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之子?”
    面前女孩的愁容,让知袖好笑,“那你说,师叔我算不算被老天特别照顾的天运之子?”
    这……?
    闻听流言,愁得不行的陆灵蹊突然被问住。
    师叔两百三十岁进阶元婴,听说自修炼以来一直顺风顺水。
    “你觉得师叔我还不算吗?”
    陆灵蹊连忙摇头,“肯定算啊!天下修士那么多,可是能修到元婴得千载寿元的,万中无一,如果您这样的都不叫天运之子,那我就不知道什么人应该算了。”
    “那不就结了。”
    知袖露齿而笑,“有多少人想得天运之子的号而不得,你得了,还有什么好愁的。”
    “……”
    陆灵蹊反驳不了,不过愁——还是在的,“我不是怕被老白鹤盯上吗?”
    她把那老东西得罪得太狠了,“人家本来就想找我麻烦,要是听到我是天运之子的流言,万一来杀我夺宝怎么办?”
    “哈哈!原来最主要是怕人家杀人夺宝啊!”
    知袖大笑,这种甜蜜的负担,少时也曾跟过她好久,“那师叔教你了个乖,去弄个库房吧!当初我才是炼气小修的时候,从西山猎兽回来,就怕被人杀人夺宝,就给自己秘密弄了一个。”
    “……师叔!”
    陆灵蹊抱住她的左臂,来回晃着,“我们不开玩笑了行不行?我现在愁得都要吃不下饭了,您说,老白鹤会不会来找我啊?”
    “这么愁啊?”
    知袖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眼中的笑意不减,“你当千道宗的核心弟子是大白菜吗?等你到了筑基中期,能出门的时候,宗门肯定会给你配上好些个保命东西的。
    至于老白鹤……”
    她稍顿了一下,“你完全不用担心,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翘翘了。”
    啊?
    “师叔,你们有他藏身的线索了?”
    陆灵蹊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大半。
    “线索有一点,不过,你不能打听噢!”
    “我不打听。”
    陆灵蹊才不想知道那些要命的事呢,心神没了愁后,对天运之子又感起兴趣来,“师叔,按流言所说,我好像真的也被老天照顾着呢。您说,我是不是也是万中无一的天运之子啊?”
    咚!
    知袖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敲,“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
    陆灵蹊想说她不怀疑,可是怎么又挨打呢?
    “不过呢,相信这什么天运流言,你就是个傻蛋!”
    知袖很喜欢敲人的感觉,“什么是天运?修士逆天改命,靠的一直是自己,不努力,哪怕爹娘是仙人,也是徒呼奈何!
    那些没事喜欢到处传播流言八卦的,不过是一群找不到方向的失意之人。
    有缘更进一步的修士,哪有时间太关注那些,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呢。
    你说,你要听那些失意之人的‘吧吧吧’吗?你要在意他们的羡慕嫉妒恨吗?”
    “……”
    陆灵蹊连忙摇头,她才不要。
    “那不就结了。”
    知袖眼含笑意,“要说天运,其实他们也是被人羡慕的一群。相比于凡人来说,我们有灵根能修炼的修士,哪怕只是炼气小修,都算天运之人。
    同理,相比于汲汲营营想求一筑基丹而不得的普通炼气小修,筑基修士就是他们羡慕的天运之人。
    筑基后是结丹,结丹后是元婴,元婴之后是化神……
    一步一步,这样把大部分人甩在身后的,其实都是被别人羡慕的天运之人。”
    小丫头还太小,自满绝对要不得。
    “修仙界的天才何其多?我们远的不说,就说你认识的陆家陆传,他少时被多少人羡慕奉承过?可是现在呢?”
    “……”
    陆灵蹊抿住嘴巴。
    “逆天而行的路上,我们不仅有外面的劫难,还有看不见的心之劫难。”
    知袖带她直入云荡峰顶,厚厚的云雾,遮住了云荡峰迤逦的风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蹊,你要记着,我们修士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自己,因为外在内在的危险,随时有可能把你带入深渊。”
    ……
    新罗山灵石矿。
    光着膀子不知外面的叶湛秋,拿着专挖灵石的灵镐在矿壁上不停地敲敲打打。
    这处灵石矿,在太霄宫高层眼中已经属于枯竭之矿,看管相比于其他灵石矿,实在松懈了很多。
    被罚来这里,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进新罗山当矿工的,正常只有两种命运。
    一种是一辈子当牛做马老死在这里,一种是挖出百万灵石重回太霄宫外门,当一个小管事。
    后一种是所有矿工最想努力的方向。
    可是叶湛秋,却向往几乎没人选的第三种……
    挖出百万灵石,不入宗门重得自由。
    这自由是撇去所有一切关系,哪怕叶家,也将再跟他无关。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他只是他。
    叮叮叮……
    他敲着石壁,把一颗颗白胖可爱的灵石挖出来,放到纳宝囊中。
    矿工是没资格用好的储物用具的,他的两个储物袋,也早被某些人封存。
    可那所谓的封存,叶湛秋知道,也就是说的好听,事实上,可能早就被某些外事管事按权利大小分完了。
    “小秋啊,跟什么置气都行,就是不能跟自己的身体置气,拿着吧!”
    一年老矿工走过来,放下一小袋灵面馒头,“你又不是筑基修士,老这样辟谷不食,是掏身体老底,干不长的。”
    没有矿工能辟谷不食!
    挖矿又是重体力活,光靠灵力支撑,一月两月可以,半年下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多谢芹叔。”
    对这位倒霉的叶家族叔,叶湛秋的声音很暖,“那两个人……走了吗?”
    “还没!”
    老矿工是真心的可怜他,“小秋啊!听叔一声劝,这十个馒头吃完,你就出去低个头,让他们占点便宜,也让他们出出气,要不然……,人家是不会走的。”
    他能给他带一次两次馒头,却不能带三次了。
    “他们可能也盯上我了,”老矿工脸色有些灰,“这一次,只换了二十个灵面馒头。”馒头少了,该交的任务却没有少,“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
    叶湛秋盯着地上的十个馒头,慢慢弯下腰,把它拎起来。
    他不缺吃的,只是……
    望望转头走的人,他到底又妥协了,“芹叔,这馒头您自己拿着,我现在就出去交任务。”
    “那你也要拿一个垫垫肚子。”
    老矿工很欣喜他能想通。
    要不然,不吃不喝,装满一个纳宝囊的灵石,得累死个人。
    “好!我跟他们使劲低头。”叶湛秋拿着一个馒头笑了,“他们的气顺了,说不得还会赏我点肉,到时我请芹叔吃肉。”
    “那感情好!”
    老矿工笑了,“我这里还藏了二两灵酒,到时我们叔侄一起喝一杯。”
    到了这里,不认命真不行!
    “行!回头我们喝酒吃肉。”
    叶湛秋啃着干巴巴的馒头,摆手往外面去。
    他知道这里的富矿在哪,只是现在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湛秋!”
    让叶湛秋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盛传做英雄的人,“你受苦了,跟我回去吧!”
    叶湛岳清减了很多,眉宇间不复以前的舒朗,不过对着曾经警告过他的堂弟,面容还是一如即往地诚恳,“我的事跟你无关,我已经罚了成弟他们,你的储物袋我也要了回来。”
    他递过两个储物袋,“走吧!”
    走?
    叶湛秋望着两个他掩人耳目的储物袋,并没有接,“我暂时不想走。”
    什么?
    叶湛岳的眉头一拧,“我们用不着拿……别人的错,跟自己较劲。听话,跟我回去。”说到后面,语气已经不容违逆了。
    “我没有较劲。”
    叶湛秋往一旁的监工交任务,“麻烦帮我换点肉干。我心魔未尽,在这里打熬筋骨的时候,也能熬熬心神。”
    “可是……”
    “堂兄,我不是你。”
    他打断叶湛岳的话,“谢谢你能来看我,也谢谢……你不怪我。”叶成几人对付他,就是因为当初那仙鹤是林蹊送他的,“不过,我不急着筑基,你……还是尽早闭关把修为补回来的好。”
    “……”
    叶湛岳脸上泛起一丝青色,“那好吧!”他叹口气,“等我重回筑基,再来接你。余师兄,我带我堂弟到那边转转可以吗?”
    “可以可以。”余监工连忙点头。
    “过来,我们兄弟一边喝酒一边说说话吧!”
    叶湛岳看他光着膀子的样,心情其实很复杂,“在这里几个月,你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吧!”
    叶湛秋的眼睛闪了闪,对这个,他确实有点兴趣。
    所有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白鹤干了坏事,被天下声讨的时候,可把百兽宗连累的不清。
    “新罗山消息闭塞,”他终于朝叶湛岳露了点笑,一齐往远处没人的石亭去,“那老白鹤……抓住了吗?”
    “他藏起来了,具体在哪,我不知道,不过……老祖他们可能知道了。”叶湛岳在石桌上摆上两盘菜,一壶酒,“今天他们一齐走的。”
    “噢!”
    叶湛秋不轻不重地回了一个字,老白鹤在修仙界日久,去过的地方不知有多少,想抓他,实在不容易,至少上辈子,人家不是被修士抓住的,“堂兄,你……没怪过……人吗?”
    叶湛岳轻轻摇了头,“你主要是想说,我怪不怪老祖他们吧?”
    叶湛秋喝酒。
    “本来是有点怪的,可是……老白鹤杀到叶家,家里死伤那么多人的时候,我不怪了。”
    叶湛岳也喝酒,“家族不强大,就等着被人宰杀,这宰杀的人里,可能有你,也可能有我。”
    “……”
    大家不只是理念的不同。
    他们的灵根资质不同,一个被家族忽视,家族甚至想抢他亲长留下的修炼资源,一个是被家族重视,所有一切俱向他倾斜的人。
    他没得家族的好,不想理解堂兄对家族的归依感。
    “江湖传言,林蹊是天运之子,所以避开了老白鹤的算计。”
    叶湛岳心中苦闷,其实也知道说不通很是执拗的堂弟,只想在他这里吐吐心中的闷气,“湛秋,当初在百兽宗的时候,你在外面听说林蹊是天运之子的传言,对放弃仙鹤,是庆幸还是后悔?”
    “……”
    林蹊是天运之子的传言,是他偷着放出去的呢。
    叶湛秋心下有些打鼓,这个上一世并不曾出现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弄不清,“不知道,我灵根资质不好,仙鹤接不接,都不可能由我自己支配,所以从来没想过。”
    “……”叶湛岳一口酒咔在喉间,下了好大的劲才咽了下去,“你倒是修成了无欲无求的心性。”
    可惜,他不能。
    “她回宗没多久,就筑基了你知道吗?”
    “听说过。”
    “其实我觉得,她的运气可能就是比我们好些。”
    “……”叶湛秋不说话,他知道堂兄的我们,主指他自己。
    “她避开的太巧了。”
    叶湛岳受此磋磨,不敢怪家族,不敢怪宗门,更怪不上做不得自己主的堂弟,却对当初让鹤的林蹊,心生很大忌惮,“五行秘地的运气,拜随庆为师的运气,开蛋的运气等等,此人……运她自己的很,以后你若遇到,尽量不要与她走的太近了。”
    “……”
    叶湛秋无语。
    堂兄一切从宗门,从家族考虑。
    可是他凭什么呀?
    虽然苇荡的最后一批仙鹤不是好东西,可是她又不知道。
    世人忘了他是谁。
    她却还记得当初的提醒之恩,在那么多人面前,想要感谢他。
    从没得过世人多少善意的叶湛秋,虽然对陆灵蹊也有很多疑惑,对她的观感却实在不差。
    “人家是什么身份?”
    叶湛秋这样说,“我又是什么身份?人家该感谢的,已经谢过了。再说……老祖他们,可能不会再让她跟我交好的机会了。”
    说到后来,他心里其实有些苦涩。
    叶家的掌舵人,一定会为叶家争取天下同情,一定会朝有机缘的女孩,要他们想要的东西,他哪还有脸跟人家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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