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姜东昱参加了三年一次的乡试。仍然取得了前十名的好成绩,也成为了一名最年轻的举人老爷。
    整个博罗县都为他轰动起来了,这可是近些年县内最好的成绩。
    博罗县面积狭小,文风又远远落后于其他地区。这也是近几十年从没有举人出现过的原因之一。
    知县胡大人对于他任期之内,出现一名最年轻的举人,十分高兴。这便是他最好的政绩,说不定明年的官员考核,凭这也能多少得一个上优,甚至可以向上提半阶官职呢。
    这样的好事当然会令他很兴奋,亲自来到了姜家村接见了姜东昱。连连称赞他少年英才,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胡大人的频频示好,姜东昱当然会谦虚接受。胡大人虽然不是一个刚正不值的好官,但在他担任期间没有苛待百姓,与各地乡绅关系融洽,足以见到他中庸的为官之道。
    姜东昱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愤青,甚至来说他与生俱来便明白作为寒门子弟,这种为官最为适合他。所以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胡大人,反而很是敬重他。
    胡大人更是年已过四十,察言观色已经成为了他日常的手段。这位年轻的举人动作与神色,当然逃不过他的观察。这也是他评判姜东昱未来不可限量的原因。
    一个才华横溢的举人,不一定能够成长到成为一个合格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少年成才的英俊们,很多都埋没在刚出仕那几年。
    《南史萧子显传》:恃才傲物,宜溢曰骄。虽然这类人更容易出类拔萃,但也容易偏重自负骄傲傲慢。
    姜东昱一些举动看在他的眼里,便成心中喜爱这个少年英才。如果不是他家中无适龄妙女,将来必定会结成联姻之好。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家的背景,可能还配不上这位年轻的俊才。
    胡大人和姜东昱虚恭维的一番,他便就此辞别了。
    来年的会试将在明年的二三月份举行,因为岭南郡离京都较远,即便是乘河北上,仍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所以他们必须赶在入冬前,到达大楚的京都燕京城。
    这次姜大山将带领着三个子女一起出发,这可喜坏了姜东旭这个小家伙。
    平时的他就爱舞枪弄棒,对于上次妹妹能够跟随哥哥去郡城,就让他羡慕不已。这次能陪同去往更远的京城,他当然会很是高兴。
    这次他能跟随前往,还要多谢他的姐姐。毕竟如果没有她在祖父和父亲面前,说了几句好话,他根本无法跟随前往。
    岭南郡到燕京城路程长达几千里,几乎穿过了整个大楚王朝的南北两地。
    一路上乘船北上,运河的两岸风景远近各自不同。俞往北走,景致越加粗矿。而且越靠近京城,两岸的城市更加繁华。持剑行走的武林人也增加了许多,一个个是朝廷的法令予不顾。这些百姓都受到这些江湖人的迫害,甚至有些人还因此家破人亡。
    看到这一切的余伯,眼圈略略泛红,眼中更是藏不住弑杀的恨意。
    他的这些表现当然被姜云溪看在了眼中,显然是知道余伯身上定是藏有不小的秘密。
    姜东昱当然也发现了余伯精神变化,当天晚上便找了他谈话。他可不想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说不定哪个时间就连他一起炸了。
    余伯原就没有打算隐瞒现在的主子,见到姜东昱询问,便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原来,余伯的上一任主子是当朝五品官员,却在他任职期间遭了全家灭门。这些都是江湖武林人士所为,根本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而他们的家人因为是官员的家生子,也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性命。如果不是他们夫妻受到主家的命令,前往别庄办事,他们可能也死于这场屠杀之中。
    经过几经转手买卖,他们被卖到了岭南郡,这才有机会成为姜家的奴仆。
    余伯一家所经受的惨案,让人听闻痛心。姜东昱不得不安慰其他,希望他们走出过往的困境。
    江湖人得肆无忌惮,谁能让众人都很是讨厌,但是他们都没报仇雪恨的能力。所以余伯只能痛恨的仇视着他们,丝毫没有出手的机会。
    一行人赶到京城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份。不同于岭南的气候温暖,北方的天气干燥而寒冷。他们来到京城时,这里已经下了一场大雪。
    长时间生活在岭南的姜大山等人,猛得一来到这里,甚至还得起了风寒。幸好姜云溪备了一些药,这才没有让他小病熬成大病。
    到了京城的众人,很快便买了一座两进的院子。这个院子花了他们近三百两的银子,幸好他们所带的银两颇多。这才不至于让他们在京城中,买不到一个合适的小院。
    姜东昱连连感叹,幸好提前来到了京城。不然,明年到了这里,定会受一番波折。
    会试要连考九天,每一场三天,考完一场休息一天。
    几乎刚过完年,就要在贡院中举行这一科的会试,所以剩余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楚九歌在他们刚进京城,便得到了他们的消息。
    吩咐身边的仆从,备上厚礼。他要前往他们居住的别院,登门拜见。
    这两年,皇帝愈发的年老了,皇子们的争斗愈加激烈。这也使得他更加喜欢幼年的皇子,而他这个皇宫小透明也终于走到了人前。
    皇帝圣旨封他为端郡王,这在诸位皇子中还属于头一份。不过很快,他的几位皇兄都各自被封了亲王,这才让他暂时的安全了下来。
    在他封郡王这段时间,他已经不记得经历了多少次刺杀。即使他的仆从武艺高强,还是使得他装了几次受伤,只得躲在府中静养。
    经过这一番举动,皇帝当然也发现了很多儿子的暗手,这也便于他一一铲除。他可没有那份父子之情,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先头兵,试探那帮年长的儿子罢了。真是应对了那句,天家无父子的这句话。
    楚九歌从心底里并没有把他们看做自己的亲人,所以漠视了他们的一番举动。
    楚九歌的登门拜访,欢喜坏了姜东昱。自从岭南一别,他们还没有再次见面。没想到情投意合的楚兄竟然是京城人士,能够在这里遇到阔别已久的好友,当然让他兴奋不已。
    楚九歌这一次并没有他的身世,姜东昱对于好友的身份改变,态度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更何况他也听说,端郡王十分不得皇宠,根本没有拉拢朝臣的必要。而楚九歌更没有正位的打算,这样就让姜东昱安心不少。
    既然姜东昱来到了京城,楚九歌便尽了几次地主之宜。带他拜访他上书房时的几位老师,这些都是朝中没有站位的老臣,都属于皇帝这一派的。
    对于这位少年英才,众位大臣当然愿意指点一二。更何况其中一位老臣同是出身青云书院,两人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京城所有的变化,几乎没有事情能够瞒住皇帝的耳目。楚九歌的一番举动,当然没有避讳当今,毕竟这也是给他拉拢寒门学子。就这样,会试还没有开考,姜东昱的名号便已经被皇帝得知。
    今年的会试定在了三月初九,这时的京城还乍暖还寒,最是难熬的时候。李清照诗中所云: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便是描写这段时间的天气,最为难熬。
    姜云溪为哥哥准备好了一切事宜,她用上好的皮毛制作了一个厚毯,更是在上面绣了一些保温咒。并用羊毛纺了一些毛线,编制了一套毛线衣,虽然不是后世那种套头的毛线衣,但也比一些单衣来的暖和。
    外面更适用羊毛纺制的羊毛布,制作了一件学子服,单凭这些就能让他度过会试的九天。
    更何况还有专门定做的黄铜小盆,风干缩水的蔬菜。这些都能保证他在贡院中,能够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汤面。
    今年的冬天仍然是特别的冷,特别是进入三月,更是稀稀疏疏下了几天雨。温度也比前两天降低了一个度,这样的日子是最为难熬的。
    来自五湖四海的生员们,赶到京城参加这一科的会试,生员达到了进三千人。但每科取仕也在两百人左右,另外还有一百人左右的同进士,可谓是竞争激烈。
    天空中小雨仍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出门的学子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把身上所有的衣衫又紧紧地拢一拢,有些学子们后悔没有多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只得再进场后,多动买一些木炭,好能熬过这九天。
    到了检查衣物的时候,姜东昱身上稀奇的服装,引得周圈学子们纷纷观看,羡慕他的衣物如此御寒。
    这场检查可谓是最为严格的,不仅检查服装,甚至头发,耳朵,嘴巴都是他们检查的目标。这也几乎屏蔽所有可以作弊的可能。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姜东昱便在官差的带领下,来到了他所在的号房。
    幸好会试所在的考点,在天子脚下。这里的房舍都维缮的很好,几乎看不残破露瓦的地方。看来不用担心考卷被雨水打湿的情况了。
    姜东昱把家人准备的物品一一摆放出来,由木板拼成的床铺也被他放上了一个大大的毛毯,既可以当铺盖,也可以当被子。
    旁边更是放了一些盆盆碗碗,一看都知道是妹妹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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