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家的老二今年添丁进口,儿女双全,好事儿啊。
    这隔壁的堂兄也不用说了,虽然没有儿子在侧,但是有大孙子在手啊,估计也是没空打理他,左右琢磨了一番,家里倒是来了人求见。
    不是说了不见外客?
    这亲娘舅都没见呢,这谁这么大的脸?
    等他这边掐指一算,也没空伤春悲秋了,直接去了正门那边。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家老三,如今辛辛苦苦地帮他干了小半年的活儿,也分了他不少银子的三舅子。
    这哪里还能不去见,等他赶到的时候这张玉连正和贾珠说着话呢,他尚未近身便听到张老三道:“你瞧瞧你如今这清瘦的模样,倒是能让人夸你一声孝字,不过与你母亲又能如何呢?你说她若见了是夸你孝顺还是心疼你这模样?”
    贾珠不得不将自己说给薛茽的话又说了一遍给张老三,不过说完了就觉得张老三那挑眉的模样似是不信,他心里也无奈啊。
    贾赦没忍住笑了一声,倒是没想到珠儿倒是替他先招呼上了客人,有见自己的蠢弟弟在张老三面前还有几分畏惧之意,就摇了摇头。
    他和张老三还是挺投契的,虽然学问上天差地别,不过性情上颇为相似,故而在自己变成了他的妹夫之后,这原本对贾政还相当无感的张老三就看自家老二不顺眼了起来。
    总觉得这看不起贾赦的家伙实则是一庸才,又哪里来的脸面鄙视自己的妹夫?
    这厮就是这么护短。
    这被张家三公子鄙视着的政公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时不时的就有人笑话一下他的大作,又时不时的搞出点其他的来刺激他那自尊心。
    赦老爷后来觉得贾政之所以会得了考前综合征,指不定就是因为对这厮有了心理阴影。
    “你这来就来了,还暗搓搓地笑甚?”张三爷斜睨着眼看他。
    这暗搓搓一词也是从贾赦口中学来的,活学活用到了正主的身上。
    贾赦也不在乎他这用词儿,能指望着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话?做梦吧,比较简单。
    “说起来珠儿虽然也是十分孝顺,不过也的确是赶上了抽条,我倒是有让人变瘦的能耐,不过这一口气让人变成一个大胖子倒是做不到。所以别看着他这瘦的跟个杆儿一样,其实身子骨还不错,倒是要谢你关爱。”
    张老三依然斜着眼看他,似乎在说他是不是想太多了,谁关爱他这侄子?
    张老三如今也是快当爹的人了,倒觉得将来还有用得上贾赦的地方,又觉得贾赦今年的分红给的畅快,倒也主动接了这来送年礼的差事,这才上门。
    贾赦和贾政迎着他往荣禧堂而去,这贾珠紧随其后,其实看向张老三的眼神之中带着孺慕。
    如果要是贾珠少年也真的男神这词儿,肯定会在心中大喊张玉连男神!
    对,腼腆少年内心之中的小人儿其实是羡慕着张玉连这样的,恨不能成张三郎,问题是,他不是这性格啊。
    再加上便是他年纪小的时候也能感觉得出这张三爷对他家的不待见,于是乎,这就更不敢外泄了。
    原本这也轮不到他跟着父亲出来客,可等听到张玉连是来客之后,他哪里还能坐得住?哪怕身上戴孝明明应该避讳,倒也还是厚颜跟着了。
    这一圈儿的大人倒是没一个知道他这少年心思的,只当他乖巧,任由着他跟着,等坐定之后,茶水点心一应上齐,贾赦当然又额外地拿出了一些新鲜玩意给自己的三舅子。
    都是狐狸那边的吃食,经这边的厨子做出来的新菜肴,这原本是贾赦用来今年过年的时候酬谢两位帝君用的,倒是先让张老三也沾光尝了一个鲜。
    张老三吃的不住嘴,可这吃东西可见也没有占用了他说话的地儿,异常洒脱豪迈的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说道:“这是我大嫂让我给你送来的,并有我二嫂和我家夫人让我带来的一份心意,家贫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我自己写了字帖送琏儿。”
    贾赦瞪他!
    倒不是因为这厮分了他十几万两银子不止还在这里跟自己装穷,而是因为这小子送他的字帖给贾琏!
    “我儿子凭什么学你的字啊,你的字是能好的过老爷子还是比得过我?”
    要说赦老爷要在学问上比张老三,那是自认差之远矣,不过这写字,自己比他差么?
    张老三哼道:“馆阁体,你会写吗?你会吗会吗会吗?”
    贾赦:“……那也轮不到你啊,不是还有两位兄长?”
    张老三表情为妙地嗤笑了声:“我要送,你以为我俩兄长会不许?”
    贾赦无言。
    基于张老大和张老二都比这厮大了不少,尤其是张老大如今都抱孙子了,这厮才刚刚成家,虽说这也是因为时运不济,命运作弄,总之他成了这华朝的大龄青年也不是他的错,可他这没成家基本上也不会被默认为成年人,特受上面张家俩兄弟的溺爱!
    贾赦自己只有一蠢弟弟,哪里享受过张老三这种待遇?羡慕极了。
    不过赦老爷才不说呢。
    这张老三来其实就是来打嘴炮的,他这人本来就嘴贱有事儿多,等闲人基本上都受不了他。
    他家夫人虽有了身孕,不过这也要跟两位嫂子学着管家,忙活年下的事儿,受不了他这铺子没管关就在家里躲懒偷闲还整天腻着她摸肚皮的样儿。
    这当年的男神变成了自己的夫君之后,那温氏就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谁知道人前人五人六的高冷男神在成亲之后就变成一个话痨啊,而且说话还毒舌,不单毒舌时不时的就让人想抽他外,还整天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缠着她不放?
    温氏乃是温婉美人,自问对于这样的夫君虽有一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假冒伪劣,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更希望将他扫地出门,落个干净,好好当自己的贤良淑德三夫人,不拖上面俩妯娌的腿。
    这份用心,张老三何等聪明,当然察觉得出,倒也不觉委屈,可也要找点事儿做,这才来找贾赦。
    故而这俩人说了几句就一见如故上了,剩下根本就没政老爷什么事儿。
    政老爷对这情况也不意外,施施然起身,跟这兄长和恶客告饶,只道还有自己的同僚那边没有将礼回送,不忍母亲为他操心,便要去忙。
    不但自己走了,还带上了张老三的匿名脑残粉。
    有了张老三陪着打发了一下午时间,贾赦和张老三都觉得和彼此愈发惺惺相惜又臭味相投了,隔天再隔天,倒是都跟着这日一样,张老三就头一次带了礼,并且带了几倍的礼再回去后,都是空手登门而来,接着蹭吃蹭喝而去。
    不过到了二十七这天就不同了,这今年的账虽然已经提前算了,再来光顾的客人订单也不接,只给以前订了东西来取货的客人服务,可也架不住大家不满啊。
    如今传送阵通天下,这要是舍得出那传送阵的钱,天下各种奇珍异宝,可不是贩得,又何愁无利可图!谁又不想在过年的时候弄点稀罕玩意儿?
    脚踏车不求了,新春限定色号的口红让女人们抢的几乎要大打出手也不提,这镜子和玻璃为什么也不卖了?这还没除夕呢,怎么能关铺子!
    这掌柜等人应付不来,求奶奶告爷爷地最后还是没辙求到了张府,这张三爷也只能在腊月二十七这天继续为五斗米折腰去了。
    不过好在贾珍和司徒睿都回来了,贾赦又得了说话的人,严格来说又贾珍在,也轮不到他说话,话都让那小子给说尽了!
    “那些洋人倒是异想天开,凭什么跟着他们去什么英吉利啊,这要是给他们弄了传送阵,陛下那些船卖给谁去啊!”
    “还听说想买最新的火炮,便是您新出的那些料子他们也抢上天了……”
    “睿儿这小子蔫坏蔫坏的您可得给我出这口气……”
    “叔,您是不是我亲叔,您可得帮着我不能偏向啊!”
    贾赦喜欢这话篓子,不过话都让他说了,司徒睿就沉默多了,也就打从回来就先问了一声自己啊老子是否出关,知道否定答案并弟弟被接到宫里去之后,就沉稳坐着。
    赦老爷不禁心中啧啧称奇,原本看着这小子倒是被贾珍给带的活泼了一些,不过如今怎么又回去了?又或者说,这是成长了?还是抢话头从未成功,索性自暴自弃了?
    慢悠悠地喝完了这一盏茶,又看贾珍还在那边央求着自己为他做主呢,贾赦不禁道:“我便是包青天也得问问这被告吧?睿儿你怎么说?你还真给他贴了一张符,让他自己浮到半空下不来了?”
    起初贾珍这蠢货还玩的挺高兴的,可等在天上待了一天都没下来之后可是有些后怕了起来。倒不是他没别的手段,比如那铁鸟还在他空间袋呢,不过拿出来那东西倒反而是没意思。
    他叫苦道:“您是不是我叔啊,您怎么不先问我在天上是什么感受啊?”
    贾赦睨了他一眼:“谁让你不长教训,以为人家睿儿是个好欺负的?我也盼着你学个乖呢。”
    贾珍悻悻然地嘀咕:“亏得我见了我爹娘和媳妇一面,这也没陪着儿子多说一句户就过来给您请安呢,您竟这样。”
    贾赦也不理他,只对司徒睿道:“我琢磨着你这年纪在宫里过年倒也有些不合适了,就昨天跟四爷商量了下,让你在我府里过年,不过你府上那个长吏倒是一个能干的,我看了下,倒是人情来往都做的挺好的。”
    司徒睿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子这到了年关了也没出关,也原以为自己是要去宫里在皇爷爷身边过年,倒是没想到居然改成了自己在这荣国府和自己的“后爹”一起过。
    他想也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那就叨扰了。”
    因为他素来觉得称呼贾赦叔叔有些尴尬,喊爹也好父亲也好都不合适,毕竟没有过那明路,怎么都别扭,所以一般都避讳了称呼。
    贾赦也没在意过,毕竟他琢磨着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对这自己着一张脸,真心实意的喊叔的,贾珍那货是个奇葩。
    这司徒睿还是去了一次义忠亲王府,这贾珍倒是没有陪着,因为他还有不少迎来送往的事儿要去做,他那素来溺爱他的老子到底是不可能将这些理应他做的事,也一并自己扛了的。
    这司徒睿在家里住了一夜又一个上午,到了下午就带着一份年礼过来,正式拜见了贾母。
    这老太太早就知道了他今年过年要在自家过,这心里还有点不自在呢——
    倒是知道老大是个什么心思,不过倒也有点不方便的啊,这祭祖什么的……
    贾赦早和四爷商量好了,等到祭祖的时候就让司徒睿代替他老子去,而且也没少安抚这少年,生怕他以为大腿出了啥问题,再有了什么心理压力,等大腿回来一看他儿子得了心理问题,可不得个跟他皮笑肉不笑的然后回头想法子阴了他?
    不过他也回了一份礼,是他自己做的法衣,不光司徒睿有,贾珍和贾珠也一人一件儿,至于家里的女眷,赦老爷表示还是女眷们自己解决吧。
    他那手工,简直都是硬生生磨练出来的手艺。
    等送完了自己的,还顺带送了司徒曌做的,司徒睿这小子一看自己父王做的就泪流满面,他后爹明显手艺不行,尺寸不对,还要强行茶毒他和贾珍,他正犹豫着能不能不穿呢,这有了父王的傍身,倒也能有不穿贾赦那件的理由了。
    倒不是他嫌弃贾赦,实在是这别的时候给人笑笑也就算了,反正天师出品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他呢,只因这过年,他也是年三十要去跟其他皇孙和叔叔一起去宫里给太上皇磕头,年初一要去太庙祭祖的,这穿里面不合身,可不得影响言行举止?
    贾赦倒也喜滋滋地从司徒曌留下的乾坤袋里取出了写了自己名字的那一件,等拿出来一看,尺寸什么都合适的没话说,只一点——
    这颜色自己是青色啊?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这绿油油的颜色?要不是他如今是个鳏夫,他都觉得这厮是不是使坏呢。
    那青倒也青的蛮奇怪的,反正瞧这居然也挺顺眼的,这生平基本上是头一次穿这颜色衣裳的赦老爷在穿上之后在镜子里一照,倒是觉得自家出品的镜子中的自己,气质冷漠的让他自己都诧异的眨了眨眼,难道是这颜色适合他装逼?
    大腿有眼光!
    于是美滋滋地决定留着当过年的衣裳穿,风骚走天下。
    他倒是不知他这衣服一上身,那南天之上的紫垣殿之中,万千紫气云雾飞起,寄托的主神重新归体一瞬,那殿外一脸的了无生趣在逗狗的爱狗人士二郎神也不禁吁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他是把主神藏在了什么地方,又怎么想出来的这样邪门歪道的法子,不过居然能成……一半儿?倒也难得了。
    这万神归一其实只是字面的意思,只是万神入体,想要真的做到将万神炼化,还要再走两个门槛。
    不过能走出这第一步,就基本上是将勾陈、昊天、弥勒都甩于身后,元始一脉又一次占得了先机。
    杨戬看着自家蠢狗习惯性地玩尾巴,一边叹然它这辈子估计都没办法成就大罗,一边琢磨着等它遭劫自己要如何跟这位神霄师叔讨回这次的人情。
    便是他养了一只狗,真拿它家哮天犬和自己当守门的,还是首次啊。
    这要是在民间有如此大的造化发生,肯定会是一瞬天地变,雷动天下等等。这到了天上的神界就不同了,各方反应相当之冷淡。
    倒不是他们想冷淡,实在是这天上的神仙比如那天河八十万号天兵,人家只是被后天改造出来的人仙。
    天上的仙女仙童,都是普通的天仙。
    便是有那太白之流,不过是老牌金仙。
    神仙那么多,能称大罗金仙的都没几个,这何况是踏出了大罗这一步?
    那境界忒远,他们远无法感触到。
    同一境界中的昊天默默地阖上了眸眼,那王母倒是已经不能忍,对他道:“昊天,你是不是也——”
    后面的话倒是尽在不言中,没有说出的必要了。
    当年青童君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他们境界修为太低,也是感受不到,但是这次神霄突破就在他们眼皮子下,虽不知道关窍所在,不过倒也能琢磨一二。
    只是这不管怎么琢磨,终究是要身体力行,才能有成功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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