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莲最为真实的想法,歇斯利底的咆哮了出来,看着楚玉大哭。
    她勾引霍重华失败,也有自知之明,她这张脸是比不上楚棠了,除了身子,再无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
    陈晨当即猜到了是什么毒,在一侧告诉了霍重华。
    霍重华手里长刀一收,楚玉当场就倒地,血流不止,抽搐了几下,再无动静,“都是一个勾栏里的娘生出来的东西,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本官看她年幼,这才杀了她,否则她的下场就跟你一样!”
    言罢,冷然转身,大步下了楼。
    陈晨咽了两下口水,心道:霍重华比起户部,六扇门更适合他!
    锦衣卫来时凶猛,走时无踪。
    楚莲吓呆了,不敢上前抱住楚玉,只能瘫坐在一旁痛哭。
    楚莺上前就给了楚莲一巴掌:“你真是没出席,你我被霍重华害成这样,你还将这件事告诉他?就算如此,你妹妹还不是死了!”
    楚莲与楚莺在教坊司算是受追捧,楚莺却是处处压着她,她再也不想忍了,起身揪着她头发,就跟她厮打了起来,“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高门嫡小姐?你看看你自己,还不如我呢!张公子已经答应明晚来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
    李大夫知道是什么□□,调制解药就要快的多了,只是进度还是让霍重华难以接受。
    霍重华:“三个月!”
    李大夫又细细琢磨了一番:“倒不是方子难寻,只是这药材奇特,我还得命人去各地搜罗,再快也要一个多月才有制出解毒的药出来。尊夫人已经退热,老夫会给她另配几副解毒的药方,只是治标不治本,这房事……一应克制才行。”
    霍重华倒不是担心这个,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等她醒来,他怎么解释?
    李大夫以为年轻人气躁是常见的事,如实道:“老夫加以施针,再过四五个时辰差不多能醒,只是霍四爷要切记老夫方才所言,否则再有一次,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
    霍重华眉目森重:“多谢李大夫,我知道了。”
    *
    楚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和霍重华鸳鸯交枕,又梦见了楚玉,她上辈子是被自己用簪子扎死的,这辈子竟还是被人割了脖颈,死相别无两样。
    她醒来时,屋子里燃有昏黄的烛火,她以为天还没亮,还是大婚这一日。
    霍重华依旧坐在外室看书,还是那件雪白的中衣,她身下有些疼,走了几步就闹出了动静,霍重华闻声而来,揽腰抱起又将她送上榻,此刻还是心有余悸。
    差一点……他要是再混账一些,小楚棠就死在他手里了。
    霍重华面色严肃,“你再睡一会,才过三更。”
    楚棠以为他会温言细语的跟她说会话,大概是她想得太完美了,闻言后,诧异了一下:“三更?”
    怎么才三更天?
    她记得半途醒来好几次,看到的都是霍重华不住晃动的脸,怎会才这个时辰?
    是自己太睡糊涂了?
    也对,不然怎么解释她看到的事。
    霍重华亲手给她端了药,楚棠又不解了:“这是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喝药?”
    她又没病没灾的,难道是……避子药?他已经二十大几了,还不想要孩子么?楚棠两世为人,没有尝过做母亲的滋味,盼着早日有个孩子。
    不是楚棠多想,而是霍重华面对她的样子,和之前比起来,截然相反。她莫名有些后怕,这就跟上辈子顾景航一样,一开始对她也是百般疼惜,却突然有一日变得阴晴不定。
    这是最令人及接受不了的。
    霍重华硬是扯出一副哄孩子的笑出来:“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染了风寒都不知道么?发烧了还要让夫君我伺候你。”
    楚棠:“……又……又发烧了。”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霍重华的下腹,绝对不是她冻着了才发烧。
    霍重华肯定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等你好了,我慢慢……解释。”
    楚棠被灌了一碗清毒汤药下去,霍重华粗鲁的给她擦了唇。
    楚棠道:“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去敬茶。”
    霍重华:“……好,你先睡,我去看一会书。”她既然以为自己才睡了几刻,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吧。
    新婚前一个月,婚床是不能空的,霍重华让她一人先睡,楚棠一开始也没觉得不对劲,可一想到他之前的热情和现在的刻意疏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霍重华无疑在外间睡了一夜,早知道那根绳子不该扔了,他还是需要继续修身养性。
    一大清早,霍重华派了人去霍家老宅支会了一声,说是四爷和四奶奶很快会登门敬茶。
    霍夫人气的不轻,要知道昨日除了敬茶之外,楚棠还需要和霍家宗族中的妇人见面的,昨日霍重华只是打发了小厮过来,说是四奶奶身子不便,一时间没法过来,霍夫人因此昨日应承了一整日,今天又要上门敬茶,她这个婆母当的反倒是被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肉吃多了不消化,少食多餐有益健康。河蟹不易,请诸君见谅,后面静悄悄的发糖。今天九千字一并奉上。天好冷,冻成机器人了……好想变成小企鹅,厚厚的脂肪,厚厚的皮毛。
    谁知道为什么北极没有企鹅?有人说是被北极熊吃了,真的么?
    第110章 调理
    去霍家老宅送信的小厮回来了,楚棠还没醒。
    不是她天生娇嫩,昨夜起了一次榻,浑身酸痛,没有一处是舒坦的。霍重华夜半悄悄看了她几眼,见她秀眉依然微蹙,窝在被窝里实在有些可怜,思及她体内还有余毒,不忍心叫醒她,一直让她睡到自然醒。
    墨随儿和墨巧儿端了花瓣泡制的洗脸水进来,身后四五个相貌清丽,乖巧安静的面生丫鬟也鱼贯而入。
    霍重华早就洗漱好,他今天穿的是暗绣的宝蓝色净面杭绸直裰,随着他的动作,隐有图腾浮动。腰封下还是挂着那只如意配,下面就是他的两条大长腿。楚棠只是瞥了一眼,脑子里就浮现他把她摁在他腿上的画面,这人身上到处坚硬的像石头。
    霍重华调节了一早晨的,此刻也差不多能做到与寻常一样对待她,看着她洗漱打扮也别有一番趣味。
    屋子里静悄悄的,有霍重华在,谁也不敢多言一词,楚棠不太习惯身边这么多人伺候,“你们先下去吧。”
    她又不是傻子,霍重华前后变化太大,她当然能看得出来,事情不解决,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因着上辈子在顾景航身上,她遭受了一次,再也不想第二次。
    一个人如果习惯了有人一直对她好,突然有一日却视她为陌路,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好过!那种心理落差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丫鬟们纷纷退了出去,墨随儿等人亦是。
    楚棠坐在锦杌上,转过身看着霍重华,她此刻已经穿好衣裳,今日要认亲,加之又是新妇,肯定不适宜穿的太素净,在众多颜色明艳的衣裙里挑了一件胭脂色绡绣海棠春轻罗衣,虽是妖冶,却是恰到好处,如枝头杏花,正沐浴在朝霞里。
    楚棠这一转身,霍重华欣赏美人画眉的雅兴突然就变了味了,精明如他,怎会不知道楚棠这番想干什么,他不想让她多虑,那件事不告诉她,也是为了她好。楚莺和楚莲是被他送入了教坊司的,他骨子里就是个心肠毒辣之人,全天下都可以视他为恶人,但是楚棠不行。
    他先起身走了过去:“才一个早上而已,你就想我了?”
    霍重华随手在妆奁夹子里勾了一副景泰蓝镶红珊瑚耳环出来,那持笔挥墨的手熟络的给楚棠戴上,又给她插了一只菊花折枝金簪。
    顿时,楚棠本就清媚难掩的容色变得有些浮夸,富态百出了,她根本不适合艳丽的装扮,稍一不注意就成了贵妇了。
    楚棠:“……你……昨夜在哪里睡的?”她是他妻子了,有这个义务询问一声吧。
    霍重华也没有办法,一靠近她就容易失了理智。
    他趁势远离了一步,“还能在哪里?你我如今是夫妻,自然是同榻了。我今晨起来,你没察觉?是不是……太累了?”
    他的语气突然暧昧了下来,果不其然,小妻子眨了眨眼,当即就不问下去了。
    楚棠:“……”真的是她没有察觉到么?她怎么觉得霍重华根本就没上榻?
    去霍家老宅的路上,霍重华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二人已经有过最为亲密的接触,但这种微小的动作,仍让楚棠没法正视霍重华。最要命的是,他亲你时,目光还会直直的盯着你看。
    霍重华:“别担心,霍家老宅那边,除非是非去不可,今后你也不必再去,不用在意那边的人会说什么。”
    算着时辰,今天的确是迟了,楚棠又是新妇,的确不成体统了,不过她心也大,倒是不担心这个。霍重华与霍家疏远,她也不会去刻意讨好。
    楚棠:“嗯,我知道了。”撇开脸看着外面。
    霍重华喜欢她这个小样子,本想抱在膝上,耳鬓厮磨一会,想了想却只能作罢了。
    *
    认亲推迟了一日,霍家老宅的人脸色都不太对。
    霍夫人在厅堂当场就掷了杯盏:“身子不利落?谁嫁了人不得伺候夫君?都像她一样,还不得翻了天了!”
    大奶奶陈氏劝道:“母亲您息怒,再过一会啊,四弟和四弟妹就该到了。四弟妹长的娇气,头一回怕是遭了罪了,四弟也是心疼她。”
    一侧的楚莲听出了别的味道,陈氏哪里是在劝说,这根本就是添油加醋。
    李氏与陈氏很少站在一条线上,但霍重华发迹对霍家大爷和二爷而言,都不是好事,加之霍重华明显站在康王这一边,夺嫡非同小可,将来搞不好就会害了全族。她道:“母亲,四弟和四弟妹大婚,连康王夫妇都去捧场,可见是真的遇到贵人了,架子端的大了些,也是正常。”
    陈氏和李氏你来我往,更是气的霍夫人又掷了一只青花杯盏。
    楚莲始终没说话,庶出的子嗣不得脸,庶媳同样如此。而霍重华与楚棠被区别对待,也是因着霍重华入仕的缘故。
    人都是见势而行的。
    这厢,马车在横桥胡同停下,对这个地方,楚棠并不陌生,霍重华知道她不想再踏足此地,牵着她的手,扶她下了马车:“一会要是想离开,就同我说。”
    楚棠诧异。
    她知道霍重华在意她,却不知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认亲这一日,岂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
    难道昨晚的冷漠,只是她想多了?
    管家上前恭迎,霍重华与楚棠去了前厅敬茶。而这时霍老爷子和霍夫人已经在高堂上坐着了,霍家老太太却没有现身,楚棠留意了一下,却也不会问出口。
    单看着霍老爷子和霍夫人,就知他二人心情欠佳,霍重华与楚棠此刻却是一个心境,都是当作走个过程,趁早结束最好不过。
    婆子拿了蒲团过来,却只有一只,是放在霍重华面前的。
    霍夫人当惯了主母,那口气咽不下去,阴阳怪气道:“我可是盼着这口茶呢,家中远房的几位婶娘还等着看看你,既然来了,就早些敬茶吧。”
    她示意婆子端了托盘过来。
    按理说,楚棠这一日应该把落红的锦帕也带来的,霍夫人是个极为在意礼节的人,加之楚棠不像其他三个儿媳,对她敬重有加,奉承伺候,她愈发看不惯她。其实,霍夫人嘴上没有承认,心里却很清楚,她记恨楚棠的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嫁给了霍重华。有霍重华在一日,她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没法高升。她拿霍重华没有办法,还不能对楚棠撒气?
    厅内众人摒吸,就看着霍重华怎么反应了,这无疑是婆母给儿媳妇颜色看。
    这种情形是很常见的,别说是高门大户,就是普通人家,婆母要是有些苛责,做儿媳的也只能受着。
    婆子将托盘递了过来。
    楚棠拎了裙摆,正要跪下,却被霍重华拉住了臂弯,迫使她无法下跪。
    其实,楚棠只是想让事情快些过去,敬茶是免不了的,故此,她没有反抗,更重要的是,不想给霍重华惹麻烦,谁让她今日的确贪睡了呢。
    霍重华将蒲团提到了楚棠面前,对她笑了笑:“好了,这样可以了。”
    再转过脸时,那俊挺的脸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众人皆是一僵,气氛冷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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