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林蹊的本事,跟她早早干过一架的闵浩却有些清楚。
    更何况,这些年,这丫头的切磋对像一直是他师父和宜法师伯。相比于宜法师伯,他师父知袖真人相对来说更粗暴些,性子也急得很,林蹊若没有真本事,师父再疼她,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喂招。
    闵浩相信,在山海宗盯上她之后,宗门还能放她出来,一定是她能放出来了。
    不过,能打是一回事,跟人家玩群攻又是一回事。
    咚!
    刚进安乐居千道宗的地盘,他就一个手钉敲到陆灵蹊的头上,“你很能啊!还以一对五?来来来,先跟我们玩玩,看看你能不能以一对五,若是不能……,哼哼!”
    不用他敲断她的腿,一会宜法师伯来了,肯定会亲自动手。
    “师兄,你不能公报私仇啊!”
    陆灵蹊连忙往旁边躲,“人家明晃晃的在找人暗杀我,我要是再没一点动作,以后还怎么混?”
    混?
    柳酒儿看到师兄们齐抽的嘴角,忙拉住始作俑者,“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反正楚师兄已经回宗求援,相信要不了多久师伯们就会有指示。
    林师姐,在宗门没来人之前,你先住我房间吧!”
    看在师父的面上,他们也不能不管她。
    柳酒儿当然也知道,师兄们现在陪她以一对五,根本于事无补,反而浪费精力,万一再伤着了,就更倒霉了。
    她把陆灵蹊拽到自个的房间,先倒一杯茶塞到人家手里,“师姐,那个唐晨是结丹中期修士,你……”
    “不用打听,没点把握,谁敢这么干?”
    她又不傻。
    陆灵蹊咕嘟咕嘟把一杯茶喝完,“再倒一杯。”可怜她应付完无想祖宗,还要应付师兄,一会儿,更要应付可能来的宜法师叔,现在不多喝点水,一会儿师叔来了,一怒之下让她面壁思过就惨了。
    柳酒儿看着她伸来的杯子,运了运气,到底看在师父的面上,没有龇牙,又给她倒了一杯。
    “看样子,柳师妹真的历练出来了。”
    陆灵蹊似笑非笑地接过茶,“师叔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
    柳酒儿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反正一会就有人收拾她。
    “今天我心情好,送你一样东西啊!”
    师妹没明晃晃地表露出要套她麻袋的表情,在坊市面对连肆的时候,也一直站在她身边,陆灵蹊心情大好,摸出一个玉盒,“若是感动了,好话也不必说,只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有事找你,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你都不能推脱。”
    “别!你的宝贝我要不起。”
    柳酒儿可不想背那么大的包袱在身,她也进过奇怪岛,手上也很有些东西,才不稀罕她的,“更不可能……”
    话未说完,玉盒已经被陆灵蹊打开。
    拳头大的金红色结金果显露了出来,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果香,钻入身体,神魂和丹田俱都震动。
    柳酒儿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下了。
    啪!
    陆灵蹊把玉盒重新盖上,好整以暇,“现在说,要——还是不要啊?”
    看着师姐带点坏笑的样子,柳酒儿的心情真是……
    “要!”
    她捱到她身边,只能讨好,“师姐,这是结金果吗?”只有传说中的结金果,才能引动她的神魂和丹田。
    “嗯!有点见识!”
    陆灵蹊一本正经地点头,“这是我自奇怪岛秘地所得,当时一共有两颗,这颗……便宜你了。”
    柳酒儿看她推来的玉盒,忙小心地接着,“多谢师姐!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二师兄冲击结丹两次失败,因为没有引动天劫,所以外人都不知道。
    但她为他提心的同时,也一直担心自己。
    修士的瓶颈实在太要人命了,有这个能提高结丹几率的结金丹,她的把握就更大了些。
    柳酒儿很承情,“那个连肆眼神闪烁,我觉得,他没你想的那么差,以后遇到,千万不要大意了。”
    嗯?
    陆灵蹊笑望向她,“这一点,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擂台上,再败也不会丢命。
    “他那个人心思多,在擂台上其实发挥不出真正的战力。”
    陆灵蹊跟他打了一架,如何不知道?
    “今天你与我站一块儿,他也一定记住了你,以后如果单独遇到他,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魔门修士大都眦睚必报。
    “山海宗与我们千道宗,在暗里,已经斗了几百年,我在他们的必杀榜上,你是知袖师叔的弟子,遇到了,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师父也这样跟我说过。”
    柳酒儿点头,“不过,师姐,当时明明无想前辈都帮你出头了,为何你还要再揽回来?”
    大师兄打她,最主要也在这一点上,只是这话不能在太多人的时候,这样明着说,毕竟人家是帮她。
    “把飘渺阁也拉上来,跟我们一起对付山海宗不好吗?”
    她都知道的事,被师父和宜法师伯教导这么多年的师姐,不可不知道。
    柳酒儿很不解,“还是……你怕连累无想前辈?”
    “……”
    陆灵蹊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向来沉静的师妹,能在旁边看得这般明白。
    难不成是她做得太明显了?
    “无想前辈脑子有些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代表不了飘渺阁。”
    想了想,陆灵蹊干脆把柳酒儿当师叔们,希望能弄个解释的通的理由,“商德海死在飘渺阁坊市,秋宇掌门都要帮着查,难不成,他不愿跟重平师叔一样硬气?
    我们想要接交盟友,只提道魔是没用的。
    山海宗拿我们千道宗没办法,可是飘渺阁元婴真人少,他们有的是办法在这里闹事,让他们顾此失彼。
    所以呢,与其让飘渺阁的人,觉得我借无想前辈拉他们下水,不如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起来。
    你说,我要是一下子灭了山海宗五个结丹真人,以后,还有几个人敢对付我啊?”
    她也需要陆望、陆安两位老祖的威名。
    有了不可惹的威名,陆灵蹊觉得,她就可以轻松了,以后只有她惹人的,别人再不敢惹她。
    “会有无数人,在你元婴之前,更想杀你。”
    宜法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在黑市明码标价,砸了五百万灵石,买你的性命。”
    啊?
    陆灵蹊呆了呆,“师叔,连肆回去才多长时间啊?山海宗的反应不会这么快吧?”
    “确实没这么快,黑市那边买你性命的事,出现在你在玄天宗的擂战后,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收到消息,是因为所有接这任务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失踪了。”
    什么意思?
    陆灵蹊甚为惊讶地看向宜法真人。
    “有人说,那些人被蒙山七雄黑吃黑了,可是,蒙山七雄也失踪了。我才派了人,到蒙山那边查看。”
    本来,她应该亲去的,可是最近的事情真的有些多。
    宜法看了眼柳酒儿为她奉上的灵茶,挥手示意她退下,“商德海死时,我宗确实有人就在院外。”
    “那……那看到掏心魔是什么样子了吗?”
    宜法摇头,“他们被洗了那天晚上的记忆。”
    我的天!
    陆灵蹊简直呆了,“盯商德海的宗门弟子是什么修为?”
    “是混迹在飘渺阁的暗门弟子。”
    宜法真人转着茶碗上的茶盖,“飘渺阁这边向来多难,能被暗门派来的,最低也是筑基后期。那天的两个人,一个是筑基后期,一个是结丹初期。”
    也就是说,掏心魔对千道宗并没有恶感,要不然,杀人,可比洗去一段记忆容易多了。
    陆灵蹊眉头紧皱,“师叔,您说那人是不是商德海的仇家?之所以掏心,不过是不想让别人查到他。
    或者……
    掏心魔在下一盘大棋,杀商德海,只为加深我们千道宗与山海宗的仇怨。”
    这?
    宜法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这丫头丰富的想象力。
    各宗都有竞争,挑拔之事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相比于恶性竞争的所谓挑拔,宜法更倾向于林蹊身世的背后。
    她总感觉,掏心魔的目标是想护着这孩子。
    宜法看向自家师侄很是清亮的眼睛,心下默了默后,到底没直说出来,“你怀疑的有些道理,”她站起来,“飘渺阁一直把商德海和那个小院封存着,林蹊,你有没有兴趣,与我起去看看?”
    当然有兴趣!
    陆灵蹊没想那么多,跟上她的时候小声道:“师叔,商德海都死了一个月了,您怎么才来查啊?”
    “你师叔我要查的事情多着了。”
    宜法拉住她,“闵浩,林蹊的事你们不用管,不过,为防山海宗报复,以后你们出门不得少于三人。”
    “是!”
    闵浩才应下,外面的踏雪真人已经笑着迎了上来,“道友是要带林蹊一起去一二七号院吗?”
    “是!带她长长见识!看看什么叫山外有山。”
    闵浩:“……”
    他突然感觉某人把宜法师伯也抢走了。
    他这个大活人也在这,师伯怎么就没看见呢?
    他也想长见识,也想看看,什么叫山外有山。
    “咳!师伯,我也能去看看吗?”
    啊?
    宜法有些懵的回头,不过看到闵浩期待的样子,却摇了头,“回头我会用留影玉记下来,封印的地方,去的人太多,不好。”
    这是明晃晃的偏心啊!
    知袖看着一众千道宗弟子,心中不由一动。
    不同于他们飘渺阁,千道宗多少年来,几乎每一代都会出个被同门恨不能套麻袋的天才弟子。
    很早以前是渲百,再以前是宜法,现在大概轮到林蹊了。
    这样给宗门弟子竖个榜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转身带路,亲自打开封印了一个月的一二七号院。
    浓烈的血腥味,在禁制打开的时候,扑面而来。
    不仅如此,空气中好像还含有好些散逸的婴气。
    “之所以发现这里不对,就是因为这周围的灵气突然不对了。”
    踏雪跟她们解释,“一二七号院,没有被人强行攻入的现象,可是,事后我们查了院中禁制,似乎也不是商德海几人自己打开禁制放人进来的。”
    她把飘渺阁查的线索告诉宜法和林蹊,却没把他们的怀疑也说出来,免得误导她们。
    “除了后院左院墙处,发现了半枚脚印,这里,我们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陆灵蹊一边听踏雪真人介绍这里的情况,一边跟着宜法站到商德海面前。
    死了一个月的商德海,因为封印,还宛如昨夜被杀般,皮肤还很有弹性。
    宜法真人主看了他的心脏处,“踏雪道友,你说是因为婴气散逸,才让你们发现这处不对的是吗?”
    “是!”
    “那你们来的时候,感觉商德海的婴气是散在空气中了吗?”
    “……不是!”踏雪摇头,“你看他的惊恐表情,他的元婴当时应该也被禁锢住了。”元婴修士的身体没那么脆弱,哪怕掏了心脏,只要灵力还在,凭商德海的心性,马上杀个人,抓了人家的心脏,以灵力强行接绪,也不是不能做到。
    “还有这个人,他是金丹修士,空气中没有他金丹的气息,但他的金丹也确实没了。”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被人掏心,其实金丹和元婴有可能也被人带走了?”
    “是!”踏雪点头,“但对方用什么方法,掳走他们金丹和元婴,我们就查不到了,他们的尸体上,除了心脏处这一个伤口,连体内被吸金丹和元婴的痕迹,我们都没找到。”
    确实很棘手啊!
    宜法的眉头蹙了蹙,“道友觉得,对方最低是元后修士?对阵法很是粗通,还有可能是个女修?”
    “……是!”
    “现在的修仙界,有这样的女修吗?”
    踏雪摇头,“我们就是找不到目标,撇去那半个脚印,在男修中,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能的怀疑对像。”
    “……”
    宜法点点头,转向林蹊,“看到了吗?商德海做为就要冲击元婴中期的修士,也一样憋屈死的在这里,以后做人做事,都给我谨慎着些。”
    陆灵蹊哪能不点头?
    “踏雪道友,你们看了商德海几人的瞳仁吗?”宜法指着死人的眼睛,“按理说,他们见到了来人,瞳仁里应该留一点影像。”
    “……”踏雪看了宜法一眼,她没想到,这个据说没出过几次千道宗的人,居然还知道这个,“确实!所以,我与师兄一致怀疑,来人可能是个鬼修!”
    只有鬼修,才会对心脏和元婴、金丹感兴趣。
    “对方这样杀商德海,没有处理他的尸体,甚至用他的婴气引发我们注意,我与师兄都感觉,对方还有借商德海给人警示的意味在里面。”
    也就是说,对着山海宗去的。
    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宜法看了眼陆灵蹊,“对方一直没有再闹事,让商德海几个在死前这么恐惧,我也觉得,他(她)是冲着山海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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