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的父母皆已不在,此番是丰庆帝和皇后亲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充当了他的长辈。
    林锦仪晕晕乎乎的,听着唱调和萧潜拜了堂,身旁走动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她耳畔嗡嗡作响,只觉得脑袋都要炸裂。
    萧潜看她拜完堂站起身后,脚步略有些蹒跚,便伸手拖了她的手腕一把,随后便让喜娘扶着她下去休息了。
    再次回到层香苑里,千丝便出声关切道:“姑娘方才似是站不稳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林锦仪起了个大早,又哭了好一通,穿戴着一身繁重的头饰衣裳坐了整日,眼下是身上哪儿哪儿都酸痛得不行。但是她也是第二回 出嫁的人了,知道女子出嫁都是这般辛苦,不值当叫苦叫累的,便只道:“我没事儿,你再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千丝心疼得不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又站到她身边让她靠着。
    好在她坐定没多久,蕊香便又过来了,还道:“王爷说今日圣上亲临,前头的喜宴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怕您等得累了,便让奴婢来伺候您先更衣。”
    新娘的红盖头自来都是要有新郎来揭开。按照规矩,萧潜若是不进洞房,林锦仪便得这么等下去。
    千丝和踏歌自然是想让林锦仪轻松些,但这样做却是有些于理不合,也不吉利,两人一时没了决断,就询问起林锦仪的意思来。
    林锦仪沉吟半晌,道:“那就麻烦蕊香姑娘了。”反正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了,上回出嫁的时候,她顶着凤冠坐等了萧潜半夜,第二天脖子都抬不起来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来。眼下能有机会松快松快,她自然不想错过。反正她上回依足了规矩,也没看吉利到哪儿去。
    蕊香道一声不敢,扶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掀了盖头,把她的凤冠给拆了下来,而后又开了衣柜,选了一件大红色家常对襟襦裙出来给她换上。
    这中间的工夫,林锦仪趁机又打量了一番屋里摆设,如她所想,屋里的一切果然没变,就连她从前的梳妆台和她那些宝贝的头面首饰都明晃晃地摆着。
    她不禁弯了弯唇角,心道萧潜也是个心大的,这样明目张胆地摆着自己发妻的东西,就不怕她这位‘新王妃’不高兴么?
    换过衣裳后,蕊香又将红盖头重新盖在了林锦仪的头上,扶着她回床上坐好,道:“王爷说会尽快来陪您用夕食的,您若是饿了,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先让人做了给您垫垫肚子。”
    林锦仪在红盖头下活动活动了脖子,觉得轻快了不少,倒也不同蕊香客气,点了一道翡翠虾仁,一道清炒油菜,还要了一碗鸡汤宽面。
    蕊香是真没想到她一点儿也没有新嫁娘的娇羞,还像模像样地点起菜来。心里还一阵纳罕,这新王妃怎么知道府里的厨子有这几道拿手菜?不过她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应下后就让人去厨房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心大的是你啊,锦仪!
    下章入洞房你们懂的……
    第六十三章
    前院正厅, 酒过三巡后, 丰庆帝和皇后摆架回宫。
    萧潜恭送了他们出去, 又折回喜宴上坐了会儿。
    席上喝高的人不在少数, 丰庆帝一走,气氛自然更加活跃。众人推杯换盏, 说些玩笑话,越发尽兴。
    萧潜这日倒是没怎么饮酒,来的宾客都知道他重伤初愈,便都十分知趣儿地没有劝酒。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萧潜举着酒杯敬了忠勇侯和林玉泽一回, 便就此告辞,着府里下人好生招待他们。
    时人最爱凑热闹闹洞房, 但以萧潜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却是没人敢去闹他的洞房, 宾客们便只看眼睁睁地放了他走。
    萧潜出了正厅, 被微凉的夜风一吹,本就不浓的酒意立刻散了大半。
    他是仍然记得上回成亲的时候, 他那王妃第二日累的是床都下不来,可怜兮兮地直嚷着腰酸和脖子疼。腰酸是他造成的, 那脖子疼, 自然就是沉甸甸的凤冠戴的。也不知道此番她有没有累着, 蕊香虽然替他传了话,但她性子有些固执,若是坚持己见, 也不是蕊香能劝服的。这么想着,萧潜越发加快了脚步。
    层香苑里,喜娘守在门口,见他回来便殷勤笑道:“王爷回来了……”
    还不待她继续说旁的,萧潜已经扬了扬手,道:“你且下去吧,屋里自由人服侍。”
    哪有新婚洞房不要喜娘唱喜的,喜娘一时踌躇,但也不敢违逆他,应声而退。
    萧潜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混合着甜甜地奶味。想也知道是林锦仪在屋里吃过东西了,且种类还不少。
    他眉头一挑,心中好笑,她倒是不客气。
    等他往床榻那儿定睛看去,那好笑又变成了无奈——只见她顶着红盖头,靠着丫鬟的身子睡得正香,那丫鬟见了他来,轻轻推她,她却都不带醒的。
    萧潜无奈地摇头道:“算了,让她再睡会儿吧。”
    千丝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她家姑娘就着小菜用了鸡汤面后,又要了一碗酥酪吃,吃过后就睡得很香了。眼下居然还推不醒,确实是有些于理不合。
    萧潜在内室中的圆桌前坐定,蕊香奉了热茶,轻声道:“王妃方才已经用了些东西,王爷可要传菜?”
    萧潜在前头没吃什么东西,倒是灌了半肚子的酒,便点头道:“让厨子简单做些吧,我随便吃点就好。”
    蕊香应下,刚要转身出去,萧潜又想起来什么,道:“也别麻烦了,照着王妃之前用的那些给我来一份就好了。”
    他要的是一样的东西,厨房里食材都还有,做起来自然格外快些。没多会儿,菜和汤面都上了桌。
    萧潜刚拿起筷子,就听林锦仪不满地迷糊嘟囔道:“千丝,你晃什么啊?可是累着了?那我换踏歌靠着吧。”显然她并不知道千丝是在故意弄醒她,还以为是千丝累着了才站立不稳。
    千丝窘迫地道:“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都来了!”
    林锦仪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的处境。
    萧潜倒也不急着用饭了,站起身走到了床前,笑道:“你醒了?那我可要掀盖头了。”
    林锦仪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萧潜便拿了放在一旁的托盘里的秤杆,挑起了红盖头。
    盖头落下后,他看清了她的脸,瑶鼻朱唇,黛眉杏眼,在精心的新娘妆容映衬下,显得格外明艳娇媚,比她从前的模样还美上三分。
    不过他的新娘眼睛还带着红肿,神情也是疏疏懒懒,丝毫没有新婚的愉悦和期待。
    不过没关系,萧潜并不在意——此次她不再对他抱有希望,不愿再主动,那么往后换他来就是了。他眉眼弯弯地笑道:“我的新娘真好看。”
    林锦仪睡得懵懵的,也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劲,只狐疑地看了萧潜一眼。他还有夸人的时候?
    萧潜放了秤杆,又问她说:“我让人摆了饭,你要不要再用些?”
    林锦仪虽已在他回来之前吃饱了,但却不好怠慢他,便站起身走到了圆桌前。
    两人坐定后,萧潜又拿起了筷子。
    林锦仪吃不下了,便捡了小菜随便吃了些。
    屋内一时安静极了,两人这相处的氛围倒不像新婚夫妻,好似老夫老妻。
    林锦仪心中微哂,其实确实是老夫老妻了呢,反正她是心里不带一点波动的。
    萧潜做事向来全神贯注,便是用起饭来都是目不斜视。林锦仪百无聊赖,偷偷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他的面色好看了不少,但依旧是下巴尖尖,颧骨高耸的病容。但这日的他身着大红色吉服,眉头眼尾极尽舒展,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越发清瘦的面容反而显得他更为清俊。
    “嗯?你看我做什么?”萧潜偏过脸,转头问,“看我就吃饱了?”
    林锦仪面上一臊,收回视线,“我已经吃饱了。”
    萧潜好笑道:“你这样不等新郎,自己一个人在新房里吃饱了的新娘,可真是咱们大耀独一份儿了。”
    林锦仪努努嘴,道:“是你让蕊香来传话的,又不是我自作主张。”
    这个小表情,从前就经常出现在她的脸上。而且往往还都是耍赖的时候。
    萧潜轻笑,道:“好,你说的对,是我的意思。”
    用过饭后,两人饮过合卺酒,便各自去梳洗更衣。
    林锦仪脸上的新娘大妆被卸下后,漏出少女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少了几分成熟,却平添了好些青春少艾的气息。
    她换上了一件淡素色的寝衣,下头是一条鹅黄色的撒腿裤子。这身衣裳还是她在忠勇侯府穿惯了,执意带过来的,当时苏氏还说这种衣裳还拦着说这衣服太孩子气,不适合成婚后再穿。她却是觉得没什么,反正也不指望跟萧潜怎么样,自己舒服最重要,苏氏拧不过她,只好让她带过来了。
    不久,萧潜沐浴过后,穿着一身月白色宽领寝衣从净房过来了。
    见了林锦仪这副打扮,他明显地愣了下,问道:“你就准备穿这身?”
    林锦仪低头瞧了瞧自己,道:“有什么不对吗?我在家就是这样穿的。”
    在家这样穿,眼下洞房花烛夜却还这样穿,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林锦仪可不管他想什么,径自踢了软底绣鞋,爬上了床。
    萧潜看了蕊香一眼,蕊香上前轻声告罪道:“奴婢已经准备下了王妃的寝衣,可王妃执意要穿自己从忠勇侯府带来的这身,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萧潜点了点头,道:“你们先下去吧。”
    蕊香和千丝、踏歌等人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床榻上只有一条鸳鸯戏水的锦被,林锦仪已经在床内侧躺了进去,此时毫无动静,像睡着了一般。
    沐浴时本有些想入非非的萧潜,此时却是已经冷静下来,也脱了鞋躺上了床。
    然而他想伸手拽过被子的时候,却发现林锦仪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他一拽之下居然连个被角都没拽过来。
    林锦仪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以待的,毕竟她和萧潜也同床共枕了好几年。且萧潜后头同她生疏后,一直没有近女色,她安排过美貌的丫鬟去服侍,还被他轰出来了。王府下人曾经一度在传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隐疾。然而当萧潜靠近,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传到鼻尖,林锦仪还是忍不住炸了毛一般叫道:“你干嘛?!”
    看来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紧张嘛,萧潜忍住笑意,道:“我睡觉啊,我能干嘛?”
    林锦仪拽紧了身上的锦被,道:“这床这么大,你睡外面就行了。箱笼里应该还有其他被子,你再拿一床出来就是。”
    萧潜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道:“新婚之夜,你要跟我分开睡?”
    林锦仪半张脸瞒在被子里,只漏出一堆闪亮亮的眼睛,闷声闷气地道:“我、我睡觉爱踢被子,在家里也一直是一个人睡一床的。你要是和我一起睡,半夜着凉就不好了。”说着,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何况你重伤初愈,本就是需要将养的时候……”
    萧潜简直无语,他伤的是筋骨和五脏,怎么到她嘴里,就好像重伤得不能人道似的?
    这种诋毁,大概是每个男人都最难以忍受的。
    萧潜气哼哼地翻身而上,双腿屈膝跪在林锦仪身子两侧,双手则撑在她的脸庞两边。
    “你好像在怀疑我不行?”他微眯着眼睛,像一头等待着扑食的豹子。
    危险的气息铺面而来,林锦仪尽可能地把脸往被子里缩,磕磕绊绊道:“我什么都没说!你这、这是做什么?快下去!”
    萧潜哼哼一声,大手用力一掀,轻而易举就把被子扯了开来。
    林锦仪一声惊呼,慌忙要抢,直接被他给按住了。
    “我的力气你可是知道的,眼下虽不能动武,制服一个你却还是绰绰有余的。今日洞房花烛,难道你还要我用强?”萧潜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两人一直都是平头正脸的夫妻,眼下分别许久,好不容易又成了一回亲,眼下她居然防贼似的防着他!
    林锦仪无处可躲,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慌忙偏过布满红晕的脸。
    见她这副模样,萧潜又没了脾气,温声道:“别闹了,咱们好好的不行吗?”
    林锦仪咬了咬唇,心想该来的迟早要来,且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一狠心一咬牙,低低地用鼻音‘嗯’了一声。
    萧潜放轻了手脚,轻轻解开了她本就松散的寝衣和裤带。
    少女的肌肤白皙的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春丨光乍泄,许久不经人事的他呼吸都急促起来。这是他曾经最熟悉,眼下却又陌生的妻子,怎么可能把持的住?
    不过到底是顾忌着她这副身子是头一遭,萧潜也不急在一时,尽可能温柔地用手掌从她的胸前腰肢抚过,慢慢地一路向下……
    林锦仪本是想着随便配合他一次的,然而他的手像带着火花,所到之处炽热难当,不由也是轻哼出身。
    萧潜像把玩古董似的,一点一点将她从头到尾摸了个便,却迟迟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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