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听到这里目瞪口呆,她想了想又道:“那我更不能走了,否则若临可挡不住他。”
    “那你留下预备用你这副模样见他?还不如直接让人知道你已经不在王府了,找不到你岂不是万事大吉。其实只要出了王府,他就不可能再认得出你的模样来。”
    锦瑟一想也的确是个理,只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再次低估了这个寒漠笙的任性。
    商家的马车队终于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前,清晨的微风中,小二姐正打着呵欠打开门板,就看到三辆马车协同着几个护院模样的女子停在了自家客栈门前。出于职业素养她立即上前,含笑地躬身站在马车前相应:“几位客官来得可真早,不知道是打尖还是住店?”
    车帘掀开,赵寰俊秀的脸露了出来,他五官其实生得很不错,身形清瘦而高挑,在普通男子中也算是个美人。平日里和商安春在路上,也往往都是他出面照应,毕竟是商家主夫,没有那么娇贵需要人搀扶和伺候。因此此时他便先一步地纵身下了马车,随即回身为锦瑟拉开车帘,伸出手想要同样为预备下车的“妻主”扶一把。
    来到女尊世界这么久,锦瑟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绅士的照顾,也是有些讶异,估摸着这赵家正君平日里都是这样伺候商安春的,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拒绝,便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中。
    赵寰一碰到她柔若无骨又滑腻的手,俊脸上便红了几分,却丝毫不敢多表现出来,只能掩饰地对着小二姐道:“我家妻主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掌柜的准备好三间相邻的上房,再将早膳端到房内。”
    小二姐一看几人的衣着服饰以及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马车与护卫便知道这是富户之家,神情便更加殷勤起来:“好嘞,客官稍候,这边请。”
    赵寰又对夏琴点点头,示意他去掌柜处付银子,又吩咐几个护卫将马车安置在后院,再给马匹喂些草料后,回头再去给她们安排休息的两间客房。锦瑟看他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显然也是颇为有经验,于是便也放心任由他处置,自己悠闲地来回打量着这家客栈。
    小二姐自然知道锦瑟这个女人才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她也看得多了类似的走南闯北的商户人家过来住店,对类似的情形自然屡见不鲜。其实锦瑟也是不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
    女尊世界里皇权至上,除了少部分江湖世家和武林人士之外,大部分的还是普通的民众安居乐业,过着普通的日子。而这些普通的商户人家里,一般都是正夫出面为妻主打理日常琐事,偶尔也有男子甚至可以亲自协助妻家看账本打理生意。
    赵寰和锦瑟如今是夫妻,自然也是住在一间上房内,其实赵寰如此安排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锦瑟倒是表现的很是落落大方,对着赵寰她歉意地道:“难为赵正君了,若是赵正君觉得不妥或是不安,等到了半夜,我自然会找侍卫们挤挤。”
    赵寰连忙道:“妻主不必这么说,我相信你的人品,何况出门在外,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不在一间房也会引人疑窦。”
    见他如此的善解人意,锦瑟更加不好意思了:“那委屈赵正君了,这床你睡吧,我在地上铺床被子将就一夜也是可以的。”
    赵寰急道:“可日日如此,地上寒气重身体怎么吃的消?不如还是我……”
    锦瑟笑着摇头:“我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怕这点小事?再说你可是男人,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她说的其实也没错,自从身体被基因药伐髓洗筋后,她整个人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寻常小病再也不可能困扰她。不得不说,那未来的科技发展也实在是教人惊叹。
    赵寰心头感动,锦瑟看着比他小,却处处体贴温柔,为人大气端方。如此气度再联想他曾经惊鸿一瞥过的绝世姿容,也不知未来谁有福气可以嫁给她。这样优秀的女子,哪怕只是做她的小侍很多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赵寰心头喟叹不已,隐隐的竟还带着些酸涩,让他几乎不敢深想。
    此时夏琴已经在掌柜处付了定金,他和秋弦以及陆尘三人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对着锦瑟福了福身。其实原本依着锦瑟的意思,根本没必要带着这么多商安春的男人上路,可大家都认为这是绝佳的掩饰,再说如今行商的富户女子哪个身边没有三夫四侍的伺候,若是少人反而引人怀疑。
    锦瑟看这些少年们尚还年轻的很,看上去至多不过十五六的光景,那叫陆尘的少年虽然长得明媚些,但举止十分娇柔瑟缩,和王府里的男人们比起来天差地别,更别提宫里的那些男人们了。不过他这样的姿色在普通的富家女子中应该颇受欢迎,看商安春出远门都不忘带上他见识一番便可猜得出他如何受宠了。其实陆尘是自小就被买进青楼的少年,因其容貌美艳在尚未开/苞时便被商安春看中,直接出了重金赎回家日夜寻欢作乐,毕竟出身低贱不够进商家的门,所以他其实连个小侍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暖床的。
    除非像清絮那样的王爷,若真的喜欢中意了谁,管他是不是青楼的便依着自己心意强行纳人家为小侍,才能给他一个名分。可商安春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又是喜新厌旧的性子,自然只是把陆尘当成一个玩物。陆尘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不敢奢想其他,只盼着自己能早日怀上小姐的孩子,父凭子贵好歹得个名分。可惜他年龄还小且商安春整日里浸淫酒色身体早已有些亏虚了,别说陆尘了,连赵寰这个正夫到现在都还没能给商安春生下一女半子。
    如今莫名地被王府强行押着陪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一同出行去西塘,若说这几人心里一点不怕是假的。毕竟陪着一个女子出门算是坏了名节,日后在商家哪还有好日子过。不过好在他们都曾被锦瑟救过,知道她是个品行端方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但看她气度高雅,举手投足风光雯月,如芝兰玉树,显然绝非是个龌龊之辈,何况连正君都举止泰然地和这少女同进同出,想必也应是个正人君子。
    锦瑟知道他们心头所担忧的,昨夜临时出门得急也来不及打什么招呼,如今到了客栈安定下来,特特为进了房后将几个少年一起叫来坐下,坦然道:“你们不必害怕我,如今我虽然借了你们家小姐的名头需要去西塘为亲王办事,却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无论是对赵正君还是你们几位,我都不会有丝毫的轻薄之举。”
    她如此开门见山,文质彬彬,倒让陆尘等人对自己一开始的某些揣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锦瑟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问道:“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直言。”
    赵寰知道她是个文雅的人,也跟着旁边点点头安抚众人,见正君都点头了,秋弦当先便试探地小声道:“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又为何整日以面具覆面?我们几人有幸得小姐从盗匪手中所救,本不该如此冒犯,只是这一路同行,总不免会……”
    赵寰闻言心头一动,的确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锦瑟的真名实姓,不由便侧目凝视着锦瑟,神色中带着几分期盼。
    锦瑟却是有些为难了,说个名字倒是不难,可揭下脸上的面具?恐怕……
    她想了想直接道:“我姓君名锦,不过这真容。”她的手指轻抚上脸上的银色面具,苦笑道,“不是我不想露出真容,实在是我江湖上仇家甚多,未免给你们惹来麻烦,还是不露真容为好。不过若是到了西塘,恐怕如此也过于引人注目,既然如今还需要你们的协助,我也不避忌的直说,我稍后会略作易容和修饰掩盖真容,并非有意欺瞒,望你们理解。”
    她说话时的声音如和风细雨,让人十分舒适,贵气难言。赵寰当然知道她是为何不愿露出真容,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却也是诡异地松了口气,三个少年面面相觑,见她如此坦诚相告,言辞恳切客气,自然也对锦瑟产生了好感。
    夏琴曾亲眼看着锦瑟为了救自家的公子这个陌生人而毫不犹豫地对着盗匪下跪,对她的人品性情早已深信不疑,见此附和道:“多谢小姐,我们自然也会谨守本分,不会让小姐为难。”
    锦瑟见他如此,微笑着点点头:“有劳几位公子了,昨夜因为有些急事大家半夜起床半路都辛苦了,眼下你们不如先回房内好好休息一日,待到了明日我们再一同上路,日后你们私下里也可以把我当成普通人相处,我不会对你们有何额外的要求,更不会提出什么失礼的要求。”
    她话说的十分通情达理,对几个少年的照顾也算是十分周到,并未催着众人赶路,更没有颐指气使以主人的身份要求他们前来伺候起居。这也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如今算是她有求于人,再说她也不喜仗势欺人,毕竟一路上还要结伴而行,在大周时尚可,等到了西塘关键时候哪里就说不准要这几个少年配合了。
    三个少年都是点点头,夏琴和秋弦面色如常,反倒是陆尘有些魂不守舍,他如今好容易攀上商安春这棵大树脱了贱籍,正预备谋个安定的日子,谁料却又被强行带离了商安春的身边,虽说西塘来回一趟或许不过两月的功夫,可时日久了,小姐身边又迷上了其他人日后他这个没名分的青楼出身的妓子又该如何自处,自己只不过是个无所依凭的弱男子,便是如今进了商府,可无人无势的他哪里保得住自身?心里有些惶惶然,陆尘起身时脚下便不知被什么一绊,一个踉跄之下就要摔倒,急切之下他试图扶住桌沿,却不慎将茶杯碰翻了,那水直接就洒在了锦瑟的身上。
    眼看着他要摔倒,锦瑟却是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扶住了。等陆尘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她微湿的衣袖下摆,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若换成商安春,此时只怕是要勃然大怒了,轻则一脚把他踢出去,重则直接将他打一顿几日不得侍寝。
    赵寰等人也是大吃一惊,倒不是担忧陆尘受伤,而是生怕锦瑟被冒犯了而不悦,此时房内顿时都是噤若寒蝉。
    锦瑟却毫不在意自己湿了的衣物,反而关切地对着陆尘问道:“你没事吧。”
    陆尘的脸色一白,有些害怕的看着锦瑟,不敢回话却是发起抖来。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锦瑟有些无奈地道,“不用怕成这样。”
    陆尘一怔,他抬头看向锦瑟,好一会才颤声道:“陆尘不敢。”说着眼角又看了一眼锦瑟被茶水打湿了的衣物下摆,锦瑟注意到他的视线,这才哑然一笑道:“还以为什么事?一会我换一件便是了,放心我没怪你。”
    她柔声细语,生怕吓到了这个胆子比猫还小的小侍,赵寰脸色微微有些黯然,以为锦瑟同样也是为陆尘的美色所迷,可再一看锦瑟的清明的视线与声音,立即明白她不过是以礼待之罢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稍定。
    陆尘落荒而逃,到了门口还在紧张地急喘气,夏琴和秋弦平日嫌弃他的出身,但也做不出对他冷嘲热讽的样子,便也不冷不淡地走开。
    待陆尘离开,赵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动道:“这陆尘本是妻主从青楼中赎回,出身不高,在商家并无名分……”言外之意,锦瑟若是有意,便是受用了也无妨。其实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莫名地开始暗暗懊恼。毕竟这陆尘肌细如瓷,眼波流离,以往也曾把商安春迷得下来床,喜欢时更是爱不释手的一刻也离不了身,若锦瑟真的心动了,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可主动把这样一个美人送到锦瑟的床上,赵寰心里不知为何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锦瑟却是笑了笑,那声音清澈悦耳,令得赵寰都是一阵痴呆:“赵正君倒是贤惠,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赵寰傻了傻,她居然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锦瑟干脆起身道:“我先出去到处走走,你一个人安心在房内休息吧,早膳来了你就先用,不必等我了。”
    这分明又是生怕自己尴尬,主动把房间避让给他。他低下头没有吭声,直到锦瑟踏出房门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些情节需要铺垫,还有一些人要出现。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247.
    找了一家清早就开业的小店,锦瑟随便叫了一碗豆腐脑堂吃,她脸上虽然带着银色面具有些显眼,但众人看她年纪颇小,以为她不过是标新立异罢了,看了两眼便也不再多管。
    等吃了个半饱,锦瑟开始悠闲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京城附近的小城闲逛了起来,她以前身为亲王随身总是离不开侍卫小侍跟随保护,再加上容貌显眼,身形俊秀,出门在外太惹人注目。如今她变成一个弱冠少女,身边少了亦步亦趋的护卫,反倒便宜行事了很多。
    锦瑟逛着店铺随意看着周围的景致,一边摩挲着贴身口袋中杨过给她准备的两个精美易/容/面/具,心里琢磨着等到了边关还是要找合适的时候换上,绝不能在西塘那种陌生的地方那里整日里带着面具惹人注目。这样消磨了差不多快一天的功夫,锦瑟开始慢悠悠地回客栈。其实如今她的身体很好,便是一夜不睡也很是精神,打坐片刻就能恢复不少精力,何况过了今日就要天天开始在马车上赶路,有的是时间休息。
    等路过一处巷道时,就见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锦瑟,偏偏她还不觉得无礼,反而斜着眼睛瞟着锦瑟,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搞什么?走路不长眼睛?”
    锦瑟向来性情温和,自然也懒得为这种小事和人起冲突,于是她随意抬头瞥了一眼便侧了侧身子算是让她先走,谁知这女子还犹不知足,倒先急切的伸手想要推她一把,若是普通人被这么用力一推,少说也得栽个大跟头。锦瑟顿时心生不悦,举手轻巧地一搭,那女子伸出来的手腕就被锦瑟抓住了。正要发火,却就听到锦瑟十分和颜悦色地道了句:“走路可要看路啊,性子太急了可不好。”
    她正觉得那声音十分的悠远动人,萦绕在耳边让她骤然间就恍惚了一下,几乎要忘了今夕何夕,下一刻就毫无防备的被锦瑟直接一踹地扑了街,吃了一嘴泥不说,额头上更磕出了一块青紫,女人气得抬起头,一边瞪着锦瑟一边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泥,偏偏锦瑟还一脸无辜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意味深长地教育道:“你看,我刚说了要你走路看路,你就是不听。”
    女子气得从地上一跃而起,挥拳就打,锦瑟一看就知道这是人没什么真功夫,无非就是看她年幼才敢随意动手,她微微偏头躲过那一拳,同时又是抬脚朝着她的膝盖一踹,没多大力但足以让这女子涨红了脸捂着膝盖跪在地上,对着锦瑟张口欲骂。
    锦瑟的修养从来不会让她失礼人前,也因此,她依旧很是客气地寒暄道:“就算要和我赔罪也不用下跪吧……好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噗嗤一声,小巷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笑声。
    锦瑟早就感觉到附近有人,也并不介意,她已经耍够了这鲁莽的女人,不过小惩大诫罢了,也因此听到这笑声她也只做未知,抚了抚衣袖转身欲走。
    “哎,你给我站住。”就听见一个稚气犹存的少年漫步而出,眼尖的锦瑟看到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年纪颇大的护卫装扮的女子牵着三匹马紧随其后。
    走到近前处,锦瑟看到这少年似乎有点面熟,他目光清澈,眉目英秀,虽说还带几分任性和稚气,但气质清逸皎皎,于是那点稚气便像色调清丽的生丝织画上那一点晴朗的日色,清丽而明亮。
    人家喊了自己,总不能装作不理会,锦瑟于是也只能回身礼貌地道:“小公子是在叫我?”
    少年不满地哧了一声,打量了她一下道:“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凭什么叫我小公子?”
    其实锦瑟此时如果肯好好地抬头端详一下眼前的少年再仔细回忆一下,她应该会发现此人绝对算是个熟人。只可惜锦瑟从来看人不记脸,或者说,她此前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如此一来,她就完全表现得像是正常的初次见面,这样反倒是帮了她一把。
    不待锦瑟回答,少年又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狠狠地一脚就踢了上去:“大胆狂徒,居然连本皇……小爷我的钱包都敢抢,可真是好狗胆。”
    那女子痛得脸上都扭曲了起来,正要起身,却又被寒漠笙身后跟随的两个女子上前一刀劈昏了过去,从她身上搜出来一个荷包递给少年。
    寒漠笙又是冷哼了一声:“叫你跑,哼,如今落在我手里,非要把你送官不可。”说着他又冷声对身后的两个女侍从不满道:“你们怎么搞的?我被抢了钱包,结果你们连个窃贼也不愿上前去追?”
    那两个女子也不敢反驳,一个低头恭敬地道:“主子的安危重要,若是有贼人行了调虎离山之计,那岂不是让主子置于险境了。”另一个看了一眼锦瑟,语焉不详地道:“是啊,主子此次出京得太急,只有我们两个姐妹先行贴身跟随,凡事自然要小心一些。”
    正如她们所说的,由于寒漠笙听闻了玉锦瑟夜半离京,他也坐不住了,干脆也一早直接出了京城。至于其他的护卫们自然要留着护送其他那些西塘的少年们,连同女帝安澜送给楚贵君的一些大周特产和礼物,毕竟人家千里迢迢送美人过来让玉家的皇女们舒服地享用了一回,若是一点回礼都不给也太小气了,女帝安澜还是很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的。原本寒漠笙若是不那么急切,也应该跟着回国的大部队行走,可他偏偏要一个人孤身上路,其实他如此做一方面是为了追逐出京的锦亲王,另一方面也是实在受不了那些个哭哭啼啼整日都在寻死觅活的西塘贵公子们。
    在从蓝喻那里知道了他们的遭遇后,他其实也不是没试过去找凤后商量讨一个公道或是给他们一个名分,但洛清扬是什么人,他十分清楚安澜的目的,因此明面上虽然装出对这些公子们的遭遇似乎很是同情的模样,但同样满脸为难地表示,这些公子们都不止破身给了一个玉家皇女,你让他能嫁给哪一个呢?至于你说公子们中了春/药?这大周的御医们可不是这样诊断的啊,只说他们用酒过量,唉,好好的干嘛要喝那么多呢。这岂不就是容易出事吗?幸好是在宫里,否则若是再外面……啧啧。
    不过大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坏了大家的清白,那大周为你们养着他们也无妨。
    于是凤后洛清扬最后给出的办法居然就是为这些公子们在宫里特别设置一个院落安置,毕竟皇女们经常都会入宫的,若是有意也可以去看看他们,让他们服侍一场。
    寒漠笙气得浑身发抖,这留在宫中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等于为皇女们在宫里特设一个青楼让她们可以随意的嫖吧,一次的羞辱还不够,还要次次如此吗?
    这位西塘皇子论嘴上功夫不如洛清扬,气势上更是矮人一截,哪里是稳坐中宫管理着诺大的大周后宫的凤后的对手。
    最后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带着这些西塘的贵公子们回城,路上还要分派足够的人手看着免得他们一个个寻短见。虽说未出嫁的世家公子没了清白无颜活在世上是常理,可你要死也不能死在大周,更不能死在路上。所幸这些公子们虽然是西塘世家出身,但基本上都是庶出,算不上身份有多贵重,个别几人甚至还是主动请缨来大周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如今虽说坏了清白,但对那些世家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事罢了。
    可是若非蓝喻,自己恐怕就算等到回西塘的那一日也查不出玉锦瑟的身份吧,明明当初在宫中宴席上见过自己,偏偏她还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大周的那些人也狡猾无比,没有一个和他说实话,害得自己白费功夫不说,如今还要孤身上路追赶这该死的女人。
    想到这里,寒漠笙心情也是有些不虞:“大惊小怪,我自己也是有武功的,能有什么事?下回我让你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没有?”
    两个女子知道他也就是发作一下,闷头不再辩解。寒漠笙遂转头看向锦瑟,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你,跟着我去官府一趟,带上这个小贼为我去做个证。”
    锦瑟莫名地被人差遣,还是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自然也不那么乐意,不过在面上,她依旧语调和婉地拒绝道:“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只是路过的人罢了,还有急事要赶路。我看公子身后的两个侍从也可以为公子跑一趟,我就不多打扰了。”
    这是说她不能帮忙了?不过这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寒漠声面上略有薄怒,却并没有强行要求她,翻身上马,他冷冷地回头朝她盯了一眼,二话不说扬长而去。
    锦瑟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衣袖,一路又是慢悠悠地朝着客栈的方向回去了。
    此时已经快差不多傍晚,赵寰即使一开始心头有事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但后来也算是休息了大半日,其他几人更不用说了,精神都饱满了不少。在锦瑟回来前几人才差不多刚刚睡醒起身,在赵寰的安排下都已看过了马匹喂过了草料和清水,如今正吩咐店家准备晚饭。
    陆尘看到锦瑟时,目光闪烁了一下,低下头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夏琴倒是落落大方地上来行了一礼:“小姐回来了?我们正在准备晚膳,小姐是预备在房内用还是去客栈包厢中?”
    锦瑟朝他颔首:“就在包厢吧,你们也一起用饭,不必太拘束。”说着她又问道,“赵正君呢?”
    夏琴答道:“正君带着秋弦去安排护卫们的饮食去了。”毕竟是亲王府的护卫们,并非当真是自己府中的下人,赵寰不敢怠慢,总要亲自过去查看一下住的吃的是否合意。顿了顿,夏琴又补充道:“正君还吩咐我们在这里静候小姐回来,安排晚膳,正君还想问小姐有什么爱吃不爱吃的,这样奴才们也可以吩咐店家准备。”
    这照顾倒是周到,锦瑟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琢磨这赵寰虽然只是个小商户的正君,为人处事倒是面面俱到,有条不紊。
    锦瑟随意地回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对吃上没什么讲究。”她本就不是什么骄奢淫逸的人,平日里身为皇族精美膳食用的虽多,但知道出门在外总是有差别的。
    想到这里她边下楼又边对着几个少年和蔼地道:“以后一路上你们若是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随意。”反正她身为亲王有的是钱,虽说这商家看着似乎颇为富裕,也不能总是吃人家用人家的,锦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给赵寰一些银票让他持家更宽裕些。
    两个少年面上一红,连忙摆手道:“小姐客气了,我们只是奴才罢了。”
    见他们如此说,锦瑟也不以为意,几人去了掌柜安排的一处包厢,赵寰已带着秋弦赶来,见到锦瑟慌忙又是一福,低声唤道:“妻主!恕赵寰来晚了,妻主见谅。”
    锦瑟其实颇受不了男人对着她的这种三不五时的行礼告罪,虽说大户人家少不了这样的规矩,不过当着他人的面,好性子的她当然也会给足赵寰的面子,见他急匆匆的赶来一头大汗似乎是生怕晚了,锦瑟赶忙伸手扶住他:“没什么大事,既然你来了,便坐下一起用饭吧。”
    赵寰看着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的夏琴和陆尘等人,眼带疑惑:“一起?”以往和商安春在一起时,她用饭时众人都必须站在身后服侍,为她布菜倒酒,一般总要等她用完了几人方才能掐着时间稍微轮流吃些剩菜饭。
    锦瑟点点头,当下到了主位坐下,随即扬手让众人落座,吩咐小二姐上菜和布置碗筷。
    大家都有些拿捏不定,战战兢兢地围着找了各自的位置坐下,屁股也只堪堪落了一半,等菜色上齐了更是一个都不敢动筷,一个个傻傻地看着锦瑟和赵寰。
    赵寰倒是看出来了锦瑟不是个那么讲究规矩的人,但她言行举止却又分明很是优雅,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既然她坚持如此,自己也不该驳了她的好意,于是便也招呼着众人举筷用菜。
    既然是坐在包厢里,锦瑟带了一整日的面具实在是有些觉得透不过气,如今想要好好用一顿饭只怕更是不便。于是她蹙了蹙眉,信手就摘下面具放到一旁,举箸用饭。她是何等美貌,这面具一摘,刹时间厢房内不管是赵寰还是其他三个少年俱都看呆了。陆尘更是一下子脸涨就得通红,本还担心这个少女对自己会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却原来自己的想法如此可笑,眼前的女子绝色容颜精致无双,美得宛如凝聚了天地的毓秀钟灵,干净得不食人间烟火,而自己那点微末姿色与这个少女相比简直天上地下,怎么可能会被她放在眼里。
    锦瑟一摘了面具就知道自己实在是鲁莽了,她脸上一红地看了一眼众人,心里有些懊恼,犹豫了半晌又欲盖弥彰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戴了回去,谁知道她刚才红着脸的样子还是落入了众人眼中,只觉得那姿容之盛,犹如灼灼桃花,妖娆绝艳,让人几要忘了呼吸。
    看到众人仍是一脸蠢萌的表情呆呆地看着她,锦瑟只能叹了口气出言道:“你们别看我了,还是先吃饭吧,不然下次我可再不敢随意的坐在你们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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