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
    “如果你想挂上他的名字也也没什么不可以,要挂吗?”
    “嗯,挂。”莫三孚道:“挂我侄子的名字,莫九支。”
    “三孚。”许氏在一边听了诧异,“宝柱就是个孩子,挂他名字做什么?”
    “没事,娘,就挂宝柱的名字。”莫三孚对看着他们的主簿道:“就挂莫九支。”
    主簿应了一声,把莫九支的名字写在了那二十亩上等田地上,这就表示那二十亩地和莫三孚没什么关系了。
    “房基的名字呢?”
    “也挂莫九支。”
    “行!”主簿写了名字,道:“行了,等房子完工再来写房契就行了。”
    得到了地契和房契,交出去一百八十七两又五千文的上等田地和房基钱,又交了五十两的荒地定金,还有五千文钱给了要和他们去量地的衙役,这一趟出门总共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这个数字在计划内,他拿出的五百两银子和一百两金子就是他让这个家富裕起来的资本。
    出了县衙,许氏看着莫三孚,皱着眉,“三孚,你把房基、田地都挂着宝柱名下太草率了。”
    “娘。”莫三孚笑笑,“我买地、买房基还不都是为了宝柱,若是挂了我的名字以后转给他的时候就得再跑一趟衙门,还得交税,直接挂着他名下就少了这些麻烦了。”
    “说什么胡话,你将来还得娶妻生子,难不成你打算给你孩子留些。”
    莫三孚闻言不说话,叹了口气道:“娶妻生子的事儿还早,不急。”
    娶妻生子?莫三孚从来没想过,这两件事完全不在莫三孚的考虑范围,他以前可是个修道之人啊!
    “怎么不急,你都二十二,村里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比宝柱大了,过几年就能娶妻了。”
    莫三孚哭笑不得,不愿再同他娘说这个,转移话题道:“娘,李叔,饿了吧,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真是的,真是的,他李叔,看看这臭小子。”
    “哈哈,三孚啊,你娘说得对,你早该娶妻了。”李永和说道,他妻子的娘家有一个侄女,十六岁,正在议亲,看莫三孚这模样也不差,家里也过得好,如果那孩子可以嫁给他也是件好事。
    莫三孚摇头道:“缘分天定,我不急。”
    莫三孚带着许春林、李永和和他儿子去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吃了顿饭,说实话,这酒楼的饭菜真不如他娘做的饭菜合口。
    回了家,里正就带着莫三孚和许春林去看了地契上的田地,田地荒了一年,但看着土地还好。房基和荒地一样也要等人来量的,但是不妨碍莫三孚去买材料请人。
    莫三孚长久未回,对建房之类的事也不了解,就去找莫三水,莫三水的父亲是个泥水匠人,手艺很好,忠县的人建房多半都会来找他,如今他年纪大了,不上架子砌墙了,偶尔给熟悉的人家做个指导师傅,不过莫三水倒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手艺。莫三孚现在就是要去找他做大师傅给自己家建房。
    用石头下地基,用青砖砌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石头不规则,下的地基却要笔直整齐,青砖虽然方正,但墙角拐角和墙体垂直等问题都要砌墙的大师傅把关。
    莫三孚不懂这些,要建一幢好的房子,不仅要好的材料,还要好的手艺,这十里八乡的地界,就莫三水父子的手艺最受推崇。
    所以莫三孚首先就要去请莫三水帮忙看看需要多少青砖,木头之类的。
    莫三孚和许春林去接宝柱的时候顺带就和莫三水提了下,莫三水问莫三孚想盖多大的房子。莫三孚说想盖一幢二进的院子。许春林带着宝柱先回家,莫三孚就留着莫三水家和莫三水商量具体需要多少石头打地基,多少青砖转砌墙,以及需要多少瓦片,多少木材。
    一亩五分的房基地对莫三孚这样的三口之家来说很宽了,除去必须的房间,还可以建一个小花园,地方足够。
    ☆、第十章、建房(下)
    莫三孚家后面除了他家的菜地还有一片荒地,沟渠穿过这片荒地才来到莫三孚家的菜地边,将莫三孚家菜地和荒山一分为二。莫三孚买来作房基地的土地就是那篇荒地,地点不多不少,量下来有一亩七分地,来量土地的官差直接将剩下的两分地也给了莫三孚,毕竟这两分地地点太偏,又有莫三孚家占着进去的路,没几人愿意买,就让莫三孚一并买下了,两分地还在律法的允许范围内。
    差役量好了房基就去对面的荒山量取荒地,最后沟渠对面的半个山头都划给了莫三孚。差役良好地盘,将数据报给一起来的主簿,这样的“大生意”主簿也不放心交给手底下的人,也就一起来了,还可以赚点钱,何乐而不为?
    主簿直接写了地契,交给莫三孚,莫三孚塞给他银钱,他颠颠重量,很满意,直接让录事大笔一挥,将房契也给莫三孚写好了。
    莫三孚接过房契,瞪了半天眼,直接又塞了银子给主簿,录事也不会少。这事儿过后莫三孚也不想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了,既然这主簿这么顺他的意,给他一点甜头也没什么。
    盖房的材料凑齐后,莫三孚算了下日子,四月初九宜嫁娶动土,动土的时候正值农忙,莫三水组建的建房队伍没几个村里人,多半都是从村外找来的,包午饭,一百文一天,这个价钱很公道。
    要知道一旦精米一贯钱,一百文可以买十多斤精米,可以够一家人好几天的。不过,乡下人吃的大多是糙粮,那可比精米便宜多了,一天一百文够买很多糙粮了。
    莫三水找来的人里有一个女人,叫张小花,就是村里莫铁生的媳妇,广头村嫁过来的,身体壮力气大,干活一点也不输男人。莫三孚一看,就是那个挑着满满一旦水,从小水井走过来还大气不喘地讲故事的那个女人。
    说真的,莫三孚想,张小花这个名字和这个妇人一点也不相称。
    莫铁生是个穷书生,世道乱前刚刚考取了秀才,娶了媳妇,还没有一个孩子世道就乱了,世道乱了,人也不会想着要孩子。所以莫铁生家就他和张小花两个人。莫三孚听莫三水说莫铁生在新皇开的第一次恩科里又考取了一个秀才,将家里的田税免了,这些日子在家苦读,准备明年去靠举人来着。
    但是莫铁生家里穷,不干活就没饭吃,幸得张小花是个能干的,男人女人的活都能干。莫三孚看着那个干得十分有劲儿的妇人,心里想着,前朝皇帝虽然昏庸,但他还是做了一点好事儿的。前朝皇帝崇尚自然,不喜欢裹小脚这种有违天道的事,刚一登基就发布法令,所有女人禁止裹小脚,这才出现了张小花这种有力气但不受束缚的妇人。
    前朝皇帝在位三十年,至少有两代女子没有裹小脚,女子也体会到了不裹小脚的好处,想来裹小脚的禁令是不会撤销的了。
    莫三孚想着,这个禁令还是永远实行下去吧,如果自己有女儿是不会同意她裹小脚的,那有违净明堂顺应天和的教义。
    莫三水找来的这些人干活实在,手脚麻利,还有说有笑的,其中说得最欢的是张小花这个妇人,她一边挑着一旦石头,一边和帮忙做饭的莫三水媳妇杨氏说话。
    杨氏闺名杨罗,杨罗的外祖家是广头村人,从小也在广头村来往,对广头村的人也是认识一点的,和来自广头村的张小花还能有点共同话题。这不,张小花和杨罗说的就是广头村张四娃家的那些事。
    “嘿。”张小花挑起石头,呲笑道:“要我说啊,那就是报应,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了他。”
    杨罗摇摇头道:“官府的人还没查清那张四娃是怎么死的?”
    “怎么查?”张小花道:“查他为什么要跳河?别逗了,罗罗,那天的事那家都看到了,那张四娃神不守舍地硬要往河里跳……有懂行的人说那是被鬼上身了,迷惑他去跳河呢!”张小花说得毫不顾忌,就怕别人不知道。
    莫三孚微微皱眉,他今天就看到了张小花身上的阴气有些重,刚才她说她昨天回过广头村。如果没错的的话那是在广头村沾染上的。想来那冤死的女子已经化成了厉鬼,还是沾了人命的厉鬼。
    莫三孚这边皱着眉,那边莫三水却以为莫三孚不喜欢张小花这么大嘴巴,他也知道读书人有什么非礼勿言的死规矩,便小声道:“三孚,你也别介意,张嫂和那张四娃有过节,原来张嫂是配给张四娃的,但张四娃不同意,硬生生退了亲。虽然和铁生把这日子过得好了,但是张嫂心里还是有怨气,这才张口没把门儿了。”
    莫三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三水在说什么,好笑道:“三水哥你想什么啊!我没介意,只是想着那张三娃家的闺女怕是成了厉鬼了,她死的那条河正是咱们村的这条,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莫三水看着莫三孚沉凝的脸,那嗓子就是一噎,“你们读书人不是说什么子不语……”
    “‘子不语怪力乱神。’?”莫三孚道:“没什么不能说的,那本身就是存在的,只是凡人无所察觉罢了。”
    莫三水:“……说得高深莫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是什么高人!”
    莫三孚笑笑,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这事儿他还真不想说。
    十天后,新屋的地基就建好了,田地里正忙,地基也要晒晒,就让人休息了几天,莫三孚家里没什么事,就准备去和里正说说,将家里的田地租出去,至于荒地,莫三孚另有打算。
    家里那些上等田地并不是连片的,最大的有八亩地,最少的有两亩地,莫三孚决定留下里两亩水田,两亩旱地,都靠近自家屋后的那条沟渠的下游,离家比较近。
    莫三孚家的地已经和别人说好了该租的都租出去了,都是去他家干活的人商量着租的,那些人家的日子都难过,要不然也不会在农忙的时候到莫三孚家干活,莫三孚也不靠租子过活,且是荒地重作,就要了三成的租子,比官府租子少了一成,比官员私家的租子少了两成。
    其中连在一片的五亩水田被张小花彪悍地抢去了,她就想着种些精米出来,卖了给她相公做盘缠。
    ☆、第十一章、开粮店
    现在莫三孚想起来还对张小花那彪悍的话语冷汗连连。
    村里租莫三孚的地的有四家人,张小花租了五亩水田,白水家租了三亩旱地,白土家租了两亩旱地两亩水田,莫雨家租了一亩水田和三亩旱地,这些人家租的地都在自家地旁边,连成片。上等田,租子只要三成,想要租地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放过。
    莫三孚此次去里正那儿就是要和那几家人写一张租契,这是昨天约好的。
    莫三孚道李永和家里的时候,其他几家人已经到了,莫三孚看着那齐刷刷射来的视线,差点儿抬手摸摸鼻子了。
    “你们……这么早?”
    “现在正是种稻子的时间,早点签了契,早点种!”张小花开口说道,她身边坐着的是莫铁生,莫铁生虽然长得和张小花一样高,但长得弱,和张小花坐在一起简直是最直接的对比。张小花说完,莫铁生嬉皮笑脸道:“我是陪我媳妇来的,三孚哥不介意吧。”
    “自然。”莫三孚不在意地点点头,道:“那请李叔写契书吧!”
    写了四份租契,李永和又带着人划了地方,就完事了。张小花直接拿了出头就开始整田,莫铁生想帮忙,被张小花提溜着赶回了家,张小花那股子兴奋劲看得莫三孚都有劲儿了。
    莫三孚回到家,许春林就招呼他过去,说:“三孚啊,咱家那些地你打算种些什么?”
    莫家原本有两亩水田和两亩旱地的,现在又加了两亩水田两亩旱地,莫三孚突然觉得头疼,他根本不会种地啊!还不如全部租出去好了。
    “娘,要不咱们全部租出去好了?”
    许春林瞪了他一眼,“全部租出去你吃什么?”
    “娘,我想着将地全租出去,我们在县里开个粮店,您去县里看着,清闲些。”莫三孚说:“再说了,宝柱过两年就可以入学堂了,现在去县里也方便宝柱进学堂啊!”
    事关宝柱,许春林也犹豫了,宝柱是他们家唯一的一个孙子辈,想要后辈出人头地是所有家长的愿望。
    “娘,今年的地咱们就先种着,毕竟刚租了些出去。”莫三孚说着,转口道:“不过,地我来种,但是县里的粮店您去打理?”
    “好,按你说的做吧!”
    许春林同意了,莫三孚就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愿意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照料庄稼,他介子袋里的金银足够祖孙三分安安生生活到老,再不济他还可以去……好吧,去秘密抓鬼。
    说做就做,莫三孚套上马就去了县城,先去了县衙,他想在县里开粮铺,肯定脱不开县衙,这真是烦,不若还是去考个举人秀才?反正他和越氏交往的时候用的是道号并不是名字……这念头刚起,莫三孚就将其甩开了,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县衙里的主簿收了莫三孚不少好处,对他的态度也比第一次热情了不少。
    “大人。”莫三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莫小子这是又有事?”
    “是。”莫三孚道:“小子想在县里开家粮铺,不知道需要什么程序?”
    “那可好。”主簿笑道:“今上刚颁布皇令,鼓励农商,是以现在在县里开店铺只需要有间铺子,然后去县令大人那儿报备一声,签下店铺契约就成了。”
    主簿带着莫三孚亲自去面见了县令,通过官方牙行,寻到了一间不错的店铺,直接买了下来,很顺利就签下了契约。不仅是契约,县令还答应将县里的粮食卖给莫三孚,算是暂时解决了粮食来源。当然,这其中莫三孚的“孝敬”可不少。
    契约拿到手,和主簿约好三天后道粮库取粮后,莫三孚就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进县衙了。
    莫三孚去看的店铺,铺子有两个门面,后面有一个小院,不大,只有三间屋子、一个有两间屋的厢房和一个厨房,但最重要的是,那个小院边上就是个仓库,方便存粮,院里还有一口井,不愁水的问题。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莫三孚对铺子很满意,这铺子打扫一下就可以用了,莫三孚看来铺子就牵着马去了牙行,直接去找人牙子。
    “公子,你这是来买人?”那人牙子看着莫三孚牵着马朝牙行走来,立马就凑上去,笑眯眯的。
    莫三孚点了点头,“想买一个会烧饭的小丫头和一个小小子还有两个青年。”
    “那,公子,小的领您去看看。”
    “嗯。”
    “说来,我们行里有一对兄妹,那对兄妹有人想买,但死活不愿分开。公子您知道的,咱们这是官府的牙行,即使是卖人也不能强求,就这么一直将人放在了这里。您去看看,如果满意了,您行行好将他两领走,不然时间到了他两就会被强卖了。”
    莫三孚瞥了眼人牙子,眼神没那么冷了,点点头,示意他带他去看看。
    “好嘞。”人牙子笑眯眯的,“公子,那兄妹两绝对合您的意,那小姑娘是会做饭的,那哥哥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靠得住的,要不是打了叔叔婶婶家的孩子也不会被叔叔婶婶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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