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废话吗?没准备好怎么可能起兵。
    副将又道:“将军放心,守城劲弩发射不易,三根箭支就要废掉机括,北平城肯定没多少存货。”
    好似为了呼应副将这话,空中又接连传来破空风声,李景隆部队摆出来的五台投石机接二连三倒下,巨大的机身倒在地上,地都砸得颤抖不停。
    李景隆为了给北平城下马威,把所有投石机都搬出来了,一同也就五台。北平城的守城劲弩不仅威力大,靶子也准,五次射击,每次接准。
    李景隆看着倒在地上的投石机残骸,干巴巴问道:“你说一台守城劲弩能发三根箭支?”现在才五根,他们只好还能再发射一次。
    “不好!走!”副将突然反应过来,推着李景隆下了指挥的高台。高台十分明显,帅旗还在这里飘扬。
    李景隆和一干副将火速奔下高台,还在楼梯上,一根铁箭就射穿的高台,咚咚咚,高台顿时垮塌。
    第161章 燕王妃
    北平城中, 傍晚, 刚刚守城回来的王二丫推开家中房门, 王大娘立刻迎了出来,快速打量她一眼,发现没事儿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上桌,娘给你做了白面馍馍,多吃,才有力气守城呢。”
    王二丫用灶间温热的水洗了手,才拿起馍馍咬了一大口。
    旁边王大娘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聊道:“二丫啊, 你看这守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其实咱家也不必你去, 小花和小草是咱家的奴婢, 已经把奴婢送出去守城了,你这个当主家的就不必去了。虽说有银钱补贴, 可家里也不缺你这点儿银子。”
    “娘!”王二丫放下筷子,道:“我去守城的确不看那点儿银子, 我是为王妃去的!您忘了,当初爹去了,就留下姐姐和我, 与娘相依为命。若不是命好碰上王妃,咱们活下来,还活得这么舒坦。从流民变成了有人伺候的小姐不说, 连房子、田地都置办上了。王妃说了,外敌来犯,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别说还有银钱补贴,就是没有,我也愿意跟着王妃干!”
    “阿弥陀佛,我何时说过王妃半句不好。”王大娘对着燕王、燕王妃夫妻的长生牌位拜了拜,才道:“我这不是心疼你,瞧你手都磨粗了,还有脚,脚也大了。娘听说京都的贵人都喜欢小脚女人,咱家已经不是从前穷得叮当响的时候了,也该讲究起来了。”
    “娘你就爱听风就是雨,什么贵人,昨天你不是还说只要和王爷、王妃过不去的都不是好人吗?今儿个怎么又变卦啦!您别瞎操心,我上城楼就是举盾牌,既不何人真刀真枪的拼命,又不出城打仗,安全着呢。再说王妃、世子和我们一样,都在城楼上呢。”
    “你能和王妃比?那是天生的贵人不说,王妃娘娘可是嫁人了的。王爷就喜欢能干的王妃,你有本事也找个喜欢能干的去。这又不是在草原上,草原上的汉子才喜欢找身强体壮的女人,这城墙里的男人,都喜欢娇弱些的。”王大娘最操心但就是自己两个女儿的亲事。
    “娘,你说的这都是老黄历的,现在有王妃在,谁不喜欢能干的女人。看王妃这些年,咱们北平府她能做一半的主儿。旁的不说,光开辟的商路,活了沿途多少人,就是草原上的异族人也感谢王妃呢。姐姐就跟着去草原上走商,带回咱爹的遗骸不说,还每次都带回丰厚的银钱。能干的女人才能正儿八经娶做家里人,娇弱的都是男人们做耍子的。瞧瞧这日子,能自己做主,能出门上街,这在以前是能想的吗?恐怕等爹一去,咱们娘仨就沦为女奴,等着主子们是施舍残羹冷饭呢。能安心住上这二进的院子,能吃上这白面馍馍,能让娘有这闲工夫唠叨?”二丫一家是被战争裹挟到草原上的汉人,二丫经过父亲去世在草原上流浪的日子,十分珍惜眼下的生活。
    “你嫌娘啰嗦了是不?娘还不是为了你好。”王大娘拍着手里的衣裳,这是王府发下来给为擅针线的妇女做的,给守城将士用的棉衣。一想到这棉衣有可能穿在自家女儿身上,王大娘就忍不住更用心些。“你娘也不是吃白饭的,王妃发下的衣裳,不正在坐着吗?”
    “那娘可得用心了,别图多做几件、做挣银子,毁了口碑。上前天不是有前街刘家大婶光图快不重质量,让王府检查的人发现了,再不发给她做了吗?”王二丫随口道。
    “放心,你娘可没那么黑心。”王大娘笑嗔,突然想到还在草原商路上的大女儿,叹道:“也不知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听王府说这次回来能挣十两银子一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妃这些年在北平说的话,那一句没有实现?”王二丫放下筷子,她已经扫干净了桌上的两个大白馒头、一叠猪油渣炒菜。
    “少一口一个王妃的扯虎皮,你不看看你是那材质不?”王大娘笑骂,王二丫以往在家里可没少拿“王妃说”堵她的嘴,拖到现在没成亲不说,还和男人们一起上了城墙守门。特殊时期王大娘也不阻止她,王妃活命的恩德该报答,只依着王大娘这些年的人生阅历,还是希望女儿能稍稍注意些男女大妨。打仗的时候这些都是狗屁,可日子安稳下来,又有了诸多规矩。
    “我怎么就不是了?”王二丫不服,“您也不必劝了,我早就想好了,日后要嫁人,就嫁像王爷那样的,容得下家里婆娘能干。等嫁了人,我也出来做事,像王妃一样有自己的产业,想穿绸缎就买一身儿,想吃羊肉就秤一斤,有钱啥都好说。到时候还要孝敬娘呢,您且等着享福吧。”
    王大娘拿剪刀剪断线头,笑道:“既要让我享福,平日在城楼上就注意些,心里惦记着你在家的老娘呢!”
    “放心,就是战死了,王府也有抚恤呢……”
    “呸呸呸!你找打是不是,还说这不吉利的了不?”王大娘抡起新棉衣就打。
    王二丫赶紧把碗往桌上一送,飞奔而逃。
    王大娘啐了一口,心疼的把棉衣仔细抚平。心想,王妃当然是个好榜样,自己能干不说,夫君疼爱、子女双全,是个有大福气的。若是大丫、二丫能有王妃十分之一,她这辈子就满足了。
    柳娘若是知道,大约也心怀安慰。这些年她做的事情很多,可她依旧做好妻子、母亲的本分,不是为了邀名,而是为了给喜欢她的人树立榜样。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来,若是柳娘干脆撇开燕王,孤家寡人的,根本不符合老一辈人的审美眼光。年轻人喜欢她、崇拜她,说不得还要被骂想不开。如此温水煮青蛙,慢慢调整民众的想法,才是最省力实惠的。
    北平城中还有无数王大娘与王二丫,李景隆围城之后,城中妇孺、奴婢都被调动起来了,青壮上城墙,每日有补助;老弱负责缝补战衣和炊煮饮食;主家不愿的可让奴婢代劳,奴婢做够了时日或者立了功,就能摆脱奴身,做正经平民。在北平,做平民可是能分地分田的。
    “娘!捷报!”朱高炽拿着一封红色封条的信件走了过来。“父王一战击溃耿炳文,河南之地尽在手中,大捷啊!”
    柳娘结果信纸一看,果然是这样。笑问:“城外李景隆今日如何?”
    “还是那样呗,投石机坏了,弓箭大多射不进城里来,他那火烧城墙的办法也不管用,先前试探性打了几场,他估计也明白冬天是讨不了好。又怕咱们守城劲弩和火炮偷袭,已经撤退二十里外扎营。不必咱们打他,光北平的冬天就够他受的了。听说军中大量士兵生病,那些都是南方人,不适应北方气候的。”
    “你父王要回军了,城墙上不必再浇水,等你父王回来,两方夹击,一举歼灭李景隆率部。”
    “娘,终于能打了,你放心,此次儿子亲子带队,憋屈了这么久,总算能痛快一回!”朱高炽兴奋道,少年人总有横刀立马的英雄梦。
    燕王击溃耿炳文,回师与北平城两方夹击,李景隆损失部队十万有余,被斩于战场,结束了他靠祖荫庇护的一生。这一战,燕王系夯实北方的基础,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燕王系倾斜。
    燕王有了这样的大胜垫底,谋士们出主意也更加大胆了。道衍就道:“王爷此次大胜,乃天时地利人和,然而朝廷终究兵多将广,以藩地之力,拖久了无益。不如单刀直入,直取京城。”
    燕王颔首,道:“大师与本王倒是心有灵犀。”燕王也一直在思考战略,他是先帝子嗣,这场杖熟算自家人内讧,只要掌控了京城,宣布自己才是大义,地方当不会激烈反抗。
    “舆论造势要辛苦王妃了。”燕王侧头对坐在一旁的柳娘道。
    “王爷放心,义不容辞。”柳娘的高光时刻很多,她与先太子妃常氏交好,常氏之死还能拿出来做文章。当年马皇后病逝,她作为儿媳妇中打头的那一个,跪在最前面,还出过《贤后遗训》,在宗室中自有威望。即便危钟下狱被杀,柳娘还是和朝中清流、民间大儒有联系。
    燕王帅兵直逼京城,一路上打过去,燕军战斗力非比寻常。与柳娘记忆中不同,此时的舆论对新帝大大不利,新帝当上皇太孙不过一月,就做了皇帝,威望几乎为零。尚未改元就着急削藩,推行新政,忠心于新帝的人几乎只有他的老班底。朝中大臣多被舆论战搞晕了头,也不知谁对谁错。燕王领兵并不扰民,只要投降亦不肆意杀戮。
    爱惜江山如同爱惜自己的财产,让很多人相信燕王才是更适合的人。
    燕王军队打到京城脚下的时候,建文年号才用了一年,从去年五月先帝驾崩,到今年十月,满打满算不过十七个月。
    敌军已经兵临城下,新帝派出去募兵的大臣没有回来,号召天下藩王、重臣勤王的旨意已经发出,也没人来。新帝在殿中急得团团转,大臣中有主张坚守城池的,也有主张弃城投降的,新帝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在两方对峙之时,谁也没有想到,消失了一年多的吴王朱允熥突然亮相了。
    第162章 燕王妃
    燕王兵临城下, 宫中慌乱无序, 京城也人心惶惶。新帝曾试图派人和谈, 可只有第一批和谈的人见过燕王,剩下的人想要和谈,均走不出京城大门。
    燕王的意思很明白,都写在两面大旗上。“归正朔, 靖国难”两面大旗威风凛凛的悬在专为它建造的高台上。
    正朔是谁?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燕王自己,二是曾经呼声很高的朱允熥。
    可是朱允熥已经消失了,新帝围了大功坊将近一年,据说朱允熥就躲在里面,可谁也没见过他。一到战时, 乱七八糟的流言甚至自相矛盾, 有人说朱允熥死了, 有人说朱允熥投靠燕王了,也有人说朱允熥在西南起兵了。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京城, 开了金川们迎燕王入城,如此闪亮登上了历史舞台。
    朱允熥带着一队约千人的人马, 打开了金川门。
    “报——”报信卫兵拖着长长的调子,禀告道:“启禀陛下,吴王开金川门, 迎燕王入城!”
    “吴王?”新帝左右环视,见左右大臣皆慌忙,自顾不暇, 长叹道:“吴王!徐家果真骗了朕!吴王就在京城,就在京城!”
    新帝跌足而叹,原本还站在朝上的人却轰然散开。原本这个时候还来上朝的人,都是没有地方可去,期盼着天降神迹的人,可一听吴王出现,开了金川门,燕王也马上就要入城了。这些人就再没有陪着新帝感叹的闲心,纷纷自找出路。
    此时围绕在新帝身边的只有齐泰和黄子澄,齐泰一看群臣的表情,拉了新帝就往后宫走。现在这些人,疯了一般想要找出路,新帝是最好的投名状。忠于新帝的人自然认为燕王是乱臣贼子,可忠于燕王、吴王的人看来,新帝就是落水狗,有心人不会放过这机会。
    齐泰、黄子澄连內侍都不敢留,只因燕王素喜內侍,许多內侍在军中担任军职,建功立业。京城中的內侍依旧沿用着先帝时的旧例,“皇家奴仆”而已。
    “两位先生子去吧,待朕别过皇后、太子,当从容赴死矣。”新帝涕泪连连,他终究是败了,辜负了先帝的信任,葬送这大好河山。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吴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他躲到而今,不就是为了一争大位吗?您有正统名分在,只要能逃出去,必有兵马勤王。吴王燕王相争,定有大战,我们还有机会……”齐泰劝道,拉着新帝换装,准备送他出宫。
    “朕不走,为江山社稷而死,死而无憾!朕且要看看,燕贼敢不敢杀朕,日后敢不敢去带下见皇祖父!”新帝眼含热泪,突然之间又热血沸腾起来,他关于江山的设想,他计划着为天下带来的福音,而今都戛然而止了。义愤填膺之即,突然生出不怕死的豪情来。
    “陛下,快走,先帝也不愿见您殒身,朝中自有忠义之臣,你还有机会。”黄子澄也在一旁劝说,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燕王能这么快打到京城来。
    “走不了!”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逆着光,一个身着戎装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吴王!”
    “老三!”新帝高叫一声,来人居然是消失了一年多的吴王。
    朱允熥一挥手,身后护卫捂嘴拖人,行动迅速,两个老臣直接被拖了下去,下场不言而喻。
    “你自裁吧。”朱允熥丢了一把短匕首在他脚边。
    新帝……不,他已经不算皇帝了,朱允炆相信即便他此刻死了,不论是燕王还是吴王,都不会好心让他以帝王礼下葬,“归正朔”,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承认过朱允炆皇位的合法性。
    朱允炆一脚踢开匕首,喝道:“你以为你就是最后的赢家吗?燕王引兵在城外,你既开了金川门,怎么不等在外面让那个打着正朔名号的逆贼叩拜?你也知道那是妄想了吧?他用你的名义行事,却终究容不下你。老三啊老三,我等着看你的结局和我有什么不同!”
    “自裁吧。”朱允熥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不,朕是太/祖钦定的皇太孙,祭过天地祖宗的皇帝,你先败给了朕,皇祖父终究没选你。日后你会败给燕王,什么情同父子,都是假的,在这皇家注定杀个你死我活!朕等着,等着看你的下场!”
    朱允熥冷冷看着朱允炆表演,他们兄弟之间,中间隔着生母之仇,从小分隔两地,长大后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两者之间,并无所谓的兄弟之情。
    朱允炆临死前的癫狂,昂首挺胸的讲述着自己的施政理想,咒骂燕王和吴王。匕首就在脚边,可惜朱允炆文弱,当此之时,他也没有捡起匕首,和朱允熥拼了的想法。
    不一会儿,有护卫走到朱允熥身边道:“禀殿下,马氏自缢。”
    “你杀了皇后?朕的儿子呢?朕的儿子呢?”朱允炆这才从悲愤得情绪中稍稍抬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还有妻子,还有儿子!
    朱允熥能给他的还是那三个字,“自裁吧。”
    朱允炆跌坐在地,痛哭不已。朱允熥是让朱允炆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朱允炆颤抖着捡起匕首,掩面痛哭。
    朱允熥携侍卫退出房间,即便没有兄弟之情,朱允熥也愿给他留最后的脸面。都是皇家人,今日他胜了,焉知来日他会不会败。
    走投无路的朱允炆,除了自裁又有什么办法呢?
    朱允熥命人收敛尸身,不得侮辱。
    朱允熥带着人到了皇后宫中,皇后已自缢,肚子高高挺着,孕妇从不在杀伐范围之内,她依旧带着孩子死了。依偎在皇后身边的是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那是朱允炆的独子。
    侍卫禀告道:“殿下,马氏临死时,赐死亲儿。”
    所以,朱允熥是骗朱允炆的,他已经没有血脉在世了,朱允熥轻轻一叹,“也好。”
    活着未必比死了舒坦,若是朱允炆有后人在,只会被圈禁中都老家高墙之内,终身不见外人,孤身一人、懵懂而死。他的母亲已经替他做了选择,就不必自己费心了。
    朱允熥这样安慰着自己,心中却止不住的悲凉,眼泪不听话的冒出来,这就是结局,失败者的结局!
    朱允熥在宫中生活多年,熟门熟路的走到乾清宫书房,翻出玉玺来。这就是皇位的象征,他们兄弟争了半辈子的东西,燕王不惜起兵,也要争夺的东西。
    朱允熥抚摸着温润玉石沉思,外面传来甲胄撞击之身,一大队人马奔行过来。
    “殿下,燕王到了。”门外朱允熥的侍卫通禀道。
    朱允熥提着玉玺出了乾清宫大门,燕王带着一干将领飞奔而来,甲胄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燕王就这么死死盯着朱允熥,朱允熥倒提玉玺的手有些发抖。
    朱允熥看着燕王蓄须的脸,比之上次见面,燕王黑了些瘦了些,左颊还有未干的血迹,一身英武铁血之气。
    燕王看着朱允熥,这个侄儿是他亲手养育长大的,视之亲儿。
    燕王和吴王的亲卫,左手压住刀鞘,右手抓住刀柄,随时准备长刀出鞘,为自己的主君效死。
    朱允熥慢慢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向燕王。他的护卫想要跟随,朱允熥却挥手阻止了。燕王的护卫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朱允熥,手心直冒冷汗,长刀就要出鞘,却也被燕王挥手阻止了。
    这是他们叔侄之间的较量,两人眼神相对的走了过来,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想什么。等朱允熥慢慢走到燕王面前后,突然单膝跪地,奉上玉玺,口称:“拜见陛下。”
    吓得燕王身后护卫纷纷闪开,不敢误受此礼。
    燕王也大吃一惊,终于露出笑容,扶起朱允熥道:“好孩子,你以往都叫叔父的。”
    “叔父。”朱允熥低头,好似不好意思似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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