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欣怡侧过头,抬手捂住他的嘴,俏目含怒:“没成亲之前,你给我老实点!”
    没亲成就不能亲了吗?江沐尘暗道了声可惜,抓住她的手,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手心亲了下。
    手心处传来的痒意令关欣怡整个人感到发麻,用力抽回手,将发热的掌心在裙摆处狠狠擦拭着,俏目恨恨地瞪着他:“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正经!”
    江沐尘见她嫌弃他的样子,眉心跳了跳:“我娘说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可以不正经,男人太过正经会不讨女子喜欢。”
    “你娘说的?何时说的?”关欣怡很惊奇,突然觉得江沐尘的娘很有意思,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咳了一下,江沐尘神色不自然地别开目光,没告诉她这是之前他写信请教母亲如何讨女子欢心时对方的回复。
    他娘以“过来人”的身份教他如何接近喜欢的女孩子,不然以他正经木讷惯了的性子,最近几次哪里会在面对关欣怡说那么多肉麻的话?只靠以前自杨少白那里听来的“经验”,他还真不太敢放得开。
    “怎么不说?你是拿你娘当幌子呢吧?”关欣怡很欣赏美男不自在的一面,眼中满是促狭。
    江沐尘惩罚似的用力捏了捏她手指,佯装生气:“女人,你话太多了!”
    “哈哈。”关欣怡很少这般放开地笑,此时实在是被他别扭的模样逗得不行,没想到众人眼中风光霁月般的县太爷也有如此可爱别扭的一面。
    没亲到芳泽,还被佳人笑,江沐尘颇为气馁,将笑得正开心的某人揽至桌前道:“别笑了,坐下歇歇。”
    关欣怡坐下来,看着在她对面坐下的男人:“从你的只言片语里,感觉得到伯母是很宽容很有意思的长辈,子女都这么大了还能维持这般洒脱幽默的性子,想必江家整个的氛围都很好。”
    听她夸自家,江沐尘眉尾立刻扬起,点头:“我家确实不错,没有乱七八糟的琐事,家父只有家母一人,不曾纳妾,家中没有庶子,只有我与我大哥两人,因家父是幼子,祖父祖母不习惯京城的生活,便与大伯一家回到老家过日子,是以我家人口很简单,为此大嫂嫁入江家以来不知羡煞了京城多少人家。”
    江家原来这么好?与她以前想象的洪水猛兽样子完全不一样啊!关欣怡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所以你无须担心过门后在江家会过得不自在,可能会令你感到困扰的是京城其他人家对你的看法,不过就像不久前我说的,以后我们成了亲也很少留在京城,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任职,哪怕只是作一对小小的县令县令夫人也自在的很。”江沐尘对以后的自在生活极有自信,笑着将糕点推到她面前。
    关欣怡也懒得再说类似“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嫁给你”的话,她都被他占了那么多便宜,如果不是存了想嫁他的心思,又怎么会屡次三番给他动手动脚的机会?
    两人又说了会在外人听来没什么意思但他们自己却觉得很有情调的话,江沐尘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帮夫运?”
    “什么?”
    江沐尘唇角噙着温和的笑,宠溺地看着她:“安家及李潜的案子完成的如此顺利你可是功不可没,有你在的公堂上我都轻松的很,这难道不是有帮夫运?”
    关欣怡长这么大还没被除了爹意外的男人用这般宠溺的眼神看过,在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之时隐隐还有丝甜意,为掩饰不自在她端起茶杯敛眸喝茶,轻咳了下后将近来她考虑的事说了:“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以正式状师的身份给人打官司,经过李潜这个案子后我爹也反省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觉得很多事都有不对的地方,为防再出现于二那等为报复而作假证陷害他的情况,他在考虑收手,正好我接他的班。”
    江沐尘认真听完,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如果过程不顺利及时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关欣怡挑了挑眉:“如果以后我真作了状师,可就会一直上公堂给人打官司,你此时不排斥,以后我女状师的身份怕是要被很多人诟病,等……”
    江沐尘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道:“别人可能一时对你的身份有偏见,但时间久了,你打的每个官司都是为了帮人救人,这是好事,只要不忘初心一心为了公正而辩,我相信百姓们眼睛都是雪亮的,再说舆论这种东西关键时刻可以适时加以引导,这些事就交给我来操心,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事便是。”
    他的意思是她只管凭心意去做,其它一切琐事都有由他来解决?
    关欣怡相信他说到便能做到,脸上立刻荡起笑意来,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人能无条件对自己好?没有谁愿意遇事都闯在前面抗风抗雨,会那样做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替她挡在前面而已,而现在有能力又愿意对她好的人出现了!
    见她心情不错,江沐尘脸上也扬起愉悦的笑意,暗叹娘亲高见!
    前一次的家书中江母在最后曾嘱咐他:儿啊,遇到喜欢的女子,一定要抓住机会表现!不但要多做还要多说,咱坚决不做那种做了好事佳人却不知情的笨蛋,做了的事不但要说,还没做但准备做的事同样要说!佳人一感动,凭着我儿的人品相貌,还愁心上人成不了你媳妇儿?
    原本刚看到这些话时他还不太在意,此时见关欣怡高兴感动的模样,暗叹姜还是老的辣,以后多听娘的话总没错!
    两人在一起,感觉没做什么也没说多少话,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临近晚饭时,关欣怡先回去,江沐尘后离开,这样做是不想引人侧目,毕竟若关欣怡以后真走状师的路子,被人看到与江沐尘关系过近不是好事。
    往回走时,如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每隔一小会时间便偷瞄一下自家小姐的脸。
    “你看什么?”关欣怡侧头问。
    “奴婢想知道小姐在那里与……友人做了什么,但知道问了小姐会发怒,于是只能憋着。”如意说完后一脸期待地盯着主子的脸,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姐会主动说了吧?
    关欣怡斜睨了她一眼,注定要让她失望了:“你很了解我,就这么继续憋着吧。”
    如意:“……”
    快到家时,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居然是张暮。
    “张大哥?”关欣怡见张暮目不斜视往前跑的样子很诧异,一看便知有急事。
    张暮听到呼唤声才发现关欣怡主仆,顾不上开心,脚步不停地留了句“木围坡有情况,我先走一步”就飞奔着跑远了。
    “土匪大哥一路跑来居然没发现小姐,被小姐叫了也没停,看来木围坡那里事情不小啊!”如意立刻下判断。
    木围坡有颜凉和张暮这两个均帮过自己很大忙的朋友在,关欣怡绝不能坐视不理,马上道:“你回去看看江大人还在不在,通报他一声,然后回家告诉我爹他们我要晚会再回去!”
    关欣怡说完就快步离开,如意想跟上去,但也知道事态紧急,跺了跺脚后忙回头向茶楼跑去。
    关欣怡在有人的地方只是快走,等到了无人的小路上则开始跑起来,庆幸她平日里习惯穿简单利落的衣服,不然此时还真不便去木围坡。
    等关欣怡赶过去时,发现在木围坡的山角下围了一圈人,看情形像是刚有过一场恶战,地上躺了很多人,站着的人中她好几个都认识,除了颜凉、张暮及木围坡的匪众外,杨少白及黄兴居然也在!
    “你怎么来了?”颜凉见到关欣怡过来,柳眉一拧。
    “颜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关欣怡警惕地看了眼黄兴身边站着两名拿刀的侍卫,手立刻探向腰间将鞭子解了下来。
    张暮看到关欣怡过来原本眼睛一亮,待听她问颜凉话才意识到佳人是为了大当家而来,“自作多情”了的他眼睛又黯了回去。
    黄兴见到关欣怡也来了,抹了把渗出汗的额头淫、笑出声:“又来了位美人,自本官来到青山县就觉得你们两人长得最为可人!两位美人若愿意跟随本官,回了京城本官保你们过富贵日子!比窝在一个小小的青山县作女土匪和小状师的女儿有前程得多!”
    “本姑娘确实想过富贵的生活,但前提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必须是美男子才行,否则还不如留在小小的青山县有意思!”关欣怡毫不客气的话一说出口,杨少白及木围坡的土匪们均哈哈大笑。
    “你!”黄兴肥脸立变,怒道,“你们敢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本官欣赏,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惹毛了本官有的你们受的!”
    关欣怡简直要吐了,什么“你们敢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本官欣赏”,他是有多大的脸说出么让人恶心的话?
    杨少白脸色也不好看,挡在颜凉身前遮住黄兴恶心的目前道:“我说黄大人,喜欢权和势的女人确实很多,为了这两样而不在意你丑陋面容和五短身材的女人也不少,但不代表所有女子都这般,恰好你眼前的这两位就是更注重男人外表的,你就认命吧,再闹下去……”
    “呸!”黄兴很恼火,手一招命令身旁侍卫,“给本官教训这个姓杨的!”
    两名侍卫只受了些轻伤,闻言拔剑便向杨少白砍去。
    杨少白身形敏捷地躲开,怕刀剑无眼伤到颜凉等人,将两人引到远处,因着那两位侍卫功夫极好,以一敌二他很吃力。
    颜凉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在杨少白胳膊不小心被划了一刀后对张暮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张暮被凶得一愣,莫名地看了眼大当家,带着一脸不解冲上去帮杨少白,一边打一边腹诽女人果真善变,他是因着了解大当家讨厌杨少白的心思才一时间没有上前帮忙,谁想没讨到好还被骂了!
    黄兴看着站在一起的两名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各有各的美,他都想要!
    今日带了很多侍卫过来,连同近日自京城赶过来的护卫全带来了,原本只是想给木围坡一个教训,谁想亲眼见到这个女土匪后,发现她居然这般美貌!
    “本官乃朝廷命官,以后黄家有说不清的富贵!男人长得好看有何用?财和势才最重要!那个城南头卖豆腐的待嫁丫头起初表现得像贞洁烈女一样,待让她见识了取之不尽的金银珠宝及绫罗绸缎之后还不是任本官予取予求?”黄人说着说着便目露邪光走上前,肥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想摸关欣怡的脸,眼看就要碰到时一粒石子突然飞过来正中他的手心,疼得他“嗷”的一声抱住手怒骂,“哪个王八羔子敢偷袭本官!”
    江沐尘的声音就在此时传了过来,只是将黄兴的话颠倒了下顺序:“本官打的是哪个敢偷袭的王八羔子?”
    第58章 很不对劲
    “姓江的!”黄兴见到江沐尘有如见到仇人,小眼睛迸发出浓浓的厌恶与恼恨,“你一次次地都不将本官放在眼里,是仗着自己家大势大就无法无天了吗?回京就参你一本!”
    江沐尘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番关欣怡,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至于杨少白及张暮那边根本无须他操心,两人联手已经占了山峰。
    “黄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代天巡狱,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天子!而你仗着自己官员的身份都做了什么?纵容属下欺压百姓,自己又随意掳掠女子妇人,这难道是陛下让你巡狱的本意?你辜负陛下的信任,恶意抹黑天子形象,简直其心可诛!”江沐尘走至黄兴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人所做一切事都是以百姓的利益为先,不怕你参我,但你自来到青山县后的所作所为早已被我记录在案,不是只有你能参我,我也可以弹劾你!”
    江沐尘早已不在黄兴面前自称“下官”,还能称对方一声“黄大人”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黄兴脸色变了变,挺直胸膛仰视高他大半头的江沐尘,色厉内荏地大吼:“有本事你就去告,看老子怕不怕你!”
    江沐尘懒得再理他,转身看向杨少白那方,见他与张暮已经将对方打得连连败退,便收回目光看向颜凉,指着地上或晕或伤重□□的一干人等问:“这次又是因为何事发生打斗?”
    “黄大人对本寨主曾打伤其侍卫一事耿耿于怀很久了,这等事每隔几日便会上演,每次都徒劳而归,这一次与之前每一次都不同,他亲自来了不说,还带了比以前多了几倍的侍卫过来攻寨!”颜凉自远处打斗的几人身上收回目光冷声回道。
    一旁的土匪兵大声补充:“姓黄的狗官还色、欲熏心,企图对大当家不敬!”
    黄兴闻言差点没气死,这群小土匪当着他的面都敢喊“狗官”,这是有多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们大当家天香国色,岂是这等猪肠肥脑的丑八怪肖想得了的?”
    “对!拜倒在我们大当家石榴裙下的男子多的是,要选也得是杨师爷那般的俊俏小哥儿才是!”
    “可是杨师爷虽长得好看,咱们大当家依然不喜欢啊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土匪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乱说,正处于酣战中的杨少白一分心,差点被敌方砍刀削去胳膊,被张暮紧急时刻拉离险地他才没中招。
    “你不要命了!”张暮救完人后恼怒地对杨少白大吼。
    杨少白后怕地一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感激地道:“多谢张土匪相救,大恩大德小弟记下了!”
    这次杨少白再不分心,集中全副注意力与张暮联手将连连败退的两名侍卫打倒在地。
    “他娘的,真想一剑解决了他们,免得这帮狗贼三五不时地便来捣乱!直贼……”张暮提着带血的剑往回走,正骂得欢时目光突然扫到关欣怡亭亭玉立的身影,说到一半的话立刻止住,方脸胀得通红,前一刻还凶巴巴骂人的土匪立刻变成腆着脸笑得一脸无害的憨傻男人。
    这变脸速度看得杨少白直翻白眼,上至眉毛下至嘴角均写满了对张暮的鄙夷之情,正不屑地嗤之以鼻时目光突然对上颜凉冷淡的眼神,一个激灵之后马上露出自认非常潇洒帅气的笑脸,其变脸速度比之张暮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杨少白这没出息的样子,江沐尘摇了摇头,目带嫌弃地看了眼他身上沾着的血渍,问:“受伤了没有?先回县衙去换身衣服,记得上药。”
    杨少白没立刻回去,隐含期待的眼睛望向颜凉,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去她寨里换衣服顺便休息。
    颜凉没看他,自然没看到他的眼神渴望,当然,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那我先回去了。”杨少白又看了看颜凉,佳人理都没理自己,只能无奈离开。
    黄兴见带来的手下一个个全被打趴下了,没有一个能再站起来保护他的,再横的人,没有手下护着他也不敢在土匪窝前为所欲为,黑着脸恨恨地放狠话:“真是好的狠啊!堂堂县衙与土匪勾结对付我一个人,联手将我的侍卫打成重伤,这已非第一次!就冲这一点,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后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侍卫们均受了重伤,短时间爬不起来,于是黄兴只能一个人走了。
    黄兴再怎么招人恨也是京官,如果在青山县出了事于自身脱不了责任,江沐尘招了下手,立刻便有隐在暗中的暗卫跟在黄兴身后保护着他离开。
    江沐尘看了眼地上不下三十名的黄兴侍卫,皱着眉道:“那姓黄的来历很大,为了以后日子安稳,颜大当家最好别让这些人死了。”
    “谢江大人提醒,本寨主晓得轻重。”颜凉说完后,转头对身旁的土匪兵命令道,“去让大夫配些伤药拿下来。”
    “是。”
    关欣怡见事情很快解决了,松了口气,将鞭子收回腰间,对颜凉道:“颜姐姐你这边还有事要处理,我先不打搅了,等你不忙了咱们再聚。”
    颜凉这边确实暂时脱不开身招待她,点了下头,冷艳的脸上涌上一抹暖意:“今日你能赶过来,我很感激,过两日我们姐妹再好聊聊。”
    关欣怡有些不好意思:“瞧你说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感觉不好意思呢。”
    “有时看一个人的心意如何,不是靠帮了多少忙的。”颜凉意味深长地说完后拍了拍关欣怡的肩,将她推到离江沐尘几步远的地方道,“我这个妹妹就有劳江大人送回家了。”
    张暮闻言立刻跳起来,大声道:“关妹妹是因着听了我的话才紧急赶过来,应该由我送她回去才对!”
    看了眼他身上沾上的凌乱血渍及还往外渗血的胳膊,颜凉眉头一皱:“你这副样子怎么送人?”
    张暮低头一看,立刻不说话了,这副样子走在街上实在不合适,进关家更不合适,他有些幽怨地看着关欣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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