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却没有留意到冀行箴说那崔悦一直粘着他的事情,反倒是惊诧于崔家兄妹俩竟是有问题。
    仔细想了想刚才冀行箴的意思,她讶然问道:“原来她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么?”可是单看五官的话很有些像。
    “既是要做戏,自然得做足套。只是有些细节之处她们自己也不曾留意到,方才能够漏出破绽。”冀行箴道。
    常书白在旁斜斜地看了他会儿,忽地笑了,“你倒是机警得很。我刚才看他们有人受伤,只顾着去看伤势,倒是没想到这些。”
    “倒也不是机警。”冀行箴斟酌着说道:“不过一开始就觉得他们有些异状罢了。”
    他问阿音:“你可还记得当初那崔治来求我们帮忙带他妹妹的时候怎么说的么?”
    阿音对这个很有印象,“他说他妹妹骑术不佳……”
    “正是。”冀行箴道:“他的意思是崔悦骑术不佳。可到了我们眼中,那分明是个完全不会骑马的人。我那时候觉得有些怪异,只是未曾多想罢了。”
    后来看那崔悦柔柔弱弱地好似风一吹就要倒在他身边,他厌恶之下忽地想起了这违和之处。
    听了冀行箴这一番话,大家越想越是心惊。
    冯旭摸了一把胳膊,“哎呀我的天。我都吓得起鸡皮疙瘩了!”
    “忒没用了些!”常书白睇了他一眼,问冀行箴:“那如今怎么办?是立刻走,还是静等着看看他们后续如何打算?”
    冀行箴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阿音。
    如果是只他们几个男人在,他自然会选择后者。
    但是阿音在的话,他宁愿求稳,而不是选择冒险。
    “即刻下山罢!”冀行箴断然说道:“悄悄地走。不骑马。”
    冯旭哀嚎一声,压低声音问:“不骑马那得走多久?再说了,路上耽搁的时候多了也不好。倘若有坏人半道追上来呢?我们两条腿可是比不过人家骑马!”
    “无妨。”常书白道:“我们在四周没有听到马蹄声过,想必就算他们有人,也没有骑马而至。我们步行走倒是没甚关系。如今最重要的是提前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等他们天亮发现后我们已经进了城,自此拉开一段距离,这便没甚大碍了。”
    冯旭想想也有道理。
    眼看冀行箴和常书白两个人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他也懒得再多想,摆摆手道:“你们说怎么做,我照办就是。在这外头我可不在行,你俩多操劳操劳想妥了就成。”
    常书白笑骂了他几句,赶了他去帮忙准备东西去了。
    常书白喊了那两个侍卫,边回忆着来时的路,便计划着最佳的下山路线。
    冀行箴则去到了大师们居住的地方,与他们说明去意,向他们道别。又多留了些银子在这儿。
    ——说起来,若非因了他们的到来,惠觉寺想必也不会招惹来这些人,更不会有人在寺里受伤。
    对此他是十分歉然的。
    大师们婉拒不肯收银子。
    冀行箴便道:“那位崔公子伤势颇重,想必大师们还得悉心照顾他,为他买药诊治。这些就当做是给他的伤药费罢。”
    大师们道了佛号,连赞他心仁。
    冀行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与大师们道别。又叮嘱不必将此事告诉崔家兄妹。
    “他们今晚经历了波折已然疲累,这些小事就无需惊动他们了,让他们好生歇息。”
    僧人们慈悲为怀,听闻后连连应允。冀行箴问过了这里各处的出口所在位置后便告辞离去。
    他回去的时候,常书白和侍卫们已经商议妥当。又结合着冀行箴刚刚问来的各处出口的位置,大家快速敲定了离开的路线,连夜下了山。
    镇国公府和俞家都是行伍世家,派来的两个车夫说是护院,其实都是上过战场刀口舔过血的士兵。
    他们习惯了在军中的做法,借宿农家之时怕众人有事不好寻找到他们,便从下午分别之处开始沿途都做了记号。根据这些暗中的标记,一行人很快寻到了锦屏和他们二人。
    这个时候天也快亮了。
    早先的马有一些留在了山上没法带下来。马匹不够。幸好附近的农家有养着马的,众人向他们买了几匹,有的单独骑用,有的套在车上拉车。
    大家在农家的院子里稍微休息了会儿,眼看着天将微明,杨林府的城门很快就要打开,便上马上车往杨林府那边赶去。
    因着赶了一夜的路,又是步行,所以阿音十分困倦。冀行箴看她有些支撑不住,便让她在车里好生睡一会儿,待到进了城后再叫她。
    车子里舒适无比。阿音这一躺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待到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在客栈里了。
    屋子里没有旁人,仅仅秀芽在旁边撑着额头打瞌睡。
    阿音嗓子有些发哑,喊了秀芽两声,让她给端了杯水过来。待到饮下嗓子舒服些了,阿音方才问道:“怎地就你一个人在?其他人呢?”
    秀芽给她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方才答道:“公子们都出去有事了,说是昨儿的事情还没安排好,总得有个结果才好。倘若没有结果,也得弄清楚个来龙去脉,免得什么都不晓得到时候再受人算计。”
    阿音点点头,便让她服侍着下床穿衣。
    刚刚收拾妥当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一看却是冀行箴在外头。
    阿音这个时候刚刚醒过来,脸上还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两颊红红,睡眼惺忪。看着娇美可爱,倒和平日里的模样不大相同。
    冀行箴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桌旁的她,竟是有些呆住了。
    秀芽开了半天的门不见冀行箴进屋,就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冀行箴听到近旁有人在说话,恍然回神,说了句“没事”,这便身子一侧,朝秀芽道:“你先出来。我有事和阿音说。”
    秀芽有些犹豫。
    冀行箴眸色冷厉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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