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待我很好。”与同村那些田间灶头转不停的女孩儿相比,柳娘的生活的确算得上舒心。
    “你记得就好。”赵二郎眼含深意的看了柳娘一眼,道:“爹再疼你一回,叫你姐姐回来说与你,知道吗?”
    柳娘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这是最后一回。
    柳娘低头不说话,赵二郎也不愿意明目张胆的撕破脸,沉吟道:“且去吧。”
    赵二郎安排赵二牛去镇上接月娘回来,赵二牛走之前和媳妇细细交待:“她是个厉害的,心眼子多,一家子加起来也不及她一个。无论她来说什么都不要理,我想着无外乎就是挑拨你和大嫂的关系,装作为你好的样子,千万不可上当。只要我们自己拿的稳,她也无计可施。”
    刘二嫂连连点头,嫁进来也小两年了,她如何不知道这小姑子的厉害。
    白大嫂也不放心,拉着赵大牛千叮万嘱:“你都说了她聪明,还回回往那枪口上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瞧瞧老二一家子,那才是真聪明呢,回回把咱们当枪使。这回我想好了,有事儿让爹娘说去,我就不信了,爹娘是看中你这个日后奉养他们的长子,还是看中早晚嫁出去的闺女!”
    赵二婶心中有事和当家的商量,这回她没忘了把德祖赶出去。
    “孩儿他爹,真让柳娘缠足啊,我瞧她好似不乐意。”赵二婶神色犹豫。
    “当然是真的,咱们当爹娘的都是为她好,日后嫁个好人家,那才是一辈子的依靠。”赵二郎叹道。
    “可……可这丫头向来主意大,能听咱们的吗?”
    “主意再大也是我闺女!”赵二郎冷哼一声,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往是看在王先生的面子上,现在她就只是我闺女!”
    “还有县令老爷呢!柳娘还认识县令老爷呢!”这是让赵二婶最不放心的地方。
    “我也认识县令老爷!王先生葬礼的时候来过,全村人都认识他!三年了,县令老爷来过两回,这算什么亲近关系。若真有关系,就该给王先生过继个儿子,日后香火有继。而今,县令老爷迫不及待的收了王先生的宅子田亩,想必不是什么亲近的,咱们也不必怕。再者说了,就是县令老爷也管不了我管教闺女不是?让闺女缠足,说到京城都是我的道理!”赵二郎心中有数,道:“收收你那软心肠,柳丫头来求你,你也不许松口。这是关系一家子生计的大事,知不知道!”
    “柳娘是个老实的,每月月前都给我收着,有赏钱也给我拿着呢!年初月娘要嫁了,她送个腰带都不够钱扯红绳呢,再不会作假。”
    “哼!就算身上没有现钱,肯定也有做生意的路子。二牛说的对,她在外面跑了五年,就是个乞丐婆子也熟人熟面了!她天天往外跑为什么?你难道要让生财的路子陪嫁到外人家去?”赵二郎打定主意不让赵二婶坏事,道:“等月娘回来,要是说不通,就打一顿关起来,给她缠足,日后就知道爹娘都是为她好了。儿媳妇儿来求你也不许胡乱应答,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赵二婶连连点头。
    一家子都做好了绝不给柳娘任何翻盘的机会,柳娘却未曾动静。
    吃过早饭,柳娘照常提了纸钱香火篮子去给王先生上坟。
    “这都三个月了,还天天上坟个什么劲儿?”白大嫂在东厢看见,忍不住嘟囔。
    “嫂子,您就多担待些吧。”刘二嫂抱着孩子对柳娘微笑,示意她快走。
    “就你会装好人!”白大嫂一把放下门帘子,虽然想好了要和二房精诚合作,可瞧见刘二嫂那张脸白大嫂就不舒服。
    等到中午,赵二牛才把月娘接了回来。柳娘规规矩矩上坟,中午也回来吃饭,看见月娘大吃一惊:“你怀孕啦!”
    “还是柳娘眼尖,刚三个月,婆婆说前三月不稳当,没让说,就是二哥不接我,我也要回来报喜呢!”月娘满脸洋溢着母性的温柔。
    “你怎么来的?累不累,我去给你倒水。”柳娘赶紧嘘寒问暖。
    月娘笑道,“还是妹妹疼我,别担心,家里用牛车送我来的呢。牛车不就在院儿里放着,相公本也要来,可我们约好的是明天,今儿他陪公公出门去了。我想着早一天晚一天也不差什么,就先跟着二哥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快坐着罢,我摸摸。”赵二婶把月娘拉到身边坐下,摸了又摸,肯定道:“保准是个儿子!”
    “姑奶奶可真有福气,这是进门就怀的吧!”刘二嫂在一旁奉承。
    “二嫂也有福气,这是我侄儿吧,虎头虎脑的,长得真壮实!”月娘用更夸张的语气还回来。
    一家子兴高采烈的围着说孩儿经,仿佛昨晚今早的争锋都不存在。
    吃过午饭,月娘就拉着柳娘回了房间。
    “事情二哥都和我说了。”月娘严肃的看着柳娘,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啊!”
    “怎么说?”柳娘问道。
    “缠足啊!那是城里的小姐才有的做派,你只要缠了足,就不用下地了。你年纪小的时候没让你下田,等大些又遇上了王先生,一辈子没吃过苦。我出门子的时候还担心你吃不了这份苦,现在好了。爹娘疼你,你不用受这个苦,你是不知道种田有多磨人,你看村里的姑娘,三十岁磨得和六十岁一样,再看看城里人!”
    “可缠足也苦啊,我都十一了,肯定要把脚骨掰断,断骨之痛比下田更苦。”柳娘平静道。
    “可男人喜欢小脚女人啊!”月娘哭笑不得,叹道:“姐姐知道你心气儿高,平常男人也比不过你,可谁让咱们生成女人了呢?我若当年有这条件,缠足肯定嫁的更好。”
    “姐姐觉得缠足好?”
    “当然!”月娘斩钉截铁道,“你还小,在外面走动人家都以为你是男孩子不会和你说这些关窍,再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不是亲近人谁和你说?等日后你就知道爹娘的苦心了,都是为了嫁个好人家!”
    柳娘灿然一笑,“姐姐和我说实话,我也和姐姐说实话。王爷爷的产业全部处理了,可我代表他出面这些年,认识了不少人,重新开始一门生意也容易。若是缠足,这些东西就只能拱手让给大哥、二哥了,你知道的,我和他们关系可不亲。我觉得钱掌握在自己手里嫁好人家的几率比缠足嫁好人家的几率大多了。”
    月娘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了看没人偷听,才小碎步跑过来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后手,怪不得爹娘让我回来劝你呢!你听姐姐的,这世上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更怕女人比他们能干。你若是在外面做生意,不管再有钱,男人都能找到借口不娶你。若是这样,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好了?”柳娘嗤笑。
    “你懂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你和大哥关系差点儿,日后弥补就是。大哥得了你的好处,难道会对你不好?再说,还有爹娘呢!”柳娘苦口婆心道。
    “大哥那人,姐你心里难道没数儿?最是记仇不记恩,这些年我给家里到处还少吗?吃我的穿我的,还要挑剔我,这样的人品如何指望得上。再别和我说爹娘会为我做主的假话了,日后是大哥奉养爹娘,银子在谁手里谁就有说话的底气,我就是太傻,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若是日后我和大哥有冲突,难道爹娘会护我不成?就拿这次来说,也不过是想拿我的东西给两个儿子罢了。为我做主,这话你信吗?”
    “唉……”月娘长叹一声,“你这脾气真要改改了,女孩子家不好这么直接的。”
    月娘难道不明白赵大牛的性子,难道不明白这个家里赵二郎夫妻最重视什么?可她没有办法,她最好的出路就是装作不知道,低眉顺眼、安安分分嫁出去,脱离原生家庭。她以前就和柳娘说过,女孩子贞静顺从为要,因为女人没办法养活自己,就是能,日后总要嫁人的,嫁人除了看嫁妆,就是看娘家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没有娘家的孤女,就是有家财万贯,夫家也能想办法给你吞了,再治死你,连个喊冤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你,这脾气怕是改不了。”柳娘摇头。
    “道理你懂得比我多,形势你比我看得明,我只问你这么死扛着有办法吗?谁能帮你?最后惹得爹发火儿,打晕了你再给你缠上你有什么办法。或者把你关在家里,就这么饿着,你不说出那些人脉关系不给你饭吃,你能怎么办?”月娘越说越伤心,好像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似的,无可奈何哭道:“我没什么好劝你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两姐妹谈心也没谈出效果来,月娘老老实实出去听赵二婶说养孩子的心得,也不知她有没有把柳娘的心事和父母说。
    月娘本打算在娘家住一晚上的,可还没吃下午饭的时候,吴少爷就来了。
    赵二婶笑着招呼姑爷,这一天不见就来接,对自家姑娘是多好啊!赵二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赶紧招呼儿媳妇多加个肉菜。等月娘夫妻吃过,笑着送他们出门。
    “想的怎么样,你姐姐也和我们一样,是为你好吧?”等月娘走了,赵二婶赶紧问道。
    “我再想想。”柳娘轻声道。
    “想想!想想!你能想出什么来!孩儿他爹你说句话,难道就让她这么拖着。”
    “柳娘啊……”赵二郎缓缓开口。
    “马上就是中元节了,我还要拜祭王爷爷,现在缠足不方便。”
    “好!那就七月半,咱说好了!”赵二郎拍板道。
    第17章 不种田
    与人争吵,威胁着要如何如何,摔了一地的茶碗盘子,其实都是想有人来哄,最后还是会自己把满地碎瓷片捡起来。真正决定要离开的人,只会穿上最平常的衣裳,平静的出门,一如往常,却再也不会回头。
    中元节的那一天,柳娘早早起来梳洗,换上干净衣裳布鞋,挎上香烛篮子,如以往一般出门。出门的时候白大嫂和刘二嫂一个在打扫院子,一个在择菜,看到柳娘,白大嫂装作没看见,使劲儿把扬尘往柳娘身上招呼。
    柳娘冷哼一声,不和她计较。
    “大嫂,这又是何必呢?”刘二嫂劝道。
    “做什么高人一等的模样,不过是落地凤凰罢了,还以为王先生能死而复生拉拔她呢!早晚……哼!”白大嫂“哼”回去,不知想到什么美好场景,扫地都欢快了几分。
    亲戚或余悲,他人且已歌。王先生去世才多久,已经少有人记得他了。村长、里长早早打听过了,县令大人不会来、王先生生前交好的大商人不会来,他们自然不会来沾这个晦气。早起的村民从篱笆缝隙看到一如往常上坟的柳娘,笑着和她打招呼,赞她知恩图报。
    柳娘慢慢走到山脚,上香,叩头,默默祝祷:“王爷爷,多谢您!”
    上坟完就往王家老宅走,老宅只有一对老夫妻看守,旁人都知道这是县令大人的房子,更何况里面早就搬空了,办葬礼的时候村民都看见的,少人来往。
    柳娘从王家后院牵出一头皮毛光亮的驴子,老仆出来看见她,笑道:“又要去镇上啊。”
    “不是,这回要出远门,先生的坟茔就交给阿翁照看了。”柳娘笑答。
    “好,好,放心吧,大人也有交待呢!”老仆拍胸口保证。
    柳娘骑着毛驴往县城去了,走到县衙,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衙役请他交给县令。柳娘与县衙的人十分熟悉,守门人也不勒索她要两个跑腿钱,反而热情问道:“怎么不亲与大人?师爷交待了,您来一定往里面请呢!”
    “今日中元节,家家户户忙祭祀,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路上买了两个炊饼,钱大哥不嫌弃,当做早饭吧。”
    “不嫌弃,不嫌弃,柳哥儿就爱说玩笑话,一闻就知道是老刘家的炊饼,里面都是肉,平日可舍不得买。”所以守门这些人对柳娘热情是有道理的,碰面大多会给些实惠,更可贵的是态度诚恳,并不嫌弃他们这些胥吏。
    这些人都不知道柳娘是女儿身,自从柳娘和县衙打交道之后,穿的都是男装,平白无故的,谁有和谁说呢。因此保持着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不知道,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柳娘与胥吏笑谈几句,牵着毛驴往市场上去,把毛驴卖了,买了早就看好的骏马。柳娘又去了一趟钱庄,拿信物取出了当初押在这里的百两黄金。取到黄金柳娘松了一大口气,她时刻防备着县令变卦,早就把这些年赚到的钱兑成了金叶子,缝在里衣上,随时穿着,以防万一。而今这笔钱不丢,柳娘对刘县令又添了一层好感。
    柳娘把黄金包了几层,装进包袱,犹如平常衣物那般随意挂在马鞍上。一个跃身跳上马背,催马哒哒往城门方向跑去。
    柳娘前脚取走钱,钱庄掌柜后脚就到了县衙求见。县令大人早有嘱咐,若是柳娘来取钱,一定要来通知。
    可惜今日中元节,县令大人太忙,下面人通报耽搁了,等到县令见着钱庄掌柜的时候,柳娘已经走远了。县令得知消息匆忙而来,大惊之下以为柳娘是骗钱的,正要点齐人马往村里拿她的家人,师爷赶紧拉住,说刚整理门贴,发现有柳娘送上的信件。
    县令忙不迭的拆开,发现上面只有一行字,“幼主紫微,十四年。”且不知上面的是用什么颜料写的,打开接触空气没多久,字迹就开始黯淡。县令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去查柳娘到哪里了,可有和什么人接触,并派人往西北方向追。忙慌慌一阵忙乱之后,县令再看紧紧拽在手上的信件,已经是一张白纸了。若不是手中的汗湿提醒着自己,县令几乎以为这原本就是一张白纸。
    县令派出的人马着急忙慌追出来的时候,直接打马向北而行。殊不知两个时辰前,柳娘快马从此经过,出的是北门,却绕行南下,往高淳而去。
    在高淳,柳娘到自己的院子换好男装,又把院子卖给了牙行,她的金叶子就是在此地兑换的,和相熟商人说了要外出走商,不要惦记。态度如常,仿佛三五天就要回来。柳娘不慌不忙在县城酒楼吃了晚饭,在最好的客栈休息一晚,才施施然打马,继续往南而去。
    等到了晚上,赵家人才发现柳娘没有回来,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她搬就兵去了,赵二郎狠狠道:“看她最后能请来谁!”等到第二天早上都不见人影,家里人才慌张起来,派赵大牛、赵二牛去找。赵二婶带着几个媳妇儿去翻她的屋子,发现东西都在,什么也没少,赵二婶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安慰自己,肯定是临时有事儿耽搁了,若是早有预谋,怎么会不收拾东西呢。
    赵大牛两兄弟自然是找不到人的,赵二牛回来禀告爹娘,“王家看门的老翁说柳娘昨天早上骑着一头毛驴去了镇上。”
    “她哪儿来的毛驴!”赵二婶惊叫道。
    “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赵二郎掐了赵二婶一下,让她别添乱。
    “有,邻居是看见她出门的,说出门的时候还和大嫂、我家里的打过招呼,一路都有人看见,就挎了个浅底的竹篮子。去镇上的时候,也两手空空,连个包袱都没有。”赵二牛说的很清楚,他也相信柳娘只是有事耽搁了。别说她一个女孩子没有那么大胆子离家出走,就是要走,难道不需要收拾细软吗?
    赵二牛给自己打气,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他明白自己这个妹妹,最不能以常理推断,若是这两天找不回来,那就真的一辈子找不回来了。
    赵二郎却没有这样的觉悟,想了想,愤恨道:“肯定是找县令老爷做主了,不行,不能让她在青天大老爷面前胡说,我要去一趟县里!”
    一家子为了去不去、谁去,还吵了一架,最后成行已经是第三天,赵二郎带着两个儿子一块儿去了。
    县令自然不可能为了赵二郎父子找人,更是一推二五六,说根本没见过柳娘。心中却为柳娘赞叹,为了完成先生遗愿,连家人都隐瞒了,颇有古仁人君子之风,不愧是大才王先生调/教出来的弟子。相比之下,这仨农家父子就太不不识趣了,刘县令当初着急柳娘为什么还不动身北上就去查过,这家人把他给柳娘的银子全贪了。刘县令面色不好的呵斥他们几句,看在柳娘的面子上没有拿他们下狱,但也毫不客气让衙役推了出去。
    赵二郎父子面面相觑站在衙门口的大街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赵二郎父子有何打算,柳娘全不关心,她到高淳取了备用身份户籍,做男子装扮,取道溧阳、宜兴,往苏州而去。柳娘打算在此走水路南下,谁说她要北上的?
    苏州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又有大运河贯穿,为南北交通枢纽,人杰地灵,走到这里,街上穿长衫带儒巾的人多了起来,就是平常人走在大街上,衣裳、风貌都比溧水要好些。
    柳娘此时化名王柳,身份也没大改,乃是溧水县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可怜人,如今爷爷死了,往贵阳投奔亲友。
    柳娘在码头不远处赁了间客房住着,又让小二帮忙打听着可有南下的船只或商队,能到贵阳最好,就是不能,江西、湖南也成。
    柳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当起了小公子,每日在苏州游玩。
    有一日她逛到码头,却发现有人拉着一队奴仆下船,其中有个小奴婢倒在地上,监工押人的去打,又有人去拉,还有奴婢护着那个晕倒的。码头上顿时乱臣一团,引起众人围观。
    码头维护秩序的人赶紧过来,大声呵斥,那监工的小头目不敢乱说、乱动,恶狠狠扯着身子把人拉走了。
    柳娘好奇向旁边人打听,“老哥知道那是什么人吗?恕小弟眼拙,那些该不是奴才吧,细皮嫩肉的,说是哪家小公子都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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