看着院门,手却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腹部,俨然已有了一副慈父的模样。
    锦瑟并不知道秦若临的心思,在她因为秦若临的任性之举而脸色忽然变化的同时,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却是同时握住了她的手以安抚她的怒气。
    “殿下这几日都在我这里流连忘返,连王府的规矩都忘了,也难怪正君恼怒,说到底这也是我的错,若非是我突然病倒也不会……”林素衣满脸愧疚,水云卿沉默不语,只紧紧地握住锦瑟另一边的手,他面色不动,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只在眸中带着满满的关切。林素衣没有去在意他的异常,或者说就算是发现到了也会因为凤凰镜幻象之力的作用而本能的忽略,“堂哥这两日不眠不休地照顾我,殿下更是陪伴一旁衣不解带,是我的错,如今让殿下为难了,素衣万死难辞其咎。”
    听他如此说,锦瑟几乎连正视他的眼睛都不敢,原本的怒气也在林素衣温润的声音下荡然无存,别说衣不解带了,她都不知道在林素衣的病床旁和水云卿荒唐了多少次,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只觉得无地自容,就听林素衣咳嗽了两声又道:“不如我陪着殿下一起到门外和正君请罪吧,这事本是因我而起……”
    锦瑟慌忙按住他想从床上起身的动作:“你身体不好就别折腾了。秦若临那里我会去解决,你就不用操心了。”
    “亲王可千万别责怪正君,家和万事兴。”林素衣还在劝解道。
    “我会陪着亲王一起去的。”水云卿对着林素衣道,“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素衣对着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透出感激:“这两日为了照顾我,堂哥都瘦了呢,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水云卿被他如此诚挚的语气说得一顿,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脸都红了一片,细心地将他的被子掖好,他耐人寻味地说道:“你我本就是兄弟,跟我客气什么。”
    林素衣点点头,看他十分自然的模样,水云卿自以为他是听懂了他的暗示,心里遂也去了不少的压力。
    锦瑟几乎想要捂脸,面对这两个男人一家亲的样子她真的很不习惯好吗?
    两人一走出院门,就见秦若临眼神微微一亮,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在看到锦瑟一脸淡漠的表情时就知道他是生气了,当即就恭恭敬敬地将头磕在青石板上请罪道:“殿下恕若临今日介越了,实是殿下多日不肯出来,又不许我们派人进去照看林侧君,若临者才会出此下策。”
    锦瑟本来满腔的怒气,如今对着一个跪在地上伏低做小的男人也发不出什么来,何况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从情理上来说若临的做法并没什么大错,自己这几日情绪不稳一个人都不见,整日里只和林素衣甚至水云卿墨迹在一起,也难怪王府之中人心惶惶,真要从道理上来讲理亏的绝对是她。而在她思绪变幻的当口,水云卿已经走了上去主动将秦若临搀扶了起来,后者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和林素衣几乎一般无二但气质迥然不同的美男子,而水云卿却是毫不犹豫地对着他躬身行礼。
    “云卿见过秦正君,进府多日还未向正君敬茶,是云卿的不是,待林公子身子好转了,云卿会亲自来正君院请罪,还请正君见谅。”
    他的身份秦若临当然知道,毕竟他是锦瑟亲自从西塘请回来且又是得了女帝的恩旨入府的侧君,只是一直以来这位水神医不单单深居简出,脾性也十分孤僻冷傲,今日这般低头倒是让秦若临有些意外,但他身为正室的气度犹在,自然也不会失礼,当即也回了一礼让他起身。
    “水侧君客气了,这几日劳烦侧君照顾亲王殿下和林公子辛苦了。”
    水云卿微微垂眸,即使秦若临对他十分客气和蔼,他也依然维持着王府侧君应有的规矩,两人客客气气的攀谈了两句,看得锦瑟更是十分无语,原本走高傲路线的水云卿如今就这么轻易地和秦若临相谈甚欢,兄弟情深,只是因为……她接纳了他?即使她其实根本就只是利用他做了一个试验罢了,可这些后院男子们每次这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摆出来都会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这一次林素衣如此危险,好容易才清醒过来,到底她该怎么做,这一点她几乎无法再自欺欺人,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让锦瑟感觉愈加沉重起来,好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来到了秦若临的身边,对着他语气虽然也说不上好但总算堪称平静:“我这几日也是因为素衣的事失了分寸,怕你们过来一个个白白的添乱,这才没有心思应付让你担忧了,不过我毕竟是在王府里,院子里也有下人侍从们照顾,你又一直把后院打理的颇好,我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下次切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这话一出,秦若临霎时间就红了眼圈,急急解释道:“是若临任性了,实在是,实在是……”
    “想来是秦正君有了喜,想要让亲王殿下高兴一下吧。”水云卿不愧是为神医,只从气色上就看出了七七八八来,见秦若临一脸羞涩地低下头去,顿时就更有底气了,不过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嫉妒或者吃味的心思,对着锦瑟亦是笑了笑:“恭喜亲王殿下了,亲王殿下知道了定会十分的欢喜。”
    欢喜?她是惊吓好不好,她又要喜当爹,不,喜当娘了?看着因为水云卿的话而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的秦若林,锦瑟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纠结,照理她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的,毕竟这可算是她和正君的孩子,若是放在别人家就是要生嫡女嫡子的大事了,可她一点都没有思想准备怎么办。
    “你身子还好吧,刚才还在院门外跪了这半日。”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锦瑟只能干巴巴地如此道。
    “放心吧,若是秦正君信得过云卿,云卿亦会尽一份绵薄之力,为正君调理身体。”
    “有劳了。”秦若临对着水云卿优雅地道谢,他今日也是孤注一掷了,果然锦瑟听到了这个消息便再没有怪罪他的所作所为,还将她从林素衣的院中拉了出来,只可惜如今的他就算有了孩子,那孩子只怕也是及不上未央了,而且如今他有了身孕只怕短时间内就再也不能侍寝了,必要在亲王身边放个妥帖的人伺候,将她的心从林素衣的身边拉回来才行,秦若临心里不无遗憾地琢磨着,同时又借着攀谈的机会细细端详起了水云卿,心中暗自揣测锦瑟对他的心思是否及得上对林素衣的一分半分。
    水云卿倒是看得出锦瑟并非真的那么期盼这个孩子,他心中暗叹一声,未免秦若临看出端倪对林素衣愈加不满,他只得尽力地周旋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只是锦瑟看着秦若临陷入沉思,让秦若临心里一阵的忐忑,生怕锦瑟心里不怎么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仍旧对他的今日所为不满,只能有些不安地看着锦瑟欲言又止。
    水云卿倒是明白锦瑟的几分心思,知道她或许是顾忌着林素衣大病初愈,只怕还在琢磨着如何瞒着他,却不料锦瑟深深地看了秦若临一眼,缓缓道:“既然你都来了,不如一起进去探望一下素衣吧,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原来她忽然就意识到这又是个试探林素衣所中的幻象之力的好机会,就不知道他听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了。
    她在这里轻飘飘的丢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两个男人顿时都是惊了一下,水云卿看锦瑟的表情十分平静,不由也只能微微叹息,如今他心思变了,自然也会为林素衣着想,想到他这个堂弟的性子似乎是有些执拗的,据说以前也是为了独占亲王宠爱而惹出了许多事,如今这身体若说起来除了受伤以外,其实也有些当初忧思过重落下的病根,现在的他表面上虽然看似放开了许多,但他也生怕他是将某些心思埋在了最深处,反而会对他的病体不利。
    和林素衣比起来,以往就曾和凤仙等人一起伺候锦瑟的水云卿心态就好了许多,再加上他原本就失去过锦瑟,如今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早已是心满意足,这也是为什么他如今愿意对着秦若临这个正君心甘情愿折腰和臣服的缘故,毕竟入了锦瑟的后院就要守王府后院的规矩,水云卿这样的男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独占锦瑟,自然也不存在妄想。
    而秦若临因为锦瑟的提议则是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一直都是清楚锦瑟对林素衣的重视的,今日却要他亲自过去将这个消息带给林素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锦瑟或许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的让林素衣认清自己的身份吧,或许锦瑟也意识到林素衣侍宠而骄的心态,有心想要敲打他一番了。秦若临想到这里一时忧虑一时又有些兴奋,对林素衣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两人都是最初最早入王府的,本该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成为感情最好的兄弟,只是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实在喜欢不起来林素衣的性格,明明秦家没有任何及不上林家的地方,容貌上他自认和林素衣也是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他又凭什么如此忽略他这个正君,处处独霸着锦瑟这样一个妻主。
    正因为心里的这份不甘和怨恨,他才会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害得林素衣受伤甚至被休弃,若是易地而处,他宁可自己不是王府正君而只要锦瑟的宠爱,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周折以后,如今他也不欠林素衣什么了,只要他日后规规矩矩的,他身为王府正君也不屑再用什么小手段对付他。
    两个男人都带着千回百转的心思来到了林素衣的床前,乍然看到正君到访亲自来到房内,林素衣自然亦是吃惊不已,只是他如今整个人都几乎活在了被灵力蒙蔽着的幻像中,即使听到了秦若临有孕的消息也依旧笑意盈盈嘴上说着恭喜,眼神却略带同情或者说担忧地看向锦瑟,心中所感受到的念头是,妻主竟然为了他动用影卫让正君坏了身孕,实在是太不易了。
    秦若临和水云卿两人哪里知道林素衣心里所想的念头,在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自然和勉强的神色,便也以为如今这位林公子终于放下了心结了,水云卿更是细细地观察了他半晌,在确定他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勉强后,只归咎于他如今真的是彻底想开了。
    只是看着这样的林素衣,锦瑟并不觉得放松,发而觉得更沉重了,她甚至刻意亲昵地当着他的面将秦若临搀扶着坐下,嘘寒问暖要他注意身体,再一边偷偷地瞥着林素衣,却见他脸上依旧挂着盈盈浅笑,脸上毫无异色,连秦若临都看不出不对来,但秦若临雀绝对想不到锦瑟的用意,只以为自己如今有了身孕,锦瑟对他才会格外不同,心中的喜悦当着林素衣的面他自是不敢太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因着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锦瑟而对林素衣生起的怨恨此时却已经淡去了不少。
    锦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若是换一个人只怕还会感激凤凰镜给予的这个结果,明明林素衣就在眼前,可锦瑟感觉他很陌生,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他,之前的林素衣即使嘴上说着不在乎,一次次地表示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可私底下他仍是用着小心思玩着心眼在争宠,用大度从容伪装着他内心深处的独占欲,他的退让和容忍有很多原因是因为未央,毕竟有了孩子的男人心里不能再只是自私地想到自己。可现在的林素衣却是真的全然都不在乎了,他已经完全活在了凤凰镜为他所构筑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或许她真正做到了专情如一,用各种手段保护了他,讽刺的是那还是她玉锦瑟么?那不是……
    锦瑟感觉自己心里沉甸甸的,明明林素衣近在咫尺,可她却觉得她已经失去了他。
    和锦瑟一起回到正君院的秦若临开始旧事重提,将后院的侍寝规矩又提了上来,他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表示他不适合再侍奉锦瑟,本以为亲王殿下又要为了林素衣而极力反对或者阳奉阴违,岂料这一次锦瑟竟然保持了沉默,表示一切任凭秦若临这个正君做主。
    第二日,洛荷生便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送入了锦瑟的寝室,本就长得国色天香的他在精心打扮下更是极致的风姿绰约,俊美绝色。虽然有不少人以为锦亲王如此做是为了给林素衣正名,免得他因着之前的风波再度成为众矢之的,但众人还是心中暗喜,锦瑟后院的男人本就是各有千秋,心机城府一个不少,因此几乎每一个都自诩只要给他们机会,必然也能在锦瑟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接下去的几天,锦瑟虽然夜里都各自召见了王府后院的侧君侍君们,但他们谁都没有真正如愿爬上亲王殿下的床,仅仅只是和亲王殿下秉烛夜谈或者被她颜悦色的垂询几句,虽然这些后院夫君们心里各自都有些失望,但能有机会接近亲王殿下对不少人来说已经是十分满足了,在锦瑟面前,哪怕只是红袖添香亦是风雅,何况众人心底里都知道这位亲王殿下生来腼腆,不是个风流成性的,总要磨合得她对他们有了感情才好。
    其实锦瑟只是利用所谓的侍寝的机会一个个去了解和感受这些后院的男人之中究竟谁是魔之子□□而谁不是,正如她所意料的,她后院中的男人已有为数不少的魔之子分/身,如君紊、柳侍玉、素景然皆是,杨过和寒朝羽虽然不在府中,但锦瑟有预感他们十有八九亦是,魔之子如此厉害的人物,便是化身三千凡人也绝对一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何况又有凤凰镜留在她体内的灵力提醒,因此要分辨起来并不为难,而如文夏咏,姚青青和华卿则不在此列,姚青青和华卿倒也罢了,找个名目或许也不难弄出府去,只是如此做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点,可文夏咏这个女帝赐婚的哪里是她可以轻易休了的,更勿论文太傅是她的授业恩师,她怎能做出如此没有良心的事情来。这种种麻烦让锦瑟顿时就更加头痛了。
    而且锦瑟隐隐有所觉的是,越是接近尚未被她“征服”的魔之子化/身越是对素衣的助益大,这魔之子在这个世间到底有多少□□啊?锦瑟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地只想哀嚎。自己居然要靠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才能救素衣,如此荒唐的事情,到底得多没有节操和下限才能让她没有心理障碍的去做呢。而且从凤凰镜给予她的暗示中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可能靠单纯的持续“宠幸”或“征服”其中的一两个人来让素衣好好地活下去,也就是说,她妄想靠着水云卿一个人能够让林素衣恢复过来那是做梦。
    换言之,她日后估计得过着和自家二姐一样的“性福”生活,每日被不同的美男“服侍”着,才能保证素衣性命无虞。可如此高难度的事情臣妾做不到啊!!
    锦瑟在这里愁肠百结,却不知道自家后院的几个夫君们又再度聚集在了一起,谈论起了她的身体问题。如今秦若临有了身孕,寒朝羽又不在王府后院坐镇,诺大的王府总不能没有理事的人,何况还有锦王府本身的田庄店铺以及各个男人们嫁进来时带来的嫁妆需要打理,好在锦瑟娶回家的男人都不是普通人,王府后院可说人才济济,如柳侍玉亦是个中翘楚,很多庶务上都打理的十分出色,因此秦若临近日便和他走得近了些,亦有心提拔他为自己分担一些职责。
    几个男人来来往往的,就又谈到了锦瑟的身体状况,秦若临时亲身“感受”过的,心中对自家的妻主“能力”并无疑惑,而他更清楚她和其他的贵族女子比起来想来应是十分腼腆的性子,总要男人主动些才好。只是他亦有自己的私心,虽说正君应该贤惠大度,可也没有主动地和别人提起自己和妻主之间的私密事的兴趣,因此对于锦瑟这段时日纯聊天却对后院的美人一个都不碰的行径,秦正君只能表示他爱莫能助。
    妻主不碰你?只能说明你魅力不足,吸引不了她吧,唉,谁让锦亲王如此天姿国色风华绝代,一个女人本身就长得天怒人怨,也难怪对男色提不起兴致来。
    后院男人们如今聚在一起话题总离不开自家妻主,唯有柳侍玉始终一言不发若有所思,他向来见微知著,因此看出来这段时日锦瑟似乎是有心事,其实以她如今亲王之尊,这后院的男人着实算不上多,可即使如此她先前似乎也隐隐地有着想要将他们弄走一部分的想法,不得不说柳侍玉的心机极为可怕,他能够在选秀中脱颖而出,最后又为宫中贵人所忌惮,正是由于他一叶而知秋的本事,整个王府后院比他聪明的有之,但比他更有城府的却没几个,若说后院里谁最会琢磨锦瑟的想法的,绝对是他无疑。
    其实柳侍玉先前有一段时日也是十分的紧张和不安,生怕锦瑟真的会将他们遣离王府,毕竟他不过是区区侍君,何况还早已不洁了,若是失宠只怕女帝也不会替他们做主,好在锦亲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日在君傲曾经亲口应承过要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即使她承诺的时候顶着的是一个大周宫侍王允儿的身份。他知道锦瑟现在改了主意想要他们离开并非是因为嫌弃他们,只是为了林素衣罢了,她想要独宠林家公子,不管是为了让他开心还是要让他满意,势必都容不下后院其他人的存在碍他的眼,只可惜这位林公子的身子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靠谱,亲王殿下若是一意孤行下去想必也知道对他来说更是催命符吧。这恐怕也是亲王殿下近日来犹豫不决的原因。好在最近亲王殿下的想法已经隐隐有了松动,如此一来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了。想到这里,柳侍玉姿态雍容而优雅地抿了一口清茶,今夜又是轮到他侍寝了,或许,他也该稍稍放开一下手脚,毕竟亲王殿下的想法瞬息万变,他要尽早得到她的认可才是。虽然他所猜测的根源不完全相同,但柳侍玉不愧是心计过人,睿智聪慧,短短时日居然就将锦瑟的心思猜到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地步。
    在整个王府后院中,柳侍玉的容貌并非是最出众的,但他也却也带着绝对不会被泯灭于众人的俊美和气质,何况锦瑟在君傲时也和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他的性子有些熟悉。这个男人眉目清俊如扬柳扶风,白莲出水,眉眼间隐约透着温润柔和的气息,如云色微漾,说话更是犹如清风拂面,让人相处起来总是十分的轻松舒适,毫无压力。
    这样的男人做朋友锦瑟毫无压力,可要是进一步发展起来那就让锦瑟觉得十分不适了,她现在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素衣已经变了一个人,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让他离开,可要留下他自己付出的代价亦是违背了她做人的准则。事实上为了说服自己,锦瑟已经足足纠结了好几个日夜,她每日都去探望林素衣,发现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就是维持在不好不坏的虚弱状态,甚至因为她这些时日不肯“努力”还有开始恶化的趋势,水云卿则如同着了魔一般的拼命想要找出病因来,只是这种事哪里是靠他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妻主是在担心林公子么?”柳侍玉唇线轻抿,嘴角含着丝缕浅笑,似那缥缈轻风恍若无痕,“有水侧君在他身边照顾,他定然会安然无恙地。”虽然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安慰之语,却因为语气的诚挚而让人觉得意外的信服,心头烫贴。
    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美男,锦瑟闭了闭眼,她现在不想说话,却还是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柳侍玉微微一怔,整个人呼吸都窒了一下,亲王虽然一直都对他和颜悦色亲切有加,但两人却还从未如此亲近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紧张地红了脸垂下了头,白皙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在锦瑟亲近他的时候居然就踉跄地倒退了一步。
    还是第一次把人吓到的锦瑟有些吃惊,她刚才其实也是无意识的动作,想着试试看是否可以接近一个看起来什么攻击性的男人,完成任务,而他这副受惊模样显然是取悦了锦瑟,让她微微一笑,原本有些勉强的感觉也是荡然无存了。
    “你在怕什么?”明明自己也有些不太乐意这么做,可看着对方比她更失态的模样,锦瑟反而是释然了不少,她本就容颜惊人,这一笑更是有些华美,虽然浅淡,却是世间最传神之笔也难以描绘的画面,柳侍玉不由地呆了一下,电光火石间他知道自己方才刻意的后退起到了效果,如他所料的,亲王殿下果然是更喜欢害羞而内向的男子。所以他退了,她就进了,所以只要分寸把握的好,他今夜只怕是有希望可以得偿所愿了。
    “我,我只是没想到,亲王殿下如此突然,我吓了一跳。”看着一个清俊温润长身玉立的美男在她面前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模样,锦瑟也是有些好笑,想到了在君傲时,私底下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从容镇定,温吞水一般淡雅清高的性子,锦瑟又道,“那我若是要你侍寝呢?”
    柳侍玉的表情明显是有些惊慌的,仿佛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
    “你也别害怕,不过现在的我可能和君傲的时候喜好不同。”锦瑟误以为他如此表现是因为那个冒牌货在君傲时对他们都太粗鲁了,毕竟据暗卫事后禀报,那位已经翘了辫子的易容大姐在床上表现得着实是有些豪方,搞得她如今想为自己正名还得用如此含蓄的措辞。
    听她如此说,柳侍玉不由地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任何意有所指的含义,顿时就明白了锦瑟这是在为自己和那个冒牌亲王的不同做铺垫,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还在顾忌着他的想法不说实话,宁可自己背着这个耻辱,柳侍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凝视着锦瑟,清润而坚定地道:“侍玉从君傲回来后,就完全抛弃了过往了,承蒙殿下不弃,从此后,侍玉只会将妻主视为侍玉的天,活着时是妻主的人,死了也是妻主的鬼。”
    锦瑟被这句话雷到了,她看着柳侍玉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男子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是……被人这么表白她真的有些不适应啊。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听到院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暗卫跪在门外,那声音虽然听上去波澜不惊,但语速还是有些急切的:“殿下,刚才司马侍君擅闯林公子和水侧君的院落,虽已被侍卫们拦下了,可是属下怕伤到了司马侍君,不敢定夺,还请亲王殿下示下。”
    第446章 第四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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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从上次分别后,连续大半个月他都没有再得到那位“商小姐”的只言片语,就好像当日他们的见面不过是一场梦一般,既然那个商小姐不肯出面,那他就亲自找到玉锦瑟问个清楚明白,反正身为皇族的她肯定知道她的身份,偏偏这个该死的亲王又在那个什么林素衣的院子里整整待了快一个月都不出现,等好容易她肯从那个地方磨蹭地出来了,秦正君又把后院的侍寝规矩提了上来。
    出身江湖的司马琴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个性,他以往的冷漠淡然都不过是不在意罢了,可他这样的人要么不动心不动情,否则必然天崩地裂一往情深,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外冷内热,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什么都不在乎的那种类型。
    总之对司马琴来说,让他去给那个所谓的亲王侍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宁可孤注一掷,逼着锦瑟说清楚那个少女身份,从此后他自会追随而去,江湖儿女本就是敢爱敢恨的个性,甚至到了紧要关头不计后果的事情都做得出,就如同现在,司马琴表面上客客气气地带着给林素衣探病的名头来看他,等真到了对方面前却又奋然发招将他制住,然后老神在在地让林素衣的贴身侍从们去请锦瑟来好好地“谈谈”。
    如此处心积虑,即使是王府里本来就被寒朝羽等人安排着的各个护院和有武功的侍从们也是来不及反应,毕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防备一个后院男人如此发招,他这种举动简直是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呆了,谁能料到前一刻还和和气气的司马侍君后一秒就对着林侧君出手了?偏偏水云卿此刻不在王府中,否则有他在的话好歹还可以用些□□放倒这位冲动的司马公子。
    莫非这是为了争风吃醋?司马侍君这是再也忍受不了被冷落了?不少人的心中开始有了自己的解读。
    而身为司马琴贴身侍从的赵寰和陆尘更是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司马琴今日居然是有备而来,专程对着这位温润如玉的林公子下手的,想到这位传闻中的林素衣对于锦亲王的重要性,两个男人都是吓白了脸,生怕他铸下大错不慎伤了林素衣,赵寰两人终于只能什么都顾不得地对着司马琴和盘托出道:“司马公子,我和陆尘两人其实都知道那位商小姐的真实身份,您放了林公子,我们什么都告诉您。”
    只可惜司马琴从心底里不相信他们的话,冷笑了一声,他淡然挑眉道:“我还是等亲王殿下来亲自和我说吧,免得你们万一说的不尽不实,我可就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了。”
    赵寰见他不信,不由更是焦急得六神无主,陆尘反倒相对的比他镇定多了,他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几步膝行到了司马琴和林素衣的近前处:“陆尘对天发誓,绝不敢有丝毫虚言,我和我家公子这次绝对不会再隐瞒,求您切不可伤了林公子。”
    他双目微红,原本就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更是泪光盈盈梨花带雨,教人看了就为之心疼,只可惜司马琴是个男人,他并没有半点动容,依旧十分冷静地道:“你们放心,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你们,若是你们怕我稍后会把锦亲王得罪狠了,你们现在就离我远着些,我必不会把你们给牵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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