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定一愣,“被抓的满脸花,到底怎么回事?”
    清漪也懒得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扮柔弱装相,将之前在聚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容定,慕容定听后额头上青筋并出,一拳打在褥子上。清漪都感觉到身下的床板都在震动。
    “简直欺人太甚!”慕容定怒道。
    “的确是欺人太甚,不过也拿她们没有办法。一个是城阳公主,另外一个是大丞相的掌上明珠。我就当她年岁小,不懂事。”
    慕容定霍然一下站起来,如同一头困兽,“不行,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还没有别人欺负到我头上的,你在这里暂且等等,我找丞相要个说法去!”
    说罢,慕容定立刻往外头走,两条长腿走的飞快,清漪叫都叫不住。
    “这头倔驴!”清漪捶着床板,气的没话说。
    兰芝不解,“娘子,将军给你出头不是很好吗?”
    女子受委屈了,哪个不想夫君能够替自己出头,六娘子竟然不愿?
    清漪叹口气,“你以为丞相真的会把自己妻女怎么样么?不过是赔点东西过来,说句小孩子不懂事勿怪罢了。”
    除非是真正的深明大义,不然哪个人都是维护自己的亲人的。
    慕容定这一去半夜才回来,清漪没有等他,直接睡了,睡的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掀开被子躺进来,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天蒙蒙亮,外头天色由黑转灰的时候,清漪醒来,伸手一摸,就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她睁开眼,就见到慕容定躺在那里。
    慕容定这会也醒了,他睁眼看她,眸子里在这清晨朦胧的光中映照出幽幽光芒来。
    “昨夜甚么时候回来的?”清漪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天生体温高,清晨露重,凉意都透过了窗棂传了过来。
    清漪畏冷,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他这里靠了靠,好借着他暖烘烘的体温把自己暖一暖。
    “嗯。”慕容定应了声。
    “嗯,怎么那么晚才回来?阿家回来之后见不着你,派人到我这里问了好几次了。”清漪迷迷糊糊的,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憨。
    慕容定愣了愣,想起昨夜的闹剧,脑仁忍不住疼起来。难怪汉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简直对的不能再对了,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朱娥了!
    “昨夜在丞相那里有事,所以回来晚了。”慕容定答。
    “哦。”清漪应了一声,抵挡不住依旧浓厚的困意,又沉沉睡了过去。慕容定睁眼在清晨的灰色中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她下一句话,气的他在心里骂了几次无情,牙都要磨的咯咯响了。
    到了天放出点点光亮,清漪醒了,她作息规律,什么时候犯困,甚么时候醒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她醒来的时候慕容定已经起身了,他不用外头的侍女伺候,自己把放置在衣架子上的官服取下来,自己穿上,清漪见他笨手笨脚的模样,挣扎着站起身来,单脚跳要过来,慕容定走来按住她,“你脚动不得,别动。”
    话语里闷闷的,似乎还有些郁闷。
    清漪有些奇怪,“昨日是不是在丞相那里受了甚么委屈?”
    慕容定脸色奇怪,他弯下腰来,“昨日我可受了不少委屈,回头你好了之后,可要安慰我。”
    清漪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睁大眼看着他,那模样无辜的厉害,慕容定站在那里整了整头上的笼纱冠,这个东西穿在身上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比起这个他还是宁愿穿戎装。
    慕容定扯了扯下颌系着的冠带,见到她抬头望着自己,双眼大而亮,清丽而无邪。他望着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丝滑娇嫩的触感顿时充满了手心,“你好好在家里,等我回来。”
    她伤着了脚,医官说不能下地,清漪正大光明的养伤,让人送慕容定出门,她半躺在榻上,思索了好一会。
    慕容定清晨说的那话,她想了半日也弄不明白到底甚么意思,想了好会,清漪让兰芝去看看哪个昨天跟着慕容定出去的人还留在家里,不多时兰芝就把李涛给领了来。
    杨隐之这会已经去军中了,她要知道点什么,不是把人叫过来问,就是让兰芝私下去问别人。
    不过李涛是慕容定一手带出来的,清漪也不知道李涛会不会对她说实话,出乎意料,李涛倒是有问必答,很快就把昨夜慕容定在丞相府里头的遭遇说了。
    段秀倒是没有太过包庇女儿,让朱娥出来和慕容定说清楚,可是朱娥言语之间和慕容定起了冲突,朱娥激动之下,说出‘她能陪你睡,我也能,有甚么了不起’之类的话。其中拉拉扯扯更是少不了。
    这样倒也罢了,男女拉拉扯扯虽然在汉人看起来十分没体面的,但鲜卑人也没什么,清漪都见怪不怪了。这会的古人,开放起来能把现代人给吓死。可城阳公主也掺和了进来,说慕容定对朱娥不轨,要把慕容定如何如何。
    段秀倒是让妻女不要乱闹,但偏偏是在慕容定被城阳母女纠缠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出的面。
    这□□迭起,奇葩丛生。听得清漪津津有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等到李涛说完。她长长舒出口气,“看来,那位段娘子真的爱惨他了。”
    李涛脸上立即露出些古怪的表情,“小人在将军侍奉也有许多年,将军洁身自好,与那位段娘子从来没有任何首尾,只是她一厢情愿纠缠而已。”
    清漪点点头,“这个我知道,那么丞相说此时就此算了吧?”
    “丞相说段娘子年岁尚小,不懂事,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李涛答道。
    清漪靠坐在身后的隐囊上,果然,不出她所料。段秀怎么可能为了外人来责怪自己的女儿,权势滔天的人,肯这么说,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是相当礼贤下士了。
    李涛坐在清漪面前,有些犹豫,过了好会,还是开口,“昨日将军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清漪点头,“我知道了。”联想起今日清晨他奇奇怪怪的话语和态度,原来是因为这个。也怪了,他那身蛮力对着男人使可以,可是对着女人,他也总不好对着两个女人喊打喊杀。被城阳母女打个措手不及,也的确有可能的。
    想想看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被个女疯子逼得气的咬牙切齿还不能出手,的确也是挺可怜。
    他临走时候的那抹异样,难不成还是向自己要抚慰?
    清漪这么一想,就笑了。
    她这一笑如春花绽放,刹那间春暖花开迷人眼。李涛也看呆了。清漪一笑看到李涛那痴痴的模样,咳嗽了声,手里的团扇遮了脸,让他下去。
    **
    多日不入阖闾门,几乎都快要忘记这高大的城门到底是如何的雄伟模样了。
    百官入宫,在阖闾门外,不论官职大小,纷纷下马下车,在宫门处列好队伍赶往大殿。在殿门处,还会有专门的将官来检查百官身上是否携带刀具,并且有人将每一个进入大殿的大臣官职姓名全部念出。当然这一切都和被皇帝特许“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的段秀不在此列。
    三日一次的大朝会,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繁琐又漫长,这个过程里头,不管是皇帝还是臣子都照着这个过程走一遍。
    朝政不会在大朝会上谈,要谈只会在朝会之后。果然在退朝之后,颍川王,中书侍郎元穆就被前来的中官请到皇帝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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