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有行迹,会被人追上,那人少,或是一个人呢?
    陆灵蹊在师父望过来时,也在努力想,“只要是跑,肯定会有行迹,不可能一点也不露。”她望了望四周,“我要是他,就让亲近队伍,帮忙藏身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等追杀的人都走了,才出来。”
    嗯?
    随庆眼中的异光,猛然一闪。
    东皋连忙把长剑执在手上,四处张望。
    他突然觉得,朋友说的路,比他所谓的一个人跑,要靠谱许多。
    但现在,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三个呢。
    “那你看看这四周的路。”随庆接着道:“再想想,如果你是元嗔,会让亲近队伍走哪一路?”
    “……”
    陆灵蹊真是拿师父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还这么小,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非要问她啊?
    她的眼睛落在四周十道被人踩得更为明显的路上,努力地想,如果她去截杀别人,结果发现对方是惹不起的存在,在分兵的时候要怎么逃。
    两边的人手相差太过悬殊,所以,直路不可能选,其他……
    她沿着最边的两条道,分别望过去,最后停留在右手边。
    “元嗔应该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想想那天拍卖时发难的老头,陆灵蹊望向数百米外的沙丘,“右为尊,再加上那处沙丘位置好,我……我要是他,我就让亲近手下帮忙藏身那里。”
    随庆顺着徒弟的手指的方向眯眼望过去,“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去看看如何?”
    那就看看……
    陆灵蹊没有拿剑,而是从储物袋里拿了一杆不知哪个倒霉鬼遗下的长枪。
    这种地方,一寸长,便多一分强。
    随庆看了两小的表现,对徒弟当然更满意。
    三人慢慢靠近,沙丘也并不是很高,不过站在此处,对曾经分兵的地方一览无余。
    呼!
    陆灵蹊缓缓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到了这里,她莫名地紧张了许多,好像元嗔真的藏身此处,随时能暴起跟他们拼命一般。
    “这是个好地方啊!”
    随庆看徒弟紧张的小样子,哈哈一笑间,翻手也是一杆长枪,“很多年前,老夫得了一本叫做天一神枪的功法,今日心情好,给你们演示一番如何?”
    话音才落,枪如出水蛟龙,直没东皋脚下的某处。
    东皋在五行秘地里,早就被逼得反应极快,怀疑这位前辈发现什么的时候,也想也未想地就是狠狠一剑,划向对方可能逃的地方。
    锵!
    枪头撞到某一兵器的声音太过明显,元嗔暴起时,三人早有准备。
    叮!
    锵锵……
    陆灵蹊看三个男人迅速战到一处,连忙握紧自己手中的枪。
    “随庆,你是凭什么找到我的?”
    元嗔听到大队走过的声音,原想着再等一会,就后撤二十里,自己一个人慢慢过二十万里寒漠。
    却没想,还没等到他动,老对头居然那么准的一枪就把他逼了出来。
    “哈哈哈!”随庆大笑着与他枪来枪往,时不时地,还给东皋加入的机会,“你们不是一直骂老夫老狐狸吗?”
    他对老狐狸这三个字,原本非常无感。
    可是徒弟那天的星星眼,实在令人心喜的紧。
    “那老夫现在告诉你,我又收了一个小狐狸。”
    要不是他家的小狐狸,说不得,连他也被元嗔瞒了过去。
    锵锵锵……
    叮叮……
    元嗔毫不犹豫地逼退随庆,重点关照了一下东皋。
    “哈哈哈!你可打错人喽!”
    随庆人随枪走,“林蹊,为师把他的储物戒指抢过来,送你可好?”
    “好啊!”
    陆灵蹊不懂枪法,不过,她游走在外围,每每出现在元嗔想要逃的后路上,“这位前辈,您还记得我吧?”
    当然记得!
    只是此时,小丫头的眼中,再无那日拍卖己土珠的怯怯,反而带了种必得的杀意。
    这是……
    龙落浅滩被虾戏吗?
    元嗔大怒,‘锵’回头就是一枪。
    叮!
    锵锵……
    陆灵蹊不懂枪术,不过,她的飘渺无行决,哪怕没有灵气支撑,在轻功的加持下,也迅捷无比。
    她的枪随着暴起的身形,从诡异的地方,挡下他的攻击时,还阻了他想回撤挡格随庆的机会。
    卟!
    冰寒粗壮的枪头,在二小的配合下,从后直没元嗔的心脏,扎透过来。
    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迅速消去。
    要死了?
    好不甘心啊!
    叮!
    东皋一剑劈断他握枪的手。
    在生死之地几经挣扎的他,不敢给对手任何一点反扑的机会。
    元嗔脸的上肌肉控制不住的抖了几抖,“我已经败了,你们……至于要如此……”
    “呵呵!小家伙不懂事。”
    随庆在他的身后,声音淡淡,“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反而看不开了?”
    看不开?
    元嗔的身体晃了晃。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意思。
    这里若不是绝灵之地,他们真打起来,谁败了都不可能落下全尸。
    现在……
    咕!
    喉咙一声响,大股的血,顺着嘴巴溢出,“三个打一个,随庆,你胜之不武。”
    “是吗?那原先,你想截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胜之不武?”
    “……”
    元嗔终于无话可说,他望向几番堵他后路的小丫头,“会……会有人替我杀你的。”
    “前辈看不到了。”
    陆灵蹊拎着她的枪,后退一步,“东大哥,要不,再砍个头吧,他太啰嗦了。”
    东皋的长剑刚要再提,元嗔在瞪目中身体一软,倒下时强提的那口气已经咽下。
    “你们啊!”
    随庆抖抖长枪,指着二小,“干的不错!”
    大概经过了五行秘地的残酷,两个小家伙,都是那种不出手则罢,一出手,绝不给人机会的性子。
    “与敌对决,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太啰嗦,因为修仙界,有各种你们无法想象的禁忌之术,胜负随时可能翻转。”
    在这里,他愿意啰嗦,是因为此为绝灵之地。
    要不然,想要杀一个元婴修士何其艰难。
    “元嗔败在自负上,就算要截杀我们,也不应该是他亲自出手。”
    没有带步的灵兽,显然,人家都给前队追人去了,否则他们想这么快追上,绝不可能。
    随庆亲手摘下他的储物戒指扔给徒弟,把他腰上挂的两件玉佩和长枪扔给东皋,“你们信不信,其他的西狄人,修为俱不会过结丹。”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
    好东西入手,陆灵蹊和东皋都不跟他老人家争这个。
    “师父,您一点也不要嘛?”
    “……”
    随庆斜了眼口不对心的二小,“我要说我要,你们还愿意分嘛?”
    “嘿嘿,师父都给我们了,怎么还会分?”
    陆灵蹊连忙厚着脸皮,把东西收到怀中暗袋。
    “笨啊!”随庆笑着摇摇头,“知道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真正的好东西在哪吗?”
    他的长枪轻轻在元嗔尸身的某处一挑,一个好像大印的东西露了出来,“看看,这才是他的本命法宝祈山印。”
    啊?
    陆灵蹊和东皋这才想起,本命法宝,平时是隐在修士丹田里的。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不记得,筑基及其以下修士,很少有本命宝的。
    “这东西给我们,我们也用不了吧?”二人都不眼馋,“师父,我们要在这里等其他人汇合吗?”
    “不必!”
    随庆望望四周,长枪在元嗔之前暴起的地方几绞后,又迅速踢回他的尸身和断手,让重新淹下的沙把他埋了,“我们从中路追。”
    一时的胜,实不算胜。
    他们的目标是追上前路。
    “走吧!”
    随庆带着他们回转,“元嗔的本命宝,你们用不了,但是林蹊,他的储物戒指也有他的神识印记,做为元婴真人,人虽死了,神识印记攻不了别人,保护储物戒指却还绰绰有余。”
    啊?
    陆灵蹊呆了呆,那她拿过来有什么用?
    “为师不会帮你,”随庆笑了,“想要用,你就得一点一点把他的神识印记全磨了。”
    不到结丹中期以后,小丫头大概是磨不了的。
    随庆对此很满意,到那时候,元嗔的东西,才是她正好能用的时候,“至于东皋所得……”
    东皋连忙紧张望过来。
    元婴修士的东西呢,他好想马上能用的。
    “那枚牛佩,以后放在怀中,可挡元婴修士的神识威压。那枚山水佩……又名聚灵佩,哪怕平日不修炼,在有灵气的地方,也会自然聚集灵气,平时要藏着用。”
    虽然疼徒弟,可他也不是小气之人,“他的枪,虽不是法宝,却也是上品法器,进阶筑基以后,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去卖灵石吧!”
    “……”
    陆灵蹊满是怨念地看东皋喜滋滋地咧嘴,“师父,我才是您亲的吧!”
    可怜,元婴修士的储物戒指,得了却能看不能用。
    她感觉东皋的,真是太实用了。
    “挡元婴修士神识攻击的灵佩,为师不是给过你嘛?”
    看到东皋捂着他的储物袋离她远点,随庆忍不住莞尔,“再说,你不是才拍卖了己土珠,又不缺灵石。”
    相比于徒弟,东皋不仅灵根差了些,就是脑子也差了些。
    他既然送了他一场机缘,当然希望这小子的路,将来能走得更容易些。
    “谢前辈!”
    东皋连忙向随庆道谢,“林蹊,你想想戒指里可能藏着的金山银山,就一定会好好磨的,磨的时间长了,也许你的神识都能助长呢。”
    咦?
    随庆瞄了一眼小子。
    东皋忙向他摆了个讨好的笑脸,“前辈,我知道,您是林蹊的亲师父。”
    “去!”
    随庆抬脚就是一踢。
    陆灵蹊后知后觉,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师父……”
    那拉长讨好的音调,让随庆牙酸,“现在知道,我不是后的了?”
    “呵呵!哪能啊?”
    师父当然是亲的,要不然,也不能早早就把保命之物给了自己,“我就是要东大哥知道,我师父人好。”
    “……”
    “……”
    这理由编的,好像天衣无缝啊!
    看到东皋有些瞠目的样,随庆心情大好,“哈哈!哈哈哈……”
    远处的太阳已然高高升起,虽然没把温度提升多少,可三人的心情却再不同昨日。
    ……
    夹在人群中,急速赶路的陆懔和蒋思惠,一左一右陪着陆永芳老头。
    千道宗能早早派人把爷爷带到必经的道上等他们,只这份用心,就值得他们感激和相信。
    “爹,要不,我从长老那,再把骆驼给您要过来,”陆懔现在只担心这样没有一刻停地赶路,老父吃不消,“以后我和思惠只轮换着骑一匹骆驼,这样就多出一匹来,您……”
    “不必,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时候。”
    陆永芳虽然失望没看到孙女,可儿孙能平安归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你们在五行秘地拼命,我也没闲着。”
    他从来就没想过成为儿孙的拖累,二十万里寒漠需要好身体,西狄草原需要掩盖行藏,那些天,他都没再修炼,转而习武了。
    就像孙女说的,被灵气滋养过的身体,习起武来,事半功倍。
    更何况,他又不惜砸下大把银子,买了一堆的锻体药,“现在真要跑,阿懔啊,你也未必跑得过我。”
    儿媳自幼习武,他就不比了。
    “……”
    老父如此大言不惭,陆懔能说啥?
    一旁的媳妇在偷笑呢。
    “爹啊,现在还没入冬,就已经这么冷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您把那件上品的草原服穿到里面。”
    老小老小,陆懔只能哄着,“那可是灵蹊特意让我给您的,衣服给您,就是穿的,您……”
    “不是还没入冬嘛?”
    陆永芳瞪眼,“现在就穿了,真入冬了怎么办?”
    其实他们赶路赶得这么急,真不是很冷,“你少跟我说话,我少喝点风才是正经。”
    “……”
    哪有喝风,陆懔好委屈,他们明明都戴了围巾好不好?
    “阿懔,你确实啰嗦了。”
    蒋思惠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满盛笑意,“爹的身体好像比你好,我昨夜听到你咳嗽,都没听到他咳嗽。”
    嗯?
    陆永芳威严望过来时,散发着浓浓药味的碗也递了过来,“快喝了。”
    身为医者,他早把这一路可能的意外想到了,所以,各种药汁,着实熬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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