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知袖师叔的笑话,还来看她的笑话?
    陆灵蹊被师父气得没脾气,她正要拎着臭石砸给卖假货的,识海里,突然传来青主儿急切的声音,“别扔别扔,拿进来给我看看。”
    嗯?
    陆灵蹊心下一顿,手在储物袋前晃了一下,臭石掩人耳目地送了进去。
    “真生气了?”
    徒弟撅嘴的样子让随庆忍不住好笑道:“这么好的人生经验,你买的可比你知袖师叔省多了,她花了六千多,你这才五百。”
    陆灵蹊:“……”
    她觉得,她要是知袖师叔,听到这话,一定跟师父挥拳头了。
    “为师由着你上当受骗,就是要你学个乖!”随庆教导徒弟,“捡漏,乃万中无一之事,你把别人当傻子,以为有漏可捡的时候,其实就落了下乘,就等于把自己的贪心曝于别人面前,那别人怎么坑你,都是你该受的。”
    师父的语气这么严肃,陆灵蹊老老实实低头,“师父,我错了,臭石……我会好好收藏。”
    这还差不多。
    随庆欣慰,拍拍徒弟的肩头,“想通了就好,不过呢,侥幸之心人皆有之。但想要捡好漏,首先你得比旁人懂的更多,见识的更多,更有眼力。”
    说到这里,他露了个迷之微笑,“看到他摊子上那个圆圆的好像黑铁球的东西吗?师父告诉你啊,可是个宝贝,它表面是炼气材料,其实真正的名字叫铁甲丸,是生在铁矿山里的铁甲虫死后经过千百年慢慢蘊化而来。
    用它炼器,实在糟蹋。
    它乃黑驼子求之不得的制毒好材料,哪天碰到黑驼子,你把这铁甲丸送给他,保证大把好处。”
    陆灵蹊呆了,师父这操作……
    “我这就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一道微不可查的结界在身前破开。
    果然,师父是老狐狸!
    陆灵蹊眼露笑容,又重新挤到摊子前,“道友,你刚卖我的东西,还有吗?”她看到了那个铁甲丸。
    “……哈哈!是好东西吧?”
    摆摊的修士一愣,打哈哈的时候,隐晦地看了一眼船尾随庆所立的方向,“可惜,我也没有了。”
    早知道这里有两个棒槌,前面的那块就不会十块灵石就卖了。
    “没了?”
    陆灵蹊感受到青主儿的失望,不无遗憾,“罢了,是我贪心了,你……”为防再出意外,她先扔下十块灵石,“是不是随便选?”
    “是!”
    摊上的东西,哪个他没研究过?
    “那我要……”
    陆灵蹊的手指过来指过去,终于指向铁甲丸,“就它了,它长得比较合我眼缘。”
    “哈哈!道友拿好。”
    做生意的,都喜欢傻子顾。
    铁甲丸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陆灵蹊的手上。
    制毒的好材料呢。
    翻手间,就收回了储物袋。
    大通仓现在住上了尸宗的人,哪怕他们把尸体装在棺材里,尸臭也掩盖不住,所以,大家都不想回去。
    很快,就有脑子灵光的散修把自己用不上的灵器、符箓、材料什么的摆到身前,或卖灵石,或换丹药。
    众人被这一启发,纷纷拿出自己暂时用不上东西,甲板上很快就变成了交易市场,大家各取所需。
    陆灵蹊收了几张符箓,才转回师父那里。
    “师父,我们不能跟船上的执事投诉吗?”
    “……”随庆打出结界的时候,隐晦地瞄了一眼大通仓那里,“修士出门行走,餐风露宿乃是常态,怎么,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
    “这根本就不是吃苦不吃苦好吧?”
    陆灵蹊不知道师父忌惮几个尸宗的人干嘛,真闹起来,哪怕他不亮出修士,道门的结丹真人也不可能向着魔门吧!
    “我付的是大通仓的灵石。”
    “呵呵!你付的真多。”
    随庆被她逗笑了,“先忍一忍吧,再过半天,应该还有坊市,楼船总要停的,若尸宗的人不走,我们加点灵石住二楼的厢房去。”
    “师父,那您给我一个理由吧!”
    陆灵蹊目光灼灼,非常好奇,“那棺材里的炼尸是不是特别厉害?”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嗯!有一个老妖怪。”
    滏口坊市属于千道宗的势力范围,尸宗的那个家伙掩行藏在棺材里到底为所何事,随庆没闹清楚,也不好随便出手,“人家还算给面子没闹事,我们就装不知道吧!”
    再过半个月,就到乐机门了的势力范围了,“我已给滏口那边发信,让他们查一查。”
    有问题自然要问一问,但如果人家只是跟他一样闲了,陪哪个弟子试炼,戳出来就没意思了。
    陆灵蹊没想到真有,“师父,那棺材里的,到底是炼尸,还是人啊?”
    她只在资料上看到尸宗录属山海宗,没看到人家有元婴级别的真人。
    “炼尸!”
    如果是人,说不得,他就要跟人家说说话了。
    随庆的眉头微拧,“尸宗能在山海宗的强势下,还保住宗门名号,自然有些底蕴,他们的人,正常都活动在召陵那一带,轻易不外出行走。
    遇到了,人家没主动挑事,你记着,一定不要去挑事。”
    “噢!”
    “将来你出门历练,千万记住按着你的好奇心,修仙界每年死在好奇上的人,不知凡己。”
    随庆接着教导,“身为修士谁没点秘密?这秘密可能是每个人的底线,你触了人家的底线,那分明就是逼着人家对付你。”
    陆灵蹊:“……”
    她默默点了头。
    她的秘密也是不能触的。
    “今天不要打坐了。”随庆看她一眼,“炼器三年,你也没好好休息过吧?把灵帐撑起来,自己进去睡一会吧!”
    在这里撑灵帐?
    陆灵蹊瞄瞄四周,发现已经有人这么干了,“师父,那您呢?”
    “我又不累!”随庆又看了一眼大通仓,“好好睡你的吧!”
    陆灵蹊不跟师父气,她在地火屋中忙了三年,一边炼器,一边还不敢耽搁修炼,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那有事,您叫我。”
    常年在外行走修士基本都会配备灵帐,此物虽是下品灵器,却可大可小,小的只能睡一人,大的却可进二三十人。
    以前,大家布帐之后,还会在外围弄个掩饰的小阵,今天却都不必。
    有师父在,陆灵蹊更放心,在撑起来的灵帐阵心放上一颗下品灵石,她就直接拥被而卧。
    外面的天色终于慢慢暗了下来,大通仓里最中间的一个棺材终于咔咔动了一下。
    尸宗五人的神识,连忙阻在大通仓的两端,好像生怕这里的情况被人看见似的。
    棺盖咻的一声翻开,里面戴着铜面具的人突然睁开一双大都是眼白的眼睛,右手轻拍,就那么飘了出来。
    “老祖!”
    尸宗景纬连忙上前,“这里暂时还不方便,还属于千道宗范围。”
    “我知道。”
    面具里发出粗粝的声音,“我还知道,这里有元婴真人。”
    什么?
    景纬面上一变。
    “放心,他既然没有出手,就不是多管闲事的。”
    铜面具的脖子动了动,咔咔的骨节响起,“他给面子,我自然也会给面子。”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步子从开始的僵硬到正常,不过十来步,“找一个人睡进去,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外面。”
    啊?
    景纬五个,一齐变色。
    可是老祖决定的事,他们没人敢拦着,“何东,你睡进去吧!”
    何东面色如土,老老实实地睡进棺材,棺盖咻的一声,又严丝合缝地盖好。
    闭目养神的随庆在铜面具踏出大通仓的时候,突然睁开一双星目。
    铜面具没有多少眼珠子的眼睛恰好也望了过来。
    随庆轻轻抬手一拱,人家几步一闪,就到了他面前,非常自然地坐下,“我就是出来转转,很多年没出来转转了,道友不必紧张。”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朦胧结界,已然把外面的声音阻隔于外。
    “呵呵!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出来转转了。”随庆心里吃惊,面上却不显,“在下千道宗随庆,不知道友……”
    “我没打听道友,道友自己说的可不算。”
    说了几句话,铜面具原本粗粝的嗓音都好些了,“你可以说名字,我的名字……,你说,我是说当人时的名字,还是做尸王的名字?”
    “……呵呵!”
    随庆莫名地感觉这位尸王很忌讳他的名字,“相逢即是缘,道友想说便说,不想说……,也只能是我们的缘份不够。”
    尸宗只有一个元婴长老,那人还是年纪一大把的。
    他御使的银尸据说进阶未久,虽然也偶有神智,却需要他时时安抚,否则,便会狂躁不安。
    这位……
    随庆实在不知道,尸宗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位。
    他不动声色地想在他露出来的眼睛及额头上,找熟悉的印象,可惜,一无所获。
    “道友不必打量我,我不是你的熟人。”
    铜面具手心一动,一个棋盘露了出来,“我们手谈一局如何?你赢几子,我回你几个问题,同理,你赢你几子,你也回我几个问题。”
    “……”
    随庆默默接过白玉棋子,“道友对自己的棋艺看来很有信心啊!”
    “没事的时候,我就是喜欢琢磨。”铜面具先放黑子,“请!”
    “不知道友想要打听什么?”随庆笑着也下了一子,“或许你要问的问题,对我来说,不是多重要,我可以随口就说呢。”
    “……是我着相了。”
    铜面具勇于认错,接着在棋盘上放下黑子,“敢问道友……”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望向远处,手中的棋子咻的一声,甩了出去。
    “哪里走?”
    一声佛门狮子吼从远处传来,很快一个光头和尚便追了上来,“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否则佛爷我……”
    “佛你姥姥。”
    铜面具手上的棋子一把撒出去。
    “好胆!”
    光头和尚大怒,很中的锡杖连拔,叮叮叮地把那些棋子全都打落,整个人如鹰般,一下子落到甲板,“我看你是找死。”
    “慢!”
    随庆抬手一拂,棋盒中的白玉棋子好像一面墙般阻在了两人中间,“清海,你确定要在这里打架?”
    他不在隐藏自己的修为,“此乃我千道宗地盘。”
    元婴修士打架,山倾水断不要太正常。
    下面还有无数凡城,随庆自己都不敢动手,如何能让一个佛门的和尚动手?
    “阿弥陀佛!”
    清海一顿,当场打了个佛号,“原来是随庆道友,道友在此正好,这孽畜偷了我大昭寺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既然出现在千道宗的地盘,还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你才是孽畜。”铜面具冷哼一声,“你个无祖无父的东西,在你家祖宗面前,可不就是个孽畜?”
    “你……”
    清海大怒,锡杖猛然一沉,整个楼船都晃了晃,“别以为在这里,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有办法,你追了我多长时间,两年了吧!”
    铜面具吸过甲板上的棋盘,一把收了,“可是本王还是站在这里。“
    “……”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
    人家追逃两年,千道宗都没得到消息,这事恐怕不简单啊!
    “阿弥陀佛!”清海因为随庆不能马上出手,面色阴沉的厉害,“若不是老衲顾忌凡人,你以为,还是什么?景纬,你们尸宗是不想过日子了吗?”
    大昭寺再差,灭一个尸宗,还是不成问题。
    要挟不了这个尸王,那就让能管事的来。
    “装死是吧?我清远师兄等已经亲赴召陵。”
    尸王再厉害,既然出身尸宗,那就是有主的。
    清海的锡杖轻轻一抬,大通仓就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冲过。
    “吼!吼吼……”
    不似人声的吼叫,从大通仓中传出来,很快,四个衣着破烂的炼尸与他们的主人一齐冲了出来。
    “大昭寺……”黑面具呸了一声,“恶心。”
    陆灵蹊早从灵帐的另一边出来了,看着这样的几位,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尸宗是魔门,佛宗总的来说,算是好的,可是此时,她居然非常认同这位尸王的恶心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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