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燃鬼叫:“操/你妈,要给老子练火眼金睛啊??”
    叶迦言没搭理,背身靠上窗户,翻看手机。
    一开机,23条未接来电,震得手指发麻。
    想一想,从他昨天跟着陈安宁出去以后就没再看手机。
    不过23条,有22条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叶迦言皱眉,记得昨天晚上已经和那人讲得很清楚。
    祝清燃往躺椅上躺,翘着二郎腿,搔首弄姿,“哪个美眉?给你打那么多电话?”
    “叶晨。”
    祝清燃一愣:“他还管你要钱呐?”
    叶迦言:“嗯。”
    “哟,小伙子,不错不错。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比我还厚的。”
    叶迦言:……
    祝清燃说:“对了,我昨天看到陈安宁了,还是那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小姑娘都不长肉啊??”
    叶迦言盯着手机看,心不在焉回一句:“关你屁事。”
    他低着头,顺着祝清燃的话突然想到昨天那个冒冒失失的拥抱,没有由来地,牵了一下嘴角。
    小动作被某人恰到好处地捕捉。
    祝清燃斜他一眼:“思春啊大哥?”
    叶迦言二话没说,把羽绒服套他头上,把人摁墙上揍。
    揍完。
    祝清燃委屈的,“你昨天,是不是把陈安宁藏我屋里了?”
    “嗯。”
    “她拿我稿子的事儿……”
    叶迦言话还没听一半,电话又开始震。这次是他舅舅吴桥打来的。
    开口就是:“今天晚上过来一趟,73。”
    叶迦言问:“有事?”
    那头有嘈杂的洗麻将的声音,吴桥口齿不清:“给你介绍一下小舅妈。”
    叶迦言没说话。
    吴桥又添一句:“顺便谈谈你来hc工作的事情。”
    此话一出,就是在施压了。吴桥的重点在所谓的“舅妈”,但他也知道,叶迦言看重的是什么。
    他答:“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迦言回过头去:“她拿你什么稿子了?”
    祝清燃开始打呼噜。
    ·
    是夜,73酒吧。陈安宁比预定时间先到一步。
    吴桥和他的弟兄们包场。
    穿黑衣夹克衫的吴桥精神抖擞,人逢喜事的模样,见陈安宁进了门,把酒杯一推,坐直了身子,冲她招招手:“过来啊,妹妹。”
    这声妹妹叫得是在是膈应人。
    陈安宁硬着头皮走过去。
    “吴老板,上星期三万,这是今天的两万,加上之前的林林总总,还有一万就补齐了,我下个月肯定能送来。”
    隔了一张矮几的距离,吴桥眯着眼睛,看着陈安宁把钱拿出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趁她还没把手缩回去,他突然一把摁在她手背上。
    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对着她笑眯眯的,陈安宁心里发毛。
    可是不管怎么使劲儿,手都抽不出来。
    吴桥说:“我说什么来着,到今天让你还钱已经是最晚期限,怎么还跟我讨价还价呢?嗯?”
    陈安宁警觉地往回缩,那爪子摁得越发紧了。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凑不出钱来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觉得吴老板也不会这么急着要这一万块钱吧?”
    陈安宁的身子被他不经意地往里面带,膝盖骨磕在桌角,特别难受。
    她也是头一回见暴发户长得这么威武雄壮。
    “你觉得??我缺不缺钱和你还不还钱是两码事,我宽容你这么久,你还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吴桥沉下脸来。
    陈安宁无可奈何,另一只手顺势去摸口袋里的刀。
    如果对方动粗,她不保证能侥幸逃脱。
    毕业那年,陈安宁妈妈查了癌,一条命拖到今年三月,要做一次手术,医药种种得花大价钱,亲朋好友那里都借不到,迫于无奈,动用了下下策。去偷。
    这一偷,偷到了吴桥的头上。
    吴桥是hc航空公司副总,在圈内混得鼎鼎大名,能耐见不得有多大,玩女人的手段不少。
    四海八方的美人,只有他看不到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办完了姑娘,再用一套房糊弄过去,也不是大事。
    陈鸣偷的那家,偏偏是吴桥的新宠之居。地点是b城的郊区公寓,吴桥自有家室,选房地尽量要在偏僻之所。
    陈鸣也不敢在市内造次,看准了郊区姑娘是独身,不难对付。
    但万万没想到那看似破落之地,也藏了这么大一个富豪。
    他撬门进去的那天晚上,公寓里没人,幸运地在衣柜抽屉里发现二十万,他良心有愧,只拿了十万。
    但那晚的一举一动,都被吴桥的针孔摄像头记录下来了。
    等到吴桥找到陈鸣,那笔钱已经交付给医院。
    吴桥气急,没报警,先行找到陈鸣,命人一顿打,把他打得半死。
    十万块钱对一个航空公司的老板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况且陈鸣醒来已经疯疯癫癫,吴桥一点也不吃亏,索性替他免了十年牢狱,唯一的条件是要陈家水灵灵的闺女陪他玩。
    吴桥选女人基本从服务行业挑,还没明目张胆地抢过黄花大闺女。
    他跟陈安宁说,你还我钱,我就放过你。陈安宁说,我还你十二万,你别再找我父亲。
    吴桥答应。反正等哪天她发现自己还不起这笔钱,就得爬上他的床去求他。
    女人都一样,就是根贱骨头。
    陈安宁目前在给杂志画封面,还有一个小的连载版块,稿酬不算多,但一发了工资就往吴桥那儿送。
    吴桥脾气暴躁得要命,高兴起来叫她两声妹妹,不高兴拳脚相加也都习以为常。
    她爸吃了大苦头,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清醒过来的可能性,她妈也还是走了。
    原先的房子也卖了,但这笔债款,还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吴桥见她不言语,手指攥着她的下颌骨,拉到眼前,低声说,“要不你考虑考虑,做我吴太太。”
    他两根手指太用力,根根筋脉爆成青灰色,陈安宁被拧着下巴,脸上疼得青筋乱跳,摇了摇头,“不要。”
    等陈安宁一张口,话音未落,吴桥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强取豪夺,无法满足他的征服欲。但有人非要跟你演三贞九烈,你也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旁人围观不解围,面面相觑。一半是他的手下兄弟,一半是他生意场上的狐朋狗友。
    吴桥揪着姑娘外套的衣领,刺啦一下把拉链扯断。
    陈安宁因为他的剧烈动作整个人摔在桌子上。
    口袋里的刀具,纷纷落地。
    吴桥气急跳脚,掐着陈安宁的腰,把她摔进沙发。
    像猛虎扑食,一层一层衣物掀开,要把手无寸铁的小朋友撕碎。
    紧要关头,几只酒瓶碎在地上。
    吴桥转身,看到踢翻茶几的叶迦言站在众人中间。
    他的眼睛里睡了几座冰山,身上的气势压住整个场子。
    叶迦言把陈安宁拉到自己身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舅舅,你别碰她,她是我媳妇儿。”
    ·
    叶迦言不知道吴桥和陈安宁有什么过节,但他很清楚吴桥这人不是善茬。
    幸亏他赶来得及时,不然今天陈安宁后果堪忧。
    看在叶迦言的面子上,吴桥怎么说也不能再把她扣着。
    陈安宁跟着叶迦言平安出去,没人敢拦。
    叶迦言带她走了一段路,突然问:“今天邻居哥哥不来接你?”
    陈安宁轻轻“嗯”一声。
    今天取了稿费就直接往这儿来了,宋淮不知道这事儿。
    叶迦言说:“我车在前面。”
    陈安宁叹了口气。
    她原来没有发现这个城市这么小,怎样都能遇见。
    叶迦言手里捏着车钥匙,掂了两下,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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