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子呢,怎么让你在这里迎我?”贾赦随口一问,倒也不觉得司徒睿打发儿子来迎他有何不对。
    “父亲正考校煦儿呢,煦儿背书到了一半,父王便让我来相迎,说您即刻就会到。”
    贾赦心说那可不是,本天师才不当那登门之前不知会一声的恶客呢,这到人家家里肯定要跟人5提前打声招呼,就传音了一下。
    等和他一起到了书房,就看到司徒煦垂着头,这隐约的还能看到眼睛红红的,顿时让贾赦有些心疼了起来,对站了起来的司徒曌道:“好好的,你这训什么孩子啊,你看看煦儿这给委屈的!我说你平时也不管他,这功课不好你就责怪上了,像个什么样子?”
    司徒睿也心疼弟弟,在心里连声称赞贾赦说得好。
    后爹正面怼!
    后爹赶紧刚!
    司徒曌倒是没想到他一进来就将炮火对准了自己,微皱眉心道:“这孩子资质不错,不过这些日子倒是懈怠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贾赦给埋怨上了,贾赦也没立刻当着他俩儿子的面教训他,这一个训,一个护,总是不好,只让司徒睿将弟弟给带出去,这司徒睿看也不看亲爹一眼就赶紧将弟弟给拉出去,顺带也没忘记给这两位关门。
    啧,这有个后爹也不错嘛。
    他随即就将弟弟给抱了起来,不顾他有些挣扎,赶紧大跨步地离开,生怕听到这两口子吵架。
    “你这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在大过年的训啊,再说了这孩子的功课那也是我岳父大人你的恩师亲自教的,再说他最近懈怠,可不是说我没将他养好?”大老爷说到这里那桃花眼一厉,显然这司徒曌要敢点头,他就敢和他好好清算清算。
    以后闭关儿子别放我家!
    给你教坏了我可担不起!
    司徒曌委实没想到居然能被他急头白脸地这样教训一通,不过这倒也是难得的体验嘛。要说他和贾赦两个在一起,当年多半是贾赦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要说最近也是商量着来,大家互相吐槽,许多时候还是他拿主意,这被训斥……
    虽然他心里是委屈的,不过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当年。
    #让人怀念的体验#
    于是他就没说话,贾赦全当他默认了,不过这刚刚指责的话也说了,大老爷见他被自己说的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得意来,哼了一声:“这煦儿已经是顶好的孩子了,再说你也不能将你小时候那一套放在他身上啊。我也知道你是觉得你被圈那几年是耽误了睿儿,如今倒是都将期望放在了煦儿身上,可煦儿哪里不好了?还是你觉得他将来也要当个太子爷?”
    贾赦自觉是苦口婆心,他小时候就是被当纨绔养的,还颇为享受,自己就是一个学渣,也从来没指望过自己的儿子能成学霸,实在是不理解司徒曌为什么能将好好一儿子就因为学习懈怠了那么一点就要训地孩子眼睛都红了。
    这可不是让他心疼么?
    司徒曌见这帽子是越扣越多,也不辩解,只继续奉行沉默是金之真理。
    赦老爷鲜少有机会能在他面前指点江山,见他这认错态度相当之良好,刚刚被水衍那蠢货给弄的心里不上不下的那口郁闷之气也已经飘然而去,又觉得刚刚“太子爷”那三个字,说的倒也太过了,有些诛心,便也语气和缓下来:“说起来咱们两个照顾孩子,也都没个媳妇照应着,你是有个睿儿将煦儿给养大了,我这边全指着我自己。你没见睿儿刚刚心疼的样子?谁养大的谁疼,以后还是顾及着点……”
    他说到这里就看着司徒曌,想说这也该点头的时候点头啊,该“嗯”一声的也要“嗯”。
    这一看就是认错的经历不够丰富,像老爷他就不同了,全指着认错态度良好,一直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不然当年如何横行京城,如何能当这京城一霸?
    司徒曌倒是在他的双眸注视之下,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嘛!不过你家睿儿年纪也不小了,咱们是应该好好合计合计了,琢磨着将来给他是娶媳妇还是什么的,我说你是不是在帝君跟前给孩子求个前程?“
    贾赦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生怕他给忘了:“你过年的时候给咱帝君上贡了吗?”
    第140章
    水衍大嘴归大嘴, 不过这样的兄弟几年难得见一次,便是以后有了传送阵能见到的次数多了,就水衍这样无诏不得回京, 手持权柄的异姓王, 估计也不能轻易回来。
    从这角度上来说,四爷不想给边疆弄传送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事儿多,麻烦呐。
    这东西弄了之后估计也方便胡商、探子等人。
    不只他有心, 这敬老爷也在今儿个请了假, 十四爷倒也来了, 以至于等九爷他们听说的时候,还吃了好一惊,这事儿好端端地掺和个什么啊?
    难不成这水衍还能记他一个好?
    九爷等人是都不想和水衍打交道的, 没看他们那位二哥都避讳着没有出面吗?这平日里都是和贾赦出双入对焦不离孟地。
    不过不能送倒是不代表不能听八卦嘛,就咱九爷的脾气,少不得也是要派几个人去送点东西,顺便围观下八卦回来再跟他学上一二的。
    大年初五, 天寒地冻。
    敬老爷和赦老爷都没带各自的儿子,就两个人光棍地来送人。
    眼看着自己黑色大氅加身,全身上下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贾敬也就算了,这贾赦居然还骚包无比地穿了一身真·春衫,这让苦逼哈哈一共只能在家里待几天还没个安生日子的水衍怎么能不羡慕嫉妒恨?
    他骑在马上,在十里亭不禁叹道:“一想到我还要骑着马回去就委实郁闷, 更别说还要轻车从简,这东西都没能带多少……”
    贾赦其实也不知道这厮跟谁学的哭穷卖惨,一看他这欠揍的脸和故意拉长的声调,立刻对他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不用继续说了,回头我派人给你把东西送过去行不行?”
    水衍笑嘻嘻道:“恩侯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知道心疼哥哥我呐!”接着又看着贾敬道:“敬哥哥,你将来要有什么东西要稍带给我,也都请天师帮我送一送啊。”
    这简直是有奶就是娘,刚刚还恩侯,还兄弟呢,转口就变成了天师,这天师都气不打出一出来了。
    那边十四爷则是闻言不快地看了一眼水衍,这是不是有病?贾敬的身份本来就有些微妙了,这好端端的还和他一个手持几十万兵马的大元帅混到一起,这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要说十四爷也是自己上赶着过来的,他如今光棍的很,这着眼格局自觉早已今非昔比,也不担心被人参本,更不担心他那个亲哥会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时刻保持着和自己的上峰同一阵线,言行一致,简直是被敬老爷给教成了一个再乖顺可靠不过的副官。
    不过十四爷虽然看不惯这水衍在自己的上峰面前“孟浪”,可他昔年也是在水衍的手下当过差的,这也是曾经的上官,要是不想让人说他“人走茶凉”“翻脸不认人”等等刻薄寡恩的难听话,还就只能闭嘴,那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
    贾赦倒是和水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贾敬也不知道给他们收拾过多少烂摊子,这前些天水衍一回来他就觉得水衍面向有些奇怪,再一算居然是有些英年早逝之相,这哪里放心的下?这又想到天寒地冻,四爷这一共也没让人在京城呆上几天就要回去,的确有些过分,又生恐水衍会路上出事儿,倒是现在拉着他给了一堆的东西,都是保命用的。
    这其中还有几张只要水衍他让人撕开,他就能立刻赶过去的,实在不行还能让他金大腿过去呢。
    水衍笑嘻嘻地一个个都收了,眼看着贾赦还和当初没什么两样,实在没忍住,又在他耳边低语道:“也不是哥哥我上次孟浪啊,着实是一到京城里听到的议论又太多了,这不是你生得好看么,谁见过长成你这样还能当鳏夫的啊?”
    言外之意,便是你贾赦生得这样,又有儿子,定不会有毛病,那不娶媳妇肯定不是因为情深,而是因为……断袖。
    倒是邪门歪理!
    不过贾赦生平最好人家拍他马屁,而且是这样赤裸裸地拍,拍地咱赦老爷只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计较那天的事儿了。
    这当然也只有自家兄弟才能有的待遇,这等闲人才没有呢!
    贾敬见他们俩该送东西的送东西完了,这腻腻乎乎的什么模样?不禁上前,扯开了贾赦,自己跟水衍耳语了几句,倒是让素来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和贾赦一样又乖又怂的北静王听地目光带泪,点头连连,没了半分大元帅的男儿气概,更是让不敢近前,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难以做人的老十四撇了撇嘴。
    不过上峰的确是对自己人没的说啊,这也不担心自己的前程。
    这交代完毕之后,贾敬和水衍也都是干脆之人,水衍又和其他来相送的亲戚都见了礼,喝了送行酒,干脆地翻身上马,大喊一声“出发”,继而这当年的浪荡公子就变身了伟男子,率队头也不曾流连忘返地看上一眼就率众而去。
    贾赦不禁唏嘘,偷偷地戳了戳他敬大哥道:“我怎么觉得要是老爷子当年也对我能下点狠手,我也能继承父业呢?”
    贾敬上上下下看他两眼,呵呵地冷笑了下,拂袖而去。
    诶诶诶,这什么意思啊,他怎么着了?他哪里比水衍那厮差了?他哪里就不能继承父业了?
    不过再多的腹诽他也不能诉说出口,谁让这人又是贾敬呢?
    瞧着这贾天师毫不遮掩的委屈,那些和水家交好的亲朋好友本来想上前的都止住了脚步,不过看向敬老爷的目光就不同了。
    不愧是贾敬!真汉子!这天师在他面前都能如此!
    贾敬倒是看了一眼十四爷道:“等下可有事?”
    没没没!怎么可能有!就算是有也得没有!
    这敬老爷点了点头,道:“既然没事就和我一起去巡视兵营吧,正好看看那群小崽子们有没有懈怠。”
    十四爷并无二话,骑马尾随在敬老爷的身后,背影傲然。
    贾赦被撇了下来琢磨了下家里今天就是有事,估计也只是一些俗事,和他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又想了想今儿个初五,过了今天估摸着四爷也要忙起来了,这九爷央求他的事儿还没办呢,这还的确要跟四爷商量商量。
    于是贾天师十分和善地和鼓足勇气上来攀谈地一干熟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往皇宫而去。
    说到皇宫,那边四爷听说贾赦入宫还挺惊讶地,让李尚喜将人给迎进来的时候,这李尚喜就为难道:“这是入宫来了,倒不是直接来见您的,倒是先拜访太上皇他老人家去了,您看是不是等等?”
    等什么?四爷面无表情地起身,他父皇最近越发能唠叨了,抓着他都能说上一两个时辰的话,滔滔不绝,口干舌燥也不住口,饶是好容易住嘴喝了一杯茶,也能继续口若悬河下去。
    等从他老人家的保和殿里出来,指不定贾赦都已经双耳生茧,哪里还来他这养心殿?不立刻滚回家里去才怪了。
    这赦老爷今儿个还真是这样想的,这大过年的,便是荣国府已经在年前给太上皇送礼,不过过年的时候他这天师并没有在祭祀太庙的时候出现,和臣子们一起膝盖受委屈,当时据说还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觉得他这是有了反心,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狗胆。
    本天师可是让四爷允许过的!
    这先看看太上皇,倒也是小辈先见过长辈的礼,倒是让太上皇喜笑颜开,见了他就先道:“你这只猴儿怎么这时候想起朕来了?刚刚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贾赦立刻叫屈:“这不是知道您前几天忙吗?这就算是要来拜见您也得等到您空闲的时候啊,不然这不是给您添乱?”
    太上皇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追究下去,毕竟这小崽子能来便也是有心,再加上太上皇听自家老二说自己修为大进,本有心当面问儿子:到底是你强一点还是贾赦那小崽子强一点?不过是为了照顾儿子的自尊心,没有当面问。
    这贾赦自己送上门来倒是让他老人家心中那好奇之心怎么都止不住了,这又和贾赦说了两句话之后话题就转到了这话上,赦老爷一听就在心里笑起来了,这果然是人有八卦之心,便是太上皇都会好奇这些啊。
    天师倒是想拍着胸脯自夸一番,不过这人家老子问这话肯定是想听好听的啊,他自付着摸到了太上皇的心思,也就随即扬鞭怒马……不对,是怒夸,夸的司徒曌天上地下最能耐,我和您四儿子也比之不如,您高兴着吧。
    太上皇还真没料到他这是在怕自己的马屁,心里那是一个高兴,不过刚到了外面,不幸地是五感比较强,将这些夸赞之话听个一清二楚的四爷心里就微妙上了。
    就算是那厮更进一步,这不也要打过才能知道?
    同理,你贾赦与我孰强孰弱,不也要比过才知?这不靠谱的!
    李尚喜耳朵天生就尖了一点,看着自家主子那脸色,想安抚一番,想说这听也知道是哄着太上皇高兴呢,可话出口一瞬又觉得这话还是不说比说了强,说了可不是更扎心?
    皇上,你老子疼你二哥更胜于你!
    还是闭嘴了吧。
    四爷找了个合适的空当让人通传,太上皇一听就笑了:“这老四今日已经来跟朕请过安了,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听说你入宫了,对了,你怎么没把琏儿给带来?”
    那许太监自不用他老人家吩咐就让四爷入内,贾赦待见了四爷的时候正说着:“那水衍简直是愈发不要面坯儿了,这不知道跟我要了多少东西我才打发了他,不过我虽不怕冷,但琏儿年幼,就没带他一起。且您也知道他那小子是个能吃能睡的,这天儿估计便是醒来了,也总能赖在床上不起……”
    四爷道:“他小小个人儿,好不容易不用读书,你让他早起作甚?”
    太上皇立刻对他怒目而视,这早起当然是带来给朕玩儿!朕稀罕着呢!也没见你小子给朕添一个这样可爱的孙子啊,你看看你那仨,虽然不能说歪瓜裂枣,但是每一个长得有那么好看的!
    四爷被他瞪这一眼,倒是不慌不忙地给太上皇见了礼,听他老人家哼了一声才笑道:“琏儿还小着呢,要不到上元节那日就让贾赦带琏儿来宫里?儿子可是让人给做了好多有大有有趣儿的花灯。”
    太上皇一想可不是么,接着那双招子就灼灼地看向贾赦,弄的贾赦哭笑不得,这上元节您感情就想着拐我儿子呐?
    不过想想那一天肯定不能琏儿专美于前,定有煦儿和其他皇孙,也就点头答应了。
    太上皇这才高兴起来,这才让四爷坐下,对他道:“这贾赦好容易来看我老人家,你就来截胡?”
    四爷心说当然是,不过面上正义凛然道:“父皇倒是冤枉了儿子,儿子这是听说他入宫过来没错,不过倒不是为了截胡,而是初一那日老九就说贾赦又搞出来个新鲜玩意儿,只是儿子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来,这好容易入宫,还知道先来见您,儿子这才心觉欣慰,来您这边见一见他,也好知道到底是什么新鲜东西。”
    啥叫新鲜东西,分明只是瓷砖……
    说起来赦老爷最近有了更高的物质追求,觉得这玻璃都能弄得出来,瓷砖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吧?跟龙首打听了下知道他那边也没有,就直接问方陈要了方子,一个给了龙首,一个给了小李当了年礼,这不就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结果老九……
    他这是两头卖好啊!
    赦老爷心里恨的牙痒痒,便是要回头收拾他也要等出了宫,眼下只洋装无辜道:“是跟九爷商量了,不过九爷说这买卖一看就知道是赚钱的,并不肯应承下来,说您正打算改制户部呢,他要是应了,指不定您后头就要找他算账。”
    太上皇便是整日里荣养,但也听出了内种文章,笑道:“所以那小子就让你来找老四,结果你小子拖到了现在才肯过来,结果还打着来看我老人家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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