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关欣怡在陈状师要说出令林妍羞愤欲死的话之时立刻打断他,抱拳向汪大人请求道,“女子名誉很重要,林姑娘已经为她当时的行为得到了教训,想必她已经因为当时的行为后悔莫及了,民女恳请大人念在她遭遇可怜的份儿上,不要让原告方将不利于她名誉的话在公堂上说出来!”
    关欣怡不但是江沐尘的状师,同时也是林妍的,虽然林妍当时企图做出勾引江沐尘一事时她很生气,到此时想起这件事心里也不舒服,但公是公私是私,此时打的是黄死被害一案,没必要将林妍当时的所作所为也揭出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请求难以得到认同,但还是想试一试。
    果然如她所料,陈状师立刻不同意,大声道:“大人,再事关女子名誉,当时的事也是要说的!不说出来大家都不了解当时林姑娘有多恨黄小大人,这等与案情相关的事必须要说,请大人恩准!”
    汪大人看了看伏在地上眼看要哭晕过去的林妍,又看了眼关欣怡及陈状师,他是有女儿的人,也打心里觉得林妍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心中的秤是偏向关欣怡的请求的,但陈状师所言也很有道理,任何与案情有关的细节线索都不能放过,不得已之下他求助地看向两位监审,求助地问:“下官对两位状师的要求一时有些难以抉择,不知两位大人有何建议?”
    苑侍郎拧眉思索了片刻,最后道:“这事本官也难以下结论,汪大人看着下决定便可。”
    大理寺卿见他如此,自己也不想揽事,便道:“本官也觉得两位状师均说得有道理,一时难以决定听哪一方建议,不知汪大人更倾向于哪一方?”
    京兆尹是看出来了,这两位根本就是不想揽事,不知皇上知道这两位如此行为后是否会震怒,反正他是挺生气的,却不敢将不满表现出来。
    汪大人只能自己去作恶人,作了决定道:“与案子有关的事还是说出来为好,陈状师请继续。”
    陈状师闻言眼睛一亮,眼角得意地扫了脸色不太好的关欣怡一眼,继续道:“黄小大人建议林姑娘使用美人计,他提供助兴的香,计策是将江二爷骗进燃着助兴香的屋内,未着寸缕的林妍再出现……这样便可生米煮成熟饭,以江家的家风再不愿意也得正式向林家求娶!计策想得很好,但江二爷没上当,没有去,当时没穿衣服的林姑娘被误闯房间的两个婆子发现了,可笑的是她以为进来的人是江二爷,还唤了他一声……”
    林妍难堪得头都抬不起来,哭着反驳:“我穿了衣裳的。”
    但是她的反驳根本没有人听进去,陈状师面带同情地看着她,说的话却是毫不客气:“丑事被发现,那两名婆子嘴也碎,立刻便将这事传了出去,林姑娘呢,毕竟在燃香的屋内待了很久,如果没有男人与她……药效下不去她受不住,最后她是如何解了此香的没人知道,但事后她伤了根本很难再有身孕这是事实。”
    “一个女人最在意的事是什么?嫁个好郎君生几个儿女,这两件于女人最重要的事一下子都再没机会,名声又臭了,林姑娘将一切错处都投到了黄小大人身上,于是便有了茶楼寻仇一幕!虽当时未能如愿,但她的人生基本已经毁了,林家又嫌她有辱门风弃了她,这种情形之下她狗急跳墙想杀黄小大人就不足为奇了。”
    一番话说完后,堂内寂静无声,只有林妍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不一会,堂外便开始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女人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她的模样,岂是江二爷能看得上的?”
    “小门小户之女,以为是知府侄女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哪怕是知府闺女都配不上江家门第呢。”
    “其实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若非她有非分之想,会中计?有此后果都是她作的!”
    讨论这些话的大多是女性,无论是仰慕江沐尘样貌才华还是眼热江家门第的,想嫁给他的女子很多,但因着千金小姐身份不敢做出格的事,谁想偏远之地小门小户之女居然敢做出如此伤风败俗胆大妄为之事,众女气得恨不得啐林妍几口。
    听到堂外人的话语,再看林妍近来越来越削瘦的身形,关欣怡暗自叹口气后开口道:“林姑娘之前确实做了不妥的事,也着实恨黄兴,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敢杀死朝廷命官!陈状师‘狗急跳墙’的理论并非没有道理,但却不适合放在林妍身上,黄兴并非普通人,杀死他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即便是杀手也不会轻易答应此等委托,除非是许以极大的诱惑,比如高官厚禄或是相当可观的赏银,可是以林姑娘一个知府侄女的身份,这两样酬劳她都无法许给杀手,是以陈状师所言不成立!”
    众人一听觉得非常对,哪个杀手缺心眼随便一点赏银就敢杀德妃亲侄、太子亲表哥?林妍还真没有能力请得起敢杀害黄兴的杀手。
    陈状师见汪大人表情上涌现几分对关欣怡话语的认可,感觉不妙的他再次将木围坡拉了出来,道:“一般杀手她是请不动,但是那土匪窝不一样!黄小大人在世时曾多次想收拾那土匪窝,据说那木围坡大当家颜色相当好,黄小大人一度想得到她而不能如愿,那木围坡对黄小大人怀恨在心,在林妍的恳求下即便没有高额的报酬便也起了杀人之心!”
    “陈状师说得就跟你亲眼看见似的,请问你说林妍请了木围坡出面杀人,有谁能作证?何时何地林妍请了木围坡的谁去杀人?木围坡的人凭什么自己没想着收拾黄兴,被林妍一求就答应去杀人了?还请陈状师为小女子解惑!”
    关欣怡质问陈状师的话很有道理,在场众人也很想知道为何土匪窝自己没想着杀人,结果林妍一怂恿他们就杀了?
    ……以下是补充内容……
    陈状师所说的有关林妍请不起绿林杀手但请出了木围坡的人杀人都是猜测下的推论,他回答不了关欣怡所问的“谁亲眼目睹的、林妍何时何地请了木围坡的谁”这些问题,脸瞬间胀的青紫,咬牙辩驳:“这么刁钻的问题我怎么回答?此时我们说的都是猜测,黄小大人的死除了江二爷外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林氏了!你若坚决称她无罪,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恶毒了,他已经说了两个人的嫌疑最大,关欣怡坚持说林妍无罪,那么有罪的那个人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关欣怡自然不上他再次行挑拨之事的当,轻笑:“陈状师也说了,一切只是猜测推论,若说嫌疑性从与其有过仇怨或矛盾冲突的人身上调查确实很合理,但原告一方只咬定这两个被告就不合理了,众所周知黄兴自京城到青山县一路走来惹了多少麻烦,得罪的人无数,更别说离开京城之前了,仅罗列与黄兴有过仇怨矛盾的人怕是多到能绕着京城走一圈了,想杀他的人多如鸿毛,陈状师难道所有人都要怀疑一遍吗!若按照陈状师的逻辑,数以万计的人每个人都有嫌疑呢!”
    此话一出,公堂内外立刻传来一片震惊的吸气声,黄兴不是好人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毫无顾忌将事实说出来的却还没有过!
    这个年轻的女状师居然说了这等话,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胆大妄为?
    陈状师也一时被她的大胆言论惊到,手指着她喃喃着“你居然……居然……”,一句成型的话都没说出来。
    黄灿身为黄兴亲弟弟,狂怒之下反应还算快的,立刻出声质问:“我哥哥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的名誉!我哥哥地下有灵定不会放过你!”
    关欣怡并不惧怕他的威胁,冷笑:“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状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威胁根本就是多余的。而且还有一点我要纠正,我并没有不放过死者的名声,而是说的都是事实!”
    “屁的事实!”黄灿惊怒交加之下带来不文明字眼,抬眼一看见三位大人表情不是很好,忙躬身抱拳依次对穿着关服的三人道,“下官因家兄名义被污一时气愤说了脏话,请诸位大人看在我们黄家痛失亲人的份上别与下官计较,下官保证会控制情绪,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黄灿主动道歉,再因着他特殊的身份,三位大人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自然不会表现出不满来,都说他下次注意便成了。
    江沐尘一直没说话,但是他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堂上众人的表情。
    京兆尹汪大人还算是比较认真审案的,为人不算太圆滑,对于黄家和江家他都没有多亲近,等于说是这个案子上他算是比较中立的,不会偏颇任何一方。
    而两位监审则是谨慎圆滑多了,这次是被圣上命令查案,无论是刑部侍郎还是大理寺卿都是朝廷的要臣,地位极高,但职位越高说明他们越是爱惜自己目前所拥有的身份地位。
    若是以前,他们可能会更站在黄家这方,毕竟皇上年纪已经不轻身体近几年也病痛缠身,想再生儿子怕是不可能了,是以太子的位子坐得牢,太子生母德妃及其娘家黄家则地位崇高,有朝一日太子正式登基,与黄家向来有隔阂的江家再是百年望族未来的命运也是捏在黄家手里的,只要人不傻,都知道站在哪方。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先皇后所生皇长子回来了,皇上对于这个自幼流落民间终于回宫的儿子格外珍惜看重,不但恢复了梁夫子太子太傅的职责,还让他继续教导皇长子功课,而德妃想让太子也跟着梁夫子……哦不……梁太傅学习的请求被皇上拒绝了。
    宫中的风向没什么比这些朝臣更嗅觉灵敏的了,皇长子的回归以及跟着回宫且恢复官职的梁太傅已经让原本一家独大的形势很不明朗了,结果皇上又拒绝了太子跟着梁太傅,这说明什么?
    苑侍郎和大理寺卿吴大人两人定是也猜到了些什么,是以没有偏向黄家,而是选择观望,原本这个案子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审完的,江沐尘敛眸沉思。
    陈状师很快回过神来,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两眼阴光闪烁:“关状师年轻、姿色也好,听闻黄小大人曾因仰慕你的颜色而寻人上门提亲想纳你为妾,结果被你们关家给打出门去,不知可有此事?”
    话一问完,突然感觉一道森冷的视线瞪过来,头皮发麻的他下意识望过去,视线正好落在江沐尘身上,但他此时正神色淡然地站着并没有瞪人,这让陈状师以为自己刚刚产生错觉了,可身上那一瞬间冒出的鸡皮疙瘩又提醒他那是真实存在的。
    在上堂之前关欣怡就料到会被对方提及这件事,此时被陈状师说出来她虽然气愤却没有失了方寸,她冷静地回视对方:“确有此事,但这只是一小段插曲,我们并没有起冲突,陈状师提这件事莫非是觉得我也是嫌疑人?”
    “那自然不是。”陈状师摇了摇头,拿折扇拍了拍掌心慢条斯理地道,“关家兴许还没有那个胆子或是能力做这种事,但你不是与木围坡交好吗?之前你质疑本状师的话说他们不可能仅仅因为林氏的请求就去杀人,但若这其中牵扯到你……以木围坡两位主事之人与你的交情,他们同意林氏的要求就不足为奇了!”
    关欣怡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这言论简直莫名其妙!”
    “关状师的意思是说木围坡的两位当家之人不会为了你杀人?若真如此,那定是传回来的情报有误,关状师与木围坡的关系也不过尔尔!”陈状师说完后还对着她露出几分同情的目光。
    这个陈状师其它本事有没有关欣怡目前还说不好,但他挑拨离间的功夫倒是一流!关欣怡很有些无语地问:“不知陈状师的爹娘兄弟姐妹和妻儿都对你如何?这些人中可有坐牢或被流放甚至死刑的?”
    陈状师感觉不好,立刻防备地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呵呵。”关欣怡仔细看了他几眼,最后下定论道,“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看你此时表情只有防备而没有任何愧疚难过之感,定是没有人因为你而行违法之事,看来陈状师人缘不怎么好啊,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没有人愿意为你出头杀与你有过纠纷的人,啧啧,一把年纪的你真是白活了!”
    “你!”陈状师气的要命,指着关欣怡想骂脏话又因场合问题忍住了。
    汪大人见两方状师有“跑题”之嫌,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大声道:“说正事!”
    大人发话,关欣怡两人不再执着于原话题,开始回归案子上。
    陈状师年纪都可以当关欣怡爹了,结果屡次被她怼,心里恨她恨的要死,于是想打胜官司的念头更重了,他正色道:“大人,那个木围坡很有些不妥,它并非一个普通的土匪窝,而是阵法陷阱重重并且里面高手如云,若是普通的土匪窝自是没什么可关注,但木围坡处处透着诡异,不但他们寨主与黄小大人有仇怨,与他们交好的人同样如此,这样一来做出大胆之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木围坡如此古怪,江二爷却不去调查,反倒上任不久便与他们成为了朋友,这其中已经很耐人寻味了……后来黄小大人去了青山县惹到了这群土匪,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江二爷难脱罪责!请大人务必彻查此事,还枉死的黄小大人一个公道!”
    关欣怡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陈状师一直死咬着木围坡不放,感情也不是多想诬陷林妍,而是最终目的要往江沐尘身上泼脏水呢!
    这场官司黄家人目的很明确,不管黄兴是被谁杀的,一定不能让江沐尘好过!没罪也得让他有罪!
    第92章 第一回合
    木围坡屡次被提及, 汪大人想忽略都不行了,他开口问:“那个木围坡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有押送他们的某些相关人员进京?”
    陈状师闻言精神一震,忙道:“回大人, 那木围坡在青山县有官府……就是江二爷、杨师爷一行人照顾,谁能动得了他们?何况之前草民有说过那木围坡机关陷阱重重,等闲人闯不进去,这次因为开堂时间紧迫, 去调查的官员及黄家的侍卫们都没能抓住这些土匪们。大人,这么多人去查案,却没有一个人能接近那木围坡!如此神秘如此强大的土匪窝,寨主身手又极好……听说一般有这等实力且行事神秘的组织都是对朝廷不利的。”
    关欣怡一听, 立刻开口怼回去:“陈状师这话好生可笑,你说他们想对朝廷不利, 敢问有证据吗?你什么证据都没有, 只会凭猜测乱说!照着你的逻辑,我还能说你想谋朝篡位呢!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在给朝廷拉仇恨,好好的人一个个都被你扣上不是杀害朝廷命官就是企图对朝廷不利的帽子,请问你是何居心?让朝廷无缘无故仅凭你的猜测就去调查这些人, 弄的百姓怨声载道人心惶惶,令朝廷无辜背上蛮横枉顾百姓意愿的骂名,然后你就得利了?本状师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受谁指使执意抹黑朝廷?又或是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意思?”
    关欣怡噼里啪啦一顿质问后,没等陈状师开口反驳,她抢先一步抱拳向汪大人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涉及到朝廷的名誉,有人心怀恶意,历代以来有什么人会做出如此抹黑朝廷形象声誉的事?事关重大,大人们一定要好好彻查此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话音一落,整个公堂都为之一静。
    原本众人都没有往这方面想,等关欣怡话一说出来,初时觉得她在胡扯,可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片刻功夫,很多人看向陈状师时眼神都或多或少带了几分异样。
    陈状师也感觉到投注到自己身上数道异样的视线了,冷汗都渗出来了,急切地辩驳道:“大人,草民真的没有不良居心,也没有受人指使,这些都是关状师胡乱猜测的,草民只是普通的小小一名状师,不敢而且也没有能力去做那等、那等会掉脑袋的事,想都不敢想!”
    关欣怡也急切地开口:“大人,陈状师所言均是猜测,还自负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可此时民女也给出了相对合理的猜测,却被他说是胡乱猜测,他这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未免太过可耻!无非就是欺负民女是个女人,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不管是他倚老卖老还是对女性有歧视,都是可耻可恨的!大人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
    前一刻骂他对朝廷不利不安好心,这时又诬蔑他倚老卖老歧视女性,陈状师接连被扣莫名其妙的帽子,气得头发稍都竖起来了,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好容易才咽回去,难受得直翻白眼。
    一直没说话的江沐尘正垂眸看着地面,若此时有个小孩子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此时眼中含笑,唇角也微微有些翘起。
    江沐尘头一次被关欣怡以状师的身份辩护,感觉别有一番情趣,这个案子虽然不好打,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黄家想打赢这场官司也很难,何况对于关欣怡的本事,他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有她在,都不用他开口,就老老实实站着听着就可以了。
    汪大人拧眉看了看神色仓皇的陈状师,又看了看一脸不平渴望被“公正对待”的关欣怡,他思索了会,再次侧头向两位监审求助起来:“不知两位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就如在场人所想的那样,两位大人假意思索了下后又纷纷说尊重京兆尹的意见。
    京兆尹此时心里已经在骂娘了,但碍于身份差别过大,他只能忍着,表情上不敢带出半分不满来,只能下结论道:“此次堂审原告、被告双方因均没有实质证据,且双方状师又未辩出结果来,是以本次堂审结束,给你们双方留出三日时间寻找证据,三日后再次开堂本官不想再看到双方状师一直拿猜测说话!退堂!”
    “威……武……”
    第一堂官司就这么结束了,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因为没多长时间呢。
    不过在场中人也都知道不结束也没什么意义,双方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瞅着两方状师又开始“跑题”了,若不结束,这场官司很可能会演变成两位状师的互相揭短兼掐架,那就违背初衷且还会闹笑话,汪大人适时结束堂审是极其明智的选择。
    离开时,陈状师走到关欣怡身边,压低声音以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关状师,你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是令本状师刮目相看啊!”
    关欣怡也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陈状师,你胡说八道的本事同样令本状师大开眼界啊!”
    两人嘴上都说着讽刺不友好的话,可表情上却均是一副友好温和的笑脸,在场众人见状还以为他们两人在说着什么高兴的事。
    个别人都在心里赞叹,堂上两人针尖对麦芒,堂下却正常相处,不将公堂上的恩怨带到私人生活中,这等公私分明的行为很让人敬佩。
    出了公堂,关欣怡立刻被关二河、如意和张暮围住了,颜凉没在。
    “小姐快喝点水。”如意忙将水壶递过去。
    关欣怡确实渴了,打官司容易口干舌燥,公堂上那么严肃的地方又不好随身携带水壶,只能忍着,好在一般赶上复杂的官司主审都会分好几场堂审,状师们不会感觉太辛苦。
    “关妹妹你表现得太棒了!那个姓陈的猪头都被你怼得脸都紫了呢!”张暮笑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如意对那个陈状师提黄兴派人上关家想纳小姐为妾的事很不满,这是涉及到女子名誉的事,于是随着张暮的话头重重点头:“说的太对了,姓陈的猪头本来就长得很对不起朝廷了,脸一变紫那就更是丑得不忍直视!”
    “丑得不忍直视”的“陈姓猪头”还没走多远,听到这两人故意扬高声音的对话后,脸立刻胀得通红,喉头发紧,感觉前一刻在公堂上咽下去的腥甜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为了自己身体和脸面着想,他选择了无视,忍住怒气快步离开了。
    关二河如今虽已是侯爷,但他很低调,穿着打扮都较为普通,见女儿出来了就想立刻回客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堂外也有一些江家人,不过是一些有脸面的管事或管事婆子,主子们因各司其职不便过来,所以都派了各自的心腹来。
    江沐尘与自家的几位管事说了几句话后便向关欣怡这边走来,笑着向关二河问候了番后便与他们一道去了客栈。
    杨少白四处看,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最后也随着江沐尘走了。
    张暮看到江沐尘和杨少白,乐呵呵地感慨了句:“在青山县时候你们两位是地位最高的,谁敢得罪你们?给你们脸色?结果到了京城却成了可以被人随意审判或怀疑的对象,怪不得你们会远走他乡去做官,换成老子,老子哭天喊地的也得去外面作官,官小不小无所谓,关键是自在!”
    在小地方里,县太爷在普通百姓心目中就是非常大的官了,可在京城里达官显贵太多了,即便是国公爷的嫡子(江沐尘)、吏部侍郎的嫡子(杨少白)在特殊时刻也没有得到什么优待,没看江沐尘身为被告一直被人扣帽子吗?连堂外观审的杨少白还时不时被原告方提起一嘴两嘴的。
    如意没说话,但是不停点头的行为说明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沐尘和杨少白对视一眼,均笑了笑,对张暮的感慨不置可否,在外面不适合谈论这些敏感的东西,便转移话题谈论起别的了。
    到了客栈后,几人都去了关二河的屋子里说话。
    “今日在外面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这场官司没问题,最后果然如此。”杨少白调侃地看了江沐尘一眼对众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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