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是谁?”宋皇后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青年男子,这人好眼熟,他是谁?这么眼熟,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第419章 快意
    青年男子‘咯咯’笑的让人遍身寒意,宋皇后紧张的盯着不紧不慢挪到窗前光影中的男子,呆呆的看着,她看清楚了,真是眼熟,是谁?
    “娘娘!娘娘您回来了?您没事吧?”姜嬷嬷跌撞进来,宋皇后如同看到了救星,扑到炕沿上,“嬷嬷,我在这里!嬷嬷!”宋皇后最后一声‘嬷嬷’饱含热泪。
    “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姜嬷嬷明显大松了口气,一口气没松完,就看到了站在窗下光影中的青年内侍。
    “你在这里做什么?”姜嬷嬷迅速武装起来,眨眼间就恢复了平时端庄严肃的形象。
    “娘娘认不得我了,好在嬷嬷还记得我。”青年内侍动作夸张的将手背到背后,看着两人,一脸快意的笑,“嬷嬷回来的正好,嬷嬷要是不在,那可就少了不少乐趣儿!”
    “你是紫玉的儿子,你叫什么?”姜嬷嬷一回来,宋皇后心神顿时安定不少,总算想起了眼前这个无比眼熟的人是谁。
    “我没有名字,我就是紫玉的儿子。”青年内侍脸上的笑容里透出狰狞,“紫玉的儿子!平福的儿子!你还记得平福是谁吗?”
    宋皇后一脸茫然,姜嬷嬷心中的警惕升到了最高,一个闪身挡在宋皇后面前,狠狠盯着青年内侍呵斥道:“紫玉和平福都是忠诚本份的人,你想干什么?”
    “是啊是啊!忠诚本份!忠诚本份的平福是怎么死的?你们都忘了吧?啊?大爷把女伎带进书房调戏,你们就把平福活活打死了!就因为紫玉的儿子生的漂亮、看着机灵,你们就把他从她身边夺走,把他净了身扔进虎狼群里,难道你们不知道?平福是独子,平福的儿子也是独子?紫玉不是病死的,她是吊死的,她后悔……后悔不该带儿子去见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人,原来你也有报应!你也是有报应的!”
    青年内侍咬牙切齿,面孔狰狞可怕的如同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
    “你做了什么?你?你不是老侯爷派来的……你?”姜嬷嬷浑身发抖,宋皇后神情茫然,她早忘了平福是谁,她没怎么听懂青年内侍的话,都是她的奴才,都该为她活为她死的人,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对不起他们?
    “我是来报信的!”青年内侍脸上的笑容烂灿无比,“我要告诉你,圈在高墙里的那位,从前的太子,三爷,烧死了,那高墙里头浇了上千斤灯油,然后,放了把火,油是三爷自己浇的,火是三爷自己放的,门上的锁都烧化了,好在那墙足够高,那么高的火苗也没烧出来,你那个儿子,烧成了灰!”
    “你说什么?胡说!”姜嬷嬷头一个反应就是往外冲,宋皇后脸上的神情更加呆木,谁烧死了?浇了上千斤灯油,自己放火?这不可能!三哥儿又不是傻子……
    “娘娘,看不到,您别这样,这是他胡说八道!”姜嬷嬷又奔进来,看着背靠着窗台,一只脚撑地,一只脚抖来抖去的青年内侍,厉声呵骂,“滚!我告诉你!你这是……”
    “我早就该出宫了,不过好心来送个信,对了,还有件事,前儿官家立了遗旨,有两条:其一,废太子是皇家血脉,只可圈禁,不许任何人轻慢,若有儿女,男子三岁出府,依皇孙礼教养,女子七岁出府,依郡主礼教养,其二:皇后宋氏并无大恶,本性至孝,新皇既位要立为皇太后,迁城外离宫尊养。”青年内侍笑眯眯看着两人。
    姜嬷嬷听的面无死灰,青年内侍看着她,又看看脸色总算有了变化,越变越难看的宋皇后,仰头大笑,“官家倒是有情有义,可惜啊!好好给自己准备两杯毒酒吧!真是报应!报应!”
    青年内侍一边笑一边大步出屋,姜嬷嬷只觉得头目森森,浑身上下如披冰水,难道三爷真死了?
    听李思清说了废太子烧死在高墙内的消息,王相公心里一阵轻松,抬手拍了拍一脸懊悔难过的李思清,“人各有命,这怪不到你,就算及时传了话又能怎么样?”
    “先生,我没想到真起了火,还是这么大的火。”李思清脸上的愧疚更重。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做臣子的,要以大局为重,以国运为重,你做的很好!城外大爷那里,我得亲自走一趟,这宫里不能离了人,你仔细看好!记着,现在不是心慈的时候,一切以大局为重!”
    “是!”李思清长揖答应,王相公让人取了大氅,急急出宫门往城外去请大爷回宫。
    大年初二的黎明没到,从京城过来的鹞鹰一个接一个飞进了镇宁城。
    李思浅披衣起来,举着灯跟到外间,端木莲生已经拆了两封密信,见李思浅过来,指了指密信,示意她也看看。
    端木莲生看完,李思浅也看完了,神情有些愣忡的看着端木莲生,这简直比一台大戏还要精彩和狗血!
    “爷,又收到一封。”门外响起黑山的声音,端木莲生看了眼李思浅,起身下榻,门开了条缝,接了密信进来,坐回榻上,拆了信先看落款,神情一呆,将落款示意给李思浅。
    这一封是李思明的信。
    “走的是白水手里的线路。”端木莲生解释了一句,李思浅‘嗯’了一声,凑过去看,信只有短短几句话,询问端木莲生有没有赶赴京城的打算。
    “你要去?”李思浅低声问道,端木莲生将几封信依次排开,“这是袁先生送过来的,这是白水的信,就是没有二哥这封信,我也想去一趟京城。”
    “你这是火中取栗。”李思浅不客气的说话,端木莲生笑起来,“确实是火中取栗,若我这手足够快,能把这栗子取出来,天下万民不就免了一场刀兵之祸?难道你不觉得很值得一试?”
    “如今皇家只有大爷一个子嗣,若是大爷即了位……这不就是你从前的打算吗?”李思浅歪头看着端木莲生,端木莲生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这确实是从前的打算,是从前的打算。”端木莲生重重咬着‘从前’两个字,“现在不是从前,一来我能反一次,就能反第二次,别说大爷,就是满朝文武都不见得能信得过咱们,二来,我现在不想让任何人凌驾在咱们头上,一句话就能定了咱们的生死!”
    第420章 留心
    李思浅将头往端木莲生胸前靠了靠,没说话,端木莲生接着道:“既要立国,就得做长远打算,若只据守湘水以南,就算咱们不思开拓,梁地也必不会坐视湘水以南被咱们占着而不管不问,还有南周,必定早晚想着收复失地,仗,不能不打。”
    端木莲生的话说的被动,语调里却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李思浅又往他怀里靠了靠,低声道:“你和大爷早晚刀兵相见。”
    “是,所以我想去一趟京城。”
    “我陪你去。”李思浅的话让端木莲生一个怔神,“你陪我去?那大哥儿呢?”
    “你要急行军去京城?”李思浅没答端木莲生的话,反问了一句,端木莲生点了点头,“你身体不如从前,大哥儿又小,你且安心在这镇宁城休养,你放心,这事成与不成,都拖不了几天,若不成,我即刻返回,若能成,你往京城的路上一来顺当,二来,供奉上也周到些。”
    “好,”纠结了好一会儿,李思浅才仰头看着端木莲生,勉强答应,“我刚见到你没几天,舍不得你走。”
    “浅浅。”端木莲生被李思浅一句话说的化成了缠指柔,“我也舍不得你,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把大哥儿也带上!大不了我……”
    “要是照我和大哥儿的行程,你也不用去京城了,等进了京城,春天都得过完了,我就是舍不得你。”李思浅仰头看着端木莲生,伸手圈住他,“想让你快去快回,可要是快去快回,你路上太累我又心疼,路上不要赶的太紧,你又不是铁打的,你每天给我写封信好不好?不好不好!不能写!万一让人拿了这信,那就是害了你了,你到京城,等……不管事情成没成,都给我写封信,你要是不用回来了,我立刻就带着孩子启程去找你。”
    李思浅的话细细软软,叮叮咚咚,说的端木莲生几乎冲口而出说句‘不去了’,这三个字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压下去。“浅浅,你放心!且放心!要不……我真不想去了!”
    “你是为了我们娘俩,还有咱们这个家,就这一回,以后……”李思浅话没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以后他还是要征战,他这样的人,断没有拘在深宫足不出户的道理,她也不想把他拘成那样。
    “莲生,以后,你带兵在外面征战,我得给你留守后方,从前我一直觉得大哥儿是个男孩子,你知道,我一直想头一孩子是个女孩儿,有个长姐疼爱后面的弟弟妹妹,可这会儿又庆幸极了,幸亏大哥儿是个男孩子,这样,等他长大了,长到十四五岁,咱们就让他……若是不能替你征战,就让他留守京城,我跟在你身边,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好!好好!”端木莲生抱着李思浅,想笑却又觉得眼眶发酸发涩,“好!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两个绝不分开,我要天天看到你,也要你天天看见我,等大哥儿大一点……十四五岁太小了点,到十八……十七岁吧,十七岁就差不多了,就把那位子给他,咱们两个过你想过的日子,浅浅,我娶了你,却让你跟着我一路受苦,再等我几年,我都补偿给你,浅浅,一想到你受的苦,你跟我这些年的颠沛流离,我心里就难过的刀扎一样……”
    “跟你在一起,我不觉得苦,你不在我身边才苦呢。”李思浅一声声轻叹,端木莲生用力把她搂在怀里,好半晌才俯在她耳边低低道:“悔教夫婿觅封侯,浅浅,我是后悔当初,当初咱们一成了亲,我就该带着你回南,唉!浅浅,我是身不由已,你放心,等这件大事定了,我不会只顾征服天下,我会先顾你,先顾孩子,大哥儿,二哥儿,还有咱们的女儿,我要亲手教导出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子,让他去征服天下,你说好不好?”
    “好!”李思浅仰头看着端木莲生,脸上眼底全是笑,她不怕他称王称帝。只怕他野心越来越大,大到她和他都无法承受。
    京城之行,贵在疾速,这个道理李思浅比端木莲生更明白,又腻歪了一会儿,李思浅就起身给端木莲生准备行装,丹桂她们几个还困在湘水以南,死遁逃亡在外面这将近一年,李思浅几乎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后来再加上孩子,如今打理起端木莲生的行装,极其熟捻。
    端木莲生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思浅身边,几乎挨着她,她走过去拿衣服,他就粘过去,她再过去取饰物,他再粘过去,不时伸手圈在她腰间,叹了声气,“浅浅,我一点都不想走。”
    “浅浅,要不,你带着大哥儿跟我一起去吧。”
    “浅浅,要不咱们归隐吧。”
    “浅浅,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
    李思浅收拾的极仔细,慢慢的并不快,可还是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好了,黑山进来取了行装,端木莲生换了身极平常的衣服,李思浅给他系了斗蓬,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口。
    送完端木莲生隔天,李思浅迎来了一位情理之中、却是远在意料之外的人,端木莲生的舅舅,广川王赵王爷。
    李思浅恭恭敬敬迎出大门外,广川王坐着两人步辇,一件浅灰道袍空荡荡的从肩膀直垂到步辇上,脸上倒还好,好象还有一点点肉,花白的头发上插了支古朴的木簪,这位湘水以南的无冕之王,看起来平凡老迈的如同街巷之中常见的老夫子。
    “你很好,是我想象中莲生媳妇的样子。”广川王一开口,步辇就停了,李思浅忙上前跪倒磕头,广川王脸上的笑意温和,看着她毕恭毕敬、一丝不苟行完三跪六磕大礼,才温和笑道:“先进去再说话吧。”
    李思浅忙前行引了广川王进到上正厅。
    步辇停在上首榻前,两名中年长随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的扶起广川王坐到上首榻上。
    第421章 广川王
    李思浅垂手站在榻前,打点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留意着广川王,坐在步辇上倒觉不出来,这一架一扶,宽松的道袍不时贴在身上,勾画出广川王身体轮廓,简直就是一架活骷髅!
    李思浅看的惊心,广川王竟病到了这种程度!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连莲生也没提过,难道莲生不知道?是了,莲生也有四五年没见他了,若他不说,莲生怎么会知道?
    “这是舅舅的见面礼。”随着广川王的示意,旁边中年长随捧了本册子曲膝高举过头,奉到李思浅面前,李思浅一个怔神,见面礼给一本书?倒是少见。拿到手里,就听广川王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吩咐她,“翻开看看。”
    李思浅依言翻开,一时呆了,这不是书,是物品清单。
    “这镇宁城不是常居之地,我就没把东西带到这里,安南城里,莲生有自己的府邸,我让人给你送到那座府里去了,往后……总是要定居京城的,再让人护送进京。”广川王看着只是呆了一呆就面色如常的李思浅,很是满意,“不错!莲生的媳妇就该这样。”
    李思浅谢了广川王,将册子交给柳叶,没等她说话,广川王又笑道:“孩子呢?抱来我瞧瞧。”
    这是不用李思浅吩咐,一听说是广川王来了,邹嬷嬷已经想到了、早就准备好等着了,听到传唤,忙抱着大哥儿进了正厅。
    一看到邹嬷嬷怀里兴奋的挥胳膊蹬腿的孩子,广川王一双眼睛顿时亮的出奇,上身前倾,声音里甚至有几丝颤抖,“快抱过来我看看!”
    李思浅接过孩子,提着颗心,小心的半抱半举到广川王面前,广川王这幅病态深重、骷髅一般的模样,她怕吓的大哥儿放声号哭,去日无多的老人,最怕、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他们的模样让孩子大哭,那不是吉兆。
    许是这会儿大哥儿吃的好睡的足,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被送到广川王面前的大哥儿口水滴嗒的吃着手,乌黑莹亮的眼睛看着广川王,‘咯’一声笑出了声,广川王顿时激动的不能自抑,“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我的乖孙子!不愧是我的乖孙子,好好好!好孩子!”
    广川王抖着手,小心翼翼的伸出去,想要摸一摸大哥儿,却又不知道摸哪里才好,迟迟疑疑点在大哥儿几乎塞进嘴里的那只胖手上,正咬的开心的大哥儿停下不咬了,眼珠乌溜溜的看着广川王,突然把口水淋漓的手从嘴里掏出来举向广川王。
    “这是要请爷爷也尝尝他的手呢。”李思浅忙照自己的意思翻译大哥儿的意思,反正孩子听不懂,先让这位高权重、不知道隐了多少后手的舅舅高兴了再说。
    广川王果然笑出了声,“好孩子!这就是所谓血脉之亲!他才这么大!他一生下来就知道我的他的舅爷!他就知道我是他的亲人!好孩子!好好好!”广川王‘好’字没说完,突然泪如雨下,抖着手示意李思浅,“老了!吓着……抱好,快抱好……”
    李思浅忙抱起大哥儿,大哥儿扭头看着泪水横流的广川王,扁了扁嘴,竟一头扎在李思浅怀里哭起来。
    李思浅轻拍着大哥儿,看着广川王用帕子不停的拭眼泪,见他眼泪渐止,才示意邹嬷嬷上前,将大哥儿交给她。
    “你坐吧,咱们爷俩说说话。”广川王接过帕子净了面,示意李思浅,李思浅奉了杯茶给他,恭敬的欠着半边身子坐在下首椅子上,莲生对这位舅舅的感情极其复杂,她对他一直心怀警惕,他爱莲生是一点不带假的,可什么才是真爱,只怕他和莲生、还有她,在这上面有着巨大的分歧。
    “我和你外翁见过两回,我很佩服他,不简单。”广川王先从田老爷子这儿开口,李思浅微笑欠身,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莲生身系端木氏和赵家两族,虽说不宜早婚,可我还是盼着他能早点成亲,早早生几个儿子,听到他和你成亲的信儿,我非常高兴,那天一个人喝的大醉。”广川王轻笑了几声,李思浅忍不住同情的瞄了他一眼。
    “赵氏一族的过往,莲生和你说过没有?”广川王看着李思浅问了句,不等李思浅答话又自己接着道:“赵氏先祖身在乱世,和黄家结盟,约定先后建国。”广川王一声轻笑,看向李思浅,“换了你会不会跟人家约这种事?我和莲生说起这事,都觉得赵氏先祖其实是个天真烂漫之人。”
    李思浅忍不住抿嘴笑,敢这么评价先祖,这位广川王倒不是个古板人。
    “后来的事就想得到了,历经几代,赵氏子孙越来越凋零,到我父亲这一代,能活着成亲的,只有我父亲一个,父亲走时,我只有十二岁,阿轻四岁,阿轻就是莲生的母亲,”广川王看着李思浅解释了一句,沉默片刻,才接着道:“都说外甥随舅舅,莲生极似年青时候的我,我那时候也象莲生这样,胸无大志,很享受做个南地无冕之王的生活,不想再继承祖先遗志去建什么国,所以,宫里赏赐来的内侍宫人,我就真用起来了,也是想通过他她们告诉官家,如今的赵氏已经没有了祖先的大志,唯愿安心在梁国做一个尊贵的王爷。”
    李思浅听的专注而感慨,外甥随舅舅,这命也随舅舅,莲生何尝不是这样?唯愿和爱人相守,过一世安稳。
    “阿轻被京城赏赐来的宫人侍候长大,一心向往京城的风物繁华,我那时觉得这样也好,阿轻喜欢京城,那就干脆请官家赐婚,把阿轻嫁进京城的世家大族,我那时候已经有婚约,不然,我也会和京城的世家大族联姻,就是为了向官家表示臣服,后来的事……”
    广川王一声愤懑之极的长叹,“我也算极肖先祖,和先祖一样的天真!阿轻嫁的……后来又死的不明不白,我……从京城回来,我几乎要疯狂了,那两年,多亏了袁先生,后来,也多亏了袁先生。”
    第422章 谈判
    原来袁先生是这个时候到广川王府的。这位在广川王府和南边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知道何等样的风采。
    “后来莲生来了。”广川王语调轻松,一脸笑意,“你看,上天不绝人之路,当初,莲生比我还天真,袁先生劝我,只要宫里还是那些人,莲生早晚象我这样,他们不改,天意就会改,倒让他说着了。”广川王笑容愉快。
    李思浅默然无言,确是如此,当初的广川王已经没有了立国之心,她是相信的,不然他不会把最钟爱的妹妹送进京城、嫁进靖海王府,乔太后的心计逼的他只好重起雄心,甚至不顾一切。莲生也是,若没有金明池马球比赛那场事,莲生不会反,自己更不会,唉,也许真象外翁说的,天命如此。
    “禁中有片林子,你听说过没有?”广川王突然转了话题,李思浅愣了下,摇了摇头,禁中有片林子,什么意思?
    “在皇城东南角,一个小角门进去,林子应该不大,可进去了,却有种南方那些生长了上千上万年原始森林的感觉。”广川王眼睛微眯,一脸的回忆,“林子里有一座树屋,不是人工搭出来的,就是一棵树长成了屋子的样子,屋子前坐着个小道士,你见过象一棵树一样的人吗?”
    李思浅摇头,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那位小道士的气质极似树,站在那里,象一棵树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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