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冯德礼点点头,又对脸色难看李实道:“李老弟莫见怪,这个后生叫季春山,也是我们村的,今早我来时碰到了,非要凑个热闹,就跟着来了。”
    一听季春山这个名字,李实的神情不禁增了几分忌惮,却不止是因为季春山曾经的恶名远扬,镇上醉仙居的周景和季春山的关系,虽不是众人皆知,却也不是什么秘密,而李实,就是知道的那个。
    缓了缓心神,李实挤出个笑脸,道:“无妨,只是不知我那侄子可是哪里冒犯了金家兄弟,若是有,我定让他给你赔不是,倒是不必上什么衙门,若是闹大了,对两家,对两个村子都不好不是。”
    他心知金丰状告李二狗必是为了金姐儿和李大丫的事,可若金丰真的向县衙递上了状子,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不管李二狗如何,丢的都是全村人的脸,而他身为村长,是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金丰不说话,冯德礼却笑笑道:“赔不是倒用不着,只要李二狗愿意签下李大丫的过继书,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扯皮了半响,冯德礼终于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没门,大丫是我闺女,我凭什么把她过继出去。”李二狗立时叫道,过继出去了,镇上万家的那几十两银子可就飞了,他怎么可能干。
    李实也有些气恼,感情这不是送人,是抢人来了,可状告之事此时还是没有头绪,便只得压下怒火,试探问道:“冯老哥,这李大丫是我们李家村的人,不知过继一事却是从何说起?”
    冯德礼却对李二狗道:“你若不愿过继也罢,左右金姐儿、大丫都给你送回来了,也好叫你夫妻父女团聚,想必你也愿意为此吃上些苦头。”
    “什么?谁和李二狗夫妻团聚?”冯德礼才说完,李家院里却是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紧接着就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六衣着鲜艳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柳眉倒竖,提着裙子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微胖黝黑的中年妇人,嘴里也叫嚷道:“让我儿子吃苦头?我看看谁敢!”
    这二人自然就是李二狗的娘和媳妇张氏了。
    这婆媳俩都不是什么勤快人,此时才将将起来,才出得屋门,正好听得冯德礼的那一句话,一个为妻,一个为母,立时都怒不可遏的冲了出来。待看了门外众人一圈,二女最后却是都锁定了金姐儿,当下你一句“贱人”,我一句“下堂妇”的骂了起来,话脏的连季春山听着都皱起了眉。
    李实此时虽然也很想骂人,但李母和张氏的样子也着实丢人的很,便厉声喝住了他们,“都给我闭嘴!”
    村长的威严,两个村妇自是不敢冒犯的,立时噤了声,却眼刀子一个接一个的往金姐儿和冯德礼身上割。
    “冯村长,事已至此,还是请明说吧,过继大丫的事,你若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们是不可能依的。”闹了这么久,李实也有些不耐烦了,沉着脸道,也不什么哥哥弟弟的喊了。
    冯德礼依旧不急不缓的样子,他放下了手里的烟感,在车边敲了敲,待烟锅里的烟灰倒净了,才道:“金丰,把状纸给李村长看看。”
    金丰便从怀里掏出了状纸,交给了李实。
    李实便接过状纸,待将状纸一字不漏的看完,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最后却是狠狠地瞪了李二狗一眼,心中不禁暗悔起来,早知今日,当初便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李二狗休妻的。
    “李村长,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冯德礼扣着烟锅,慢慢地问道。
    叶清岚的状子却是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丝毫不漏的都写的清清楚楚,李实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再问的了。他好歹是个村长,见识不是一般村民可比,之前没想到那去便罢了,如今看了那状子,他就知道李二狗必是讨不了好的,只是就这样让人把他李家的人带走,他往后外出行走还有什么脸面。
    “冯村长,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李实沉着脸道。
    冯德礼摇摇头,道:“李老弟这话可就不对了,就是不想着做绝,我今日才跑这一趟不是吗?虽说李二狗休妻卖女行事不仁不义,可到底金姐儿念着夫妻一场,只要李二狗让她们母女团圆,她便自动奉上一张和离书,岂不两全其美。”
    李二狗竟还要卖女!这事李实却是着实不知的,难怪李大丫要跑,还惹出今日这事来,这样一想,李实对李二狗的厌恶顿时更深了一层。
    李二狗几人和李家村的人都没看到状子,也就不明白李实和冯德礼的话意思,但和离书三字却是听的懂的。
    “什么和离书?我在已经休了这女人?谁要什么劳什子和离书?”李二狗叫嚷道。
    “闭嘴!”李实立时冲他喝道,说罢,把状子丢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糊涂的东西!”
    李二狗家境不错,幼年上过几年学堂,自是认字的,当下捡起状子细看,却越看越恼火,看罢便恨恨地将状子撕的粉碎,“什么狗屁东西!”
    金丰一看,立时就急了,便冲上去抢,和李二狗扭打起来。冯广安见状忙上前,赶在张氏和李母上手前把金丰拉开了。金丰又见李二狗被自己打青了一只眼,哀哀的喊痛,顿时面露快意。
    冯德礼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道:“抢什么,状纸有的是,来,我一人分你们一张。”昨日冯德礼从季家带回了叶清岚写的状子后,却是又让大儿子复写了数张,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他将一叠状纸都给了季春山,季春山接过便向围观的众人发放了起来,边道:“来来来,都看看,涨涨见识。”
    李家村人却是识字的不多,接了状纸也看不懂,有的拿着去寻了识字的一起看,有的则是折好揣进了怀里,准备回头再找人去,当下还是看热闹要紧。
    李实看着这一幕,当下气得额头冒筋,胸膛一阵起伏,却也已知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余地,便只得让李二狗去写下过继书。
    李二狗自是不愿,可他更不愿为了几十两银子把自己搭进去,便只得遵从。
    金姐儿捧着过继书,顿时和李大丫哭着抱成了一团,随后金丰又给了李二狗金姐儿提前写好的和离书。
    事情至此,便已算成了,和昨日在季家众人商量的一般无二,众人便该打道回府了。
    李实亲自送了冯德礼一行人出村,到村口时,对冯德礼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冯村长慢走,咱们,后会有期。”
    冯德礼依旧笑呵呵的模样,摆摆手,道:“好说,好说,李村长留步。”
    两村算是就此交恶了,不过,能让金姐儿母女团圆,便也值得了。至于那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李二狗,却是应了那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后也没得什么好下场。
    就在此时过后不久,李家就又出了乱子。
    那李二狗新娶的媳妇张氏既然能做出和有妇之夫无媒苟合还珠胎暗结的事来,可见就不是个安分的,嫁进了李家也不说收敛收敛,依旧不改风流本色,惹得村里风言风语。
    李二狗被人说三道四自是心中不快,且又因张氏而起,自是要寻张氏的不痛快。可张氏却不是金姐儿那般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反倒与李二狗对打起来。李二狗头次和女人对打,不妨那些抓脸扯头发的招式,一时反倒落了下乘,直到李二狗的娘发现儿子竟然被媳妇打了,当即冲了上来帮着,变成了二打一的三人混战。
    张氏虽说是个豁的出去的,但到底是个女人,如何敌得过李二狗母子两人,很快败下阵来,只得连连讨饶,可李二狗却打出了凶性,下手越来越重,他娘不拦不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大骂打的好。
    张氏身上疼狠了,心里也慌了,觉得李二狗真是想要打死她,她一怕,身体里反倒冒出一股劲儿,她一把推开了李二狗站了起来,紧接着又一脚狠踢在李二狗裆部,趁着李二狗痛倒在地,李母去扶儿子,自己跑到李母房里抱起儿子和李母的银钱匣子,就跑出了李家。
    李二狗被踢中要害,直接疼晕了过去,李母哪里还顾得了张氏,赶忙去求了邻居请大夫来,又请人帮忙把李二狗抬上炕。等邻居请了胡大夫来,胡大夫把了脉,又脱了李二狗的裤子一看,当即道性命无妨,只是子嗣之事是再无可能了。
    李母顿觉晴天霹雳,瘫倒在地,刚刚转醒的李二狗正好听到这句,头一歪,又昏了过去。因着在李家帮忙的人都还未离开,而李母又没想到要遮掩些,所以不出半日,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李二狗被张氏一脚踢坏的命根子,成了个废人。
    还不止如此,等到李家人打上张氏的娘家要人时,不但没有找到张氏,反倒被张家人说他们弄没了张氏,要李家人给个说法。两家之间又是一番撕扯,可到底,无论是张氏还是孩子,都没再回过李家。
    渐渐地,有人回过味来了,那张氏若在李家过不下去了,自己走就是了,怎么还把孩子带走了,而之后,张氏带着孩子另找了个男人过日子,李家竟也没上门去要孩子,人们都道,那孩子八成就不是李二狗的。
    想这李二狗当初为了张氏撵走发妻,还差点卖掉的亲生女儿,而如今,被张氏一脚踢废了不成,还白白替人养了儿子,成了个活王八,当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消息传到安平村,众人自是拍手称快,却也有人提醒金家姐弟,李大丫估计是李二狗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保不准他会上门来讨要,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才将将养好身子,李二狗便赶着牛车提着重礼上门了,在金家一通痛哭流涕反省认错,而他竟不只是要回女儿,还想和金姐儿重修旧好,最后却被金丰乱棍打了出去。李二狗不死心,没几日又带着李母也一起来了。
    因着李二狗的事,李母短短一月便花白了头发,苍老憔悴,她瘫坐在在金家门外,哀哀地说尽了好话,又向金姐儿道歉,说都是自己的不是,求她的原谅,一把年纪了低声下气的可怜模样,倒真是让人看的有些不忍心。
    村里有些年纪大的,心肠软的就转头对金姐儿劝了起来,劝她李二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劝她李二狗浪子回头千金不换,劝她可怜李母一片爱子之心,劝她带着女儿跟李二狗回去父女团圆一家团聚。
    金丰被众人的话气的发抖,金姐儿却依旧平心静气的,还拦着他赶李二狗母子走。金姐儿亲自去扶了李母起来,又劝李二狗赶紧带了李母回去,大冷天的别冻坏了身子,李二狗见金姐儿态度软和,便以为她回心转意了,说话明日来接,便带着李母走了。
    但等他第二日再来的时候,却被金丰告知,金姐儿已经带着女儿另嫁他人了。
    原来,金姐儿虽然在弟弟家住了两年,但她不愿拖累弟弟,一直想再嫁出去,只是却找不着合适的人家,好一点的人家看不上她,差一点的弟弟金丰却看不上,直到最近才终于找到一户合适的人家,还是从前的旧识,虽说是大山中的一户山民,但有一手打猎的本事,吃穿是不愁的,弟弟金丰也觉得满意。
    本来日子都订好了,没想到李家又生了变故,李二狗又找上了门来,金姐儿劝走李二狗母子后,便让金丰上山去寻那山民,说明缘由,将婚期提前。那山民一听定好的媳妇有人要抢,当即放下盖了一半的房子跑下了山,去镇上采购了一番聘礼等物,然后上了金家,当日便把金姐儿母女都接走了。
    别说第二日才来的李二狗了,就是村里人都跟着懵了几日,后来还是村长媳妇李氏慢慢放出话来,人们才知是她给金姐儿找的人家,早就定好了日子,因着想避开李二狗的纠缠,就提前把事办了。
    李二狗没了媳妇孩子,自是不依不饶,可人都找不着了,又有什么法子,更不要说后来被金姐儿嫁的那位山民暗中警告了一番,也就彻底偃旗息鼓了。此是后事不提。
    第41章 老宅
    季春山回到家时, 叶清岚正伏在桌前认真的画着什么, 没发现他进了屋。
    他也没出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边, 低头一看,就见叶清岚寥寥几笔, 一只小巧精致展翅欲飞的蝴蝶便显现出来, 轻巧的立在一簇盛放繁茂的海棠花上。
    等到描完了一幅蝶恋海棠,叶清岚正准备放下画笔开始着色, 一抬头才注意到身边不知站了多久的季春山,讶然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唤我?”
    “刚回来,见你画的认真,怕打扰到你。”季春山笑道,又问,“这是在画什么?”
    叶清岚便道:“给燕儿画的绣花样子,她不小心把赵大嫂子的绣花样子给弄湿了,怕的不敢回家,我看那绣花样子虽浸了水, 但还能看清一部分, 便想比着重画一幅。”说着, 他指了指桌上。
    季春山顺着看过去,才发现上面的确有一张颜色花了一大片,只能看到半朵海棠花和一扇蝶翅的画纸。
    将原图和叶清岚才画好的白描两下相看,虽说和原图相比,叶清岚画得花朵蝴蝶大小一样, 花瓣重叠的位置,蝴蝶翅膀的花纹也都是完全相同的,但季春山就是觉得,叶清岚这还未着色的花朵更显娇俏,蝴蝶也更显轻盈。
    叶清岚放下画笔,提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季春山,问道:“今日之事还顺利吗?”
    “谢谢,”季春山接过茶杯,道:“自然顺利,和昨日在家商讨的一样,那李二狗一开始还真当我们给他送孩子去了,李家村的村长倒是有的脑子,知道我们来者不善,还想拿村长的名头护着李二狗,又拿两个村子说事,被冯叔不温不火的顶回去了。”
    “后来你写那状纸一亮出来,他们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李二狗还把状纸抢了去,金丰一急就和他打起来了,好在冯叔有准备,复写了好几份……”
    一听打起来了,叶清岚立时皱起了眉,问道:“你们动手了?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往季春山身上看。
    季春山他们一共才六个人,还有三个不能打的,若是和李二狗打起来,那李家村的人必是要帮着自己村里人,季春山三人再怎么厉害,也是双全难敌四手,哪里讨得了好。
    季春山心中一暖,笑道:“没事,别担心,我没动手,就是金丰和李二狗推搡了两下,很快被冯大哥拉开了……”
    “那就好。”叶清岚这才点点头,舒缓了眉头。
    季春山仰头一口喝光了茶杯里的水,把那句“打起来也不怕,我带着柴刀呢”咽了下去。
    喝完一杯还是有些口渴,茶壶却已经见底了,季春山便转身去了火炉处提了铁壶倒水,还没倒完,就听得叶清岚“咦”了一声。
    季春山回头去看,叶清岚却已走到了他身边,伸手探向他的后腰。
    “怎么了?”季春山放下铁壶,不敢动,只扭头向后看。
    “衣服破了都不知道?”原来季春山一转身,叶清岚便看到他后腰的位置有些不对,走进一看,果然开了个指长的口子。
    季春山虽然看不到,但伸手一模便也摸出来了,心里估摸着应该是在李家村抽柴刀的时候划破的,嘴上却道:“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刮破了,你要不说,我都没发觉。”
    “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吧。”叶清岚说道,说着转身去针线笸箩里寻了和季春山外衣同色的棉线和针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季春山脱下外衣随口道。从前一个人打拼,早期过的辛苦节省,衣服破了舍不得扔,都是自己动手缝补,倒也十分熟练了。
    “这点小事我也不能做吗?”叶清岚拿着针线,被拒绝了,语气不免有些失落,又道:“我从前不会针线,是后来才跟着婆婆学的,也学的不大好,你若是嫌弃,那便罢了。”说着,便将针线丢回了笸箩里。
    季春山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惹得叶清岚不快,忙道:“我哪有?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见叶清岚不说话,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季春山顿时一脸苦恼地皱起了眉,最后只得道:“那就辛苦你了,多谢。”然后便把衣服放在了叶清岚的身边。
    见叶清岚还是不说话,但也伸手拿起了衣服,又穿了针线开始认真的缝了起来,这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山子,在家吗?”这时屋外传来村长冯德礼的声音。
    季春山忙出门去迎。
    “冯叔快请进。”季春山出门一看,却见冯德礼手里竟提着不少东西,有肉,有酒,还有布料和别的什么。
    冯德礼进了屋,叶清岚也暂时停下了缝补,请冯德礼坐下,又倒了茶。
    冯德礼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才道:“金丰和他姐姐准备中午在家做一桌席,以示感谢今日咱们陪他们去这一趟,我估计你八成是不会去的,便给你推了,他们便单独准备了些好酒好肉,我就给你带过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些布料、茶叶、点心等东西,虽算不得什么,却也是金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是给岚哥儿的。”
    “冯叔,这……”
    叶清岚刚要开口,冯德礼便知晓他要说什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没告诉他们是你出的点子,只说是自己在一个很有见识的人那里问来的,状纸也是那人帮忙写的,又道此事于那人不过随手为之,且其生性孤僻,还是不要上门打扰的好。只是金家姐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既得了别人的恩惠,自是要有所回报,便备了一份礼,托我道谢转送,我这便给你送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是无妨了,叶清岚便点了点头,又笑道:“就是辛苦冯叔跑一趟了。”
    “无妨,左右我正好有事要和你们说说。”冯德礼道。
    说罢,没等季春山和叶清岚开口问什么,冯德礼便对季春山问道:“山子,你还记得你家原来的邻居吴老栓不?”
    吴老栓?季春山在原身留下的记忆里翻了翻。既然是邻居,那自然是有的,只是却还有些不一般的‘交情’,便笑道:“自然记得。”
    见季春山的模样,冯德礼嘬了口烟,才道:“吴老栓准备给二儿子在镇上买个宅子成亲,原来村里给老二的房子便用不着了,就想卖了,他们放出价来,只要二十五两,连上家具。我寻思着这总归是你家的老房子,便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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