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秦渊看着陈枫铸落魄的衣裳,完全可以想见这位人前高官在会客厅中,对于黄世子的哀求和胆怯,只是这一切,都不足为外人道哉!
    “秦门主,如今老夫也只能依靠您了!如果此番您也把我抛弃了,恐怕,死无葬生之地也就是我陈枫铸最好的结局了!”
    陈枫铸苦笑两声,转身对着秦渊摆手,秦渊望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微微颔首,傲然道:
    “请足下放心,既然我秦渊愿意把阁下从那狼群豹子窝里面拉出来,就一定不会把你重新推进火坑的,但是话说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看起来还算老实的吴县尉第一个把您卖了,顺手还要干掉武曲镇的刘镇长?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那就太谢谢您了!”
    听到秦渊的保证,陈枫铸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站在桥边,转身叹了口气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秦门主带我移步到安全的地方,反正老身也是将死之人了,没什么秘密不能说的!”
    “拿好!”
    看到陈枫铸终于没有再寻死觅活,秦渊的心中也微微踏实,转身打开车门,带着苏克和陈枫铸一路闯红灯,回到了荆子轩公寓。
    和秦渊料想中的一样,荆子轩公寓短时间内并没有受到攻击,原本听到宋林峰提醒的秦渊,还以为是贺兰会准备攘夷必先安内,先集中精力除掉秦皇门,结果却并非如此,黄世杰真正要对付的,似乎是贺兰山中的海鹤山石!
    “这里很安全,就算是火箭弹打进来,我也能够保证这里会毫发无伤!”
    梁声应秦渊的命令,将几人带到了一处地下室当中,原本看起来不过几层公寓的荆子轩,地面以下全部都是钢铁混凝土结构,对于一般的攻击,根本不需要担心!
    “好的,梁声办事果然稳妥!陈刺使,请吧!”
    秦渊对着梁声满意的点点头,后者低头浅笑,将门关上便离开了,留下苏克和秦渊坐在里面的沙发上,陈枫铸坐在一把软椅上,喝了一口眼前的饮料,正要张口说话,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发苦,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身躯猛然间一震,顿时躺倒在了地上!
    “陈刺使,这是怎么回事……”
    秦渊看到陈枫铸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赶忙上去扶住,急声问着,已经感觉自己不行的陈枫铸,对着外面吐了一口鲜血,咬着牙,还是从喉咙口吐出了一句话:
    “松石村,义潮……门……”
    “陈刺使!陈刺使!”
    秦渊抱着陈枫铸的身体,惊恐的看着眼前七窍流血,浑身黑青的陈枫铸,身形一震,念叨着刚才陈枫铸舍死忘生说出来的六个字,站起身来,推开门,对着外面大吼道:
    “封闭荆子轩!任何人不得出入!给我查!”
    “别查了,是我干的!”
    苏克忽然将手搭在秦渊的肩头,语气清冷道:
    “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泄露出去半个字,这样的话,他的老母亲和两个儿子,应该能够平安吧!”
    “是你?”
    秦渊惊恐的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淡定的苏克,猛然间怒火从心头泛起,伸出巴掌,对着苏克那俊俏的脸庞上去就是一耳光!
    “你疯了!你这是杀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可是你不杀陈枫铸,他全家却要为难陪葬!”
    苏克默然的看着面前的秦渊,冷笑一声,从腰间拿出一个录音卡:
    “你安全了!秦门主,好好经营你的秦皇门吧!我苏克先走了,这固原城太乱了,也太破了,我受不了这个地方的环境,天天喝风吃沙,不知道是哪个脑残把这里称为塞上江南的!呸!我江南苏家从来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原来是江南苏家的大小姐额,真是有时恭敬,当初从西域而来,寻得阁下在此,多有冒犯,如今一去,希望永不再见!”
    秦渊看着惨死在脚边的陈枫铸,心中对于苏克那最后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冷言冷语地恭敬两句,便把大门让开,等着苏克自己滚出去!
    “希望如此吧,血魔短剑我还缺一把,肖川应该知道,而且盘龙剑和盘龙剑鞘到底在哪,在哪,也只有肖川知道,我这就去天德城找那个家伙要来东西,剩下的日子里,估计你我是不可能再相见了!黄世杰真的需要你好好应对了!没有大树支撑的小鸟,是飞不起来的!”
    苏克伸手打了个哈欠,侧身拿着手中的红木箱子,沉吟两句,便穿门而出,准备离开荆子轩!
    “没有大树支撑的遮蔽的树苗,才能成为森林的一部分!”
    秦渊冷冷的回应着苏克的话,这群从小就在家族阴影下长大的人,是不会理解秦渊这种志不在此的新人,对于腐朽的古武世界的看法!
    “希望你有时间和空间长成参天大树吧!”
    苏克撇撇嘴,抱着手中的红木箱子,看着前面走来的梁声等人,高昂着头颅走出了地下室,就在打算要出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
    “干爹,你去哪?”
    “干爹回家!”
    苏克的身形一震,转过身来,看着衣装整洁的小狗子,蹲下身来,伸手抱住跑过来的小狗子,看着后面跟过来的李二娘等人,微笑道:
    “好好照顾我干儿子啊!秦门主是个好人,你们如果有困难的话……让小狗子打那个电话!”
    “额……”
    李二娘看着苏克一副要走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苏克抱着小狗子低声细语着什么。
    “不!我不要,我不要你走!干爹,你别走!全世界就属你对我最好了!”
    明白苏克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原本傻乎乎的小狗子顿时大叫起来。痛哭流涕说着暖人心魄的话,但是离心已定的苏克,还是松开了小狗子的双手,站着,离开了荆子轩的大门!
    “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感情这玩应儿了!”
    苏克望着头顶上的寒月,默默的嘀咕着,伸手打了辆出租,消失在荆子轩门前的大道尽头……
    “可是你苏王府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秦渊站在空落落的落地窗前,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出租车,伸手从衣服中间拿出一张坚硬的卡片,卡片的背后清楚的写着:
    “苏克,女,苏王府旁系苏天胜长女,绰号神偷,与义潮门关系密切,需调查,目前蛰伏宝凤城,联系宋林峰节度使即可!”
    第2092章 西域老猎户
    簌簌的冷风从秦渊的领口灌进去,向来稳重的秦渊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来,秦渊从贺兰山的高平地上走下来,来到了一处海鹤山石的开采矿场。
    “什么人!站住!不然开枪了!”
    一声严厉的吼叫声传来,秦渊抬头望去,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从矿场前面的一个简易窝棚中钻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长长的猎枪,嘴里叼着一个长长的铜烟锅,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老练猎户的打扮。
    “别开枪,我们是来找金豹子的!”
    秦渊对着那猎户摆手,手掌弯成了一个奇怪的模样。
    “原来是自己人啊,嗨,还以为是贺兰会那群混蛋呢,兄弟,在哪里高就啊?金豹子兄弟好像被秦皇门那群畜生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你们怎么来这里找他了?”
    看到秦渊摆出那个奇怪的手势,原本警惕性很高的老猎户6也不禁放松下来,这种隐蔽性极好的内部暗号,除非是贺兰会的正式成员,否则是不可能知道的——当然了,这位深居山林的老猎户还不知道,外面的贺兰会早已经不是那台组织严密,密不透风的机器了。趁乱投靠到秦皇门麾下的正式成员也是不少!
    “也不全然是为了找他,主要是来替人做件事情,只是这人是谁不好透露!”
    秦渊淡淡的一笑,从背包中抓出一把银饰递给面前的老猎户:
    “听说这海鹤山石的开采权还有运输权都被咱们拿下了?还不小心闹出了人命?”
    “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猎户并没有伸手收下秦渊递过来的一把银饰,作为古武世界存在的主流,这些普通的武者中流通的,就已经是世上少见的真金白银了!
    “我说了,替人办事罢了!”
    秦渊笑笑,心中不禁怅然。比起波蟄云诡,满是阴谋诡计的贺兰会上层,这些底层的武者和帮众反而是一个个义薄云天,根本不把这些身外之物老的那么重要!
    “那也要看是给谁办事了!是给我们牛逼哄哄的大会长办事,还是给我们冤死的贺兰荣岳长老办事呢?”
    老猎户瞪大眼睛看着秦渊,虽然手中的猎枪已经被他放在了背后,但是那手上常年练习形成的茧子却时刻在提醒着面前的秦渊,快枪手肖川可能是浪得虚名,但是这位老猎户肯定不是白给的!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秦渊的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心下疑惑难道此人不知道贺兰荣岳的死讯吗?
    “当然有区别了!区别还大着呢!”
    那老猎户冷笑一声,抬起手中的猎枪,对着面前的秦渊阴笑道:
    “说!是不是贺兰荣乐那个混蛋公子哥儿派你来接收这海鹤山石的矿藏的!我就知道,只要这个混蛋公子哥出关之后,我们这群老东西就要靠边站!是不是!”
    “不是!”
    秦渊淡淡的摇摇头,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枪口如同无物,望着老猎户布满沧桑的面容,淡然说道:
    “其实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这次来只是想要知道这海鹤山石到底是谁在主导的,至于是贺兰荣乐大会长派我来的,还是贺兰荣岳大长老派我来的,其实并不重要,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贺兰会好!”
    “既然是为了贺兰会好,那就回去吧,这海鹤山石我们贺兰会的帮众只是负责运输和保护这里的矿藏不被偷走,至于这些矿藏到底是谁的,老夫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几天,听说秦皇门的那群混蛋和官府勾结在了一起,好像要对我们贺兰会的海鹤山石不利,这些从义潮门过来的人都纷纷离开了,这里的海鹤山石矿藏也都被封起来了,你小子过来调查也没有什么意义!”
    老猎户看到秦渊淡定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猎枪放在了一遍,对着秦渊摆手道:
    “既然你是为了贺兰会好,那就赶紧离开吧,该回去怎么说就怎么说,总之啊,这海鹤山石矿藏就在我们贺兰会的腹地,谁想要动一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猎户团肯定会对贺兰山里面的任何风吹草动向上面回报的!回去吧!”
    “您老是让我回去,到底在着急什么啊?我也是咱们贺兰会的人,而且要是被人家要求过来调查一番的,毕竟现在我们要是不清楚这海鹤山石矿藏的用途,万一这海鹤山石矿藏是华夏的稀有矿藏,我们贺兰会岂不是把他拱手让给了义潮门?”
    秦渊对着老者微笑着说着,心中早已经将义潮门的名字默念了几遍,顺便把义潮门的各大头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番,明明是历史上有名的华夏正统,如今却在华夏的边境上搞东搞西,如今要不是秦渊亲自过来,恐怕也不会知道义潮门已经把自己的触角伸到了贺兰山的腹地来了!
    “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呢?”
    老猎户一听秦渊的抱怨,顿时轻笑一声,露出无奈加无语的表情,对着秦渊回身一摆手,看了看天色,低声细语道:
    “果然是个傻小子啊!一看就是刚刚加入我们贺兰会吧,来来来,老夫过来免费给你说上几句人生的经验,省得你啊,在这波折云诡的贺兰会里面寸步难行,这地方的水,可是深着呢,来吧,来吧,进到老夫的小屋子里面好好说说,好久没有看到你这么傻气的孩子了大半夜的,竟然跑到这里调查这玩应儿来了,可笑!倒也有几分可爱!”
    老猎户的眼中流露出望着孩子一般的目光,秦渊的心头不觉感到一丝暖意,低声点头答应,便跟着老猎户走进了前面的小木屋中,也是在这个时候,秦渊才猛然间发现,刚才身手健硕的老猎户,两只脚竟然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应该是受过很重的伤,当然了,也一定是很老的伤痛了!
    “坐下吧!”
    进到小木屋中,老猎户伸手把墙壁上的灯光打开,反身过去,将桌子上的一个茶壶拿在手中,从墙上拎起两个茶杯,放在秦渊的面前,将茶壶中的茶水给秦渊倒了一杯,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伸手把自己瘸了的一条腿从地上放到不大的桌子上,整个人斜躺在一床棉被上面,对着秦渊轻笑道:
    “小伙子,哪里人啊》听口音可是不像是我们贺兰山附近的人啊,倒像是关东平原的人,不知道老夫的耳朵还好使不好使啊?”
    “我家里是山东青州的,不过上一辈已经移居到了颍川府了,所以口音有点杂,老人家您的耳朵很好使啊,寻常人都要听一会儿才会反应过来的,您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秦渊对着老人恭维几句,手中的茶并没有喝下去,而是盯着老人手中的茶杯,后者点点头,指了指这头顶的电灯,慢慢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只能听出个大概呢,不是老夫我自夸,年轻时候,俺也是走南闯北的一条好汉啊,那时候我父亲就是我们贺兰会猎户团的团长,只是啊,那时候年轻啊,觉得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现在不年轻了,才觉得,当时要是能够留下这贺兰山该多好啊,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非要在外面受尽苦难,心灰意冷的才会回到起点,享受这没啥意思,但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诶!”
    “是啊,是啊!”
    秦渊淡定的点头,老者看着秦渊乖巧的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好奇的问道:
    “既然你小子都是关东人了,为什们要跑到这河西苦寒之地天天如此这般辛苦呢?这贺兰会都已经烂到骨子里面了,你现在进来,除了受欺负,背黑锅,其实真的没什么能够作为的啊!”
    “哦,我也是游走他乡,听说这西域已经乱了套了,自古乱世出英雄,您也知道的,我们还年轻,要是这么好的青春岁月都不赶紧出人头地的话,恐怕以后就更要被人压在脚下了,我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古武门派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出头之日啊!”
    “小家伙,有想法!”
    一听秦渊抱怨起了现在的古武世界,老猎户顿时来了精神,对着秦渊竖起大拇指道:
    “说得好,这华夏腹地都已经是安安稳稳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你拼死努力,也可定有比你更努力的,更可怕的是,很多出身古武世家的人,竟然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还努力,所以啊,这想要出人头地,还真的需要去西域这种乱上加乱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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