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的视线不由在上面停留了一两秒。
    同时,听见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读什么?高四吗?”
    姜郁玫噎了下,威胁道:“你想清楚,是你自己乖乖回去比较舒服,还是我把你打包回去舒服。”
    姜眠原本望着手指的眼睛突然抬起,看向她时狭长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眼里的烁光像是画家调和出的调色板,美的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如既往的嘲讽口吻,“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吗?”
    姜郁玫虽然年过四十,但胜在保养的好,到现在还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是怎样貌美如花的人物。
    只见她眯了眯眼道,“黑社会倒称不上,治你一个混账玩意儿还是绰绰有余。”
    姜栖:???
    画风突然转变地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这对母子同样的喜怒无常,姜栖捧起饮料喝了口,尽量降低存在感,默默地旁观。
    沉默了片刻后,只见姜眠突然启唇,“一周,我一周后就回去。”
    当他这话一出口,姜郁玫就知道这盘是自己胜了,她优雅地端起茶盏呷了口,像只稳操胜券的老狐狸。
    “一天。”
    闻言,姜眠蹙了下清秀的眉头,“六天。”
    姜郁玫轻轻放下茶盏,语气不容置喙,“一天没商量。”
    姜眠怒极反笑,他突然站起身,抬脚走到包房门前狠狠地踹了几脚,发出非常重的声响,其中含着有泄愤的成分,“开门。”
    门外无人应答。
    姜郁玫冷眼旁观着,任由他闹腾了一会,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几乎是下达指令的瞬间,门就打开了。
    姜眠走之前,斜睨了眼司机,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完了老子记住你了,回去一定给你小鞋穿。
    司机似乎被威胁惯了,对上他凶狠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了句:“少爷慢走。”
    姜眠怀着一肚子气出了餐厅,朝停车的方向走去,刚走近就听见有路人的惊呼声,“卧槽,那是兰博基尼veneno?”
    “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看到毒/药。”
    那辆极度嚣张的兰博基尼veneno停在路边,经过的车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它磕着碰着了,周围还有不少路人举着手机对着它自拍。
    姜眠在姜郁玫那里吃了亏,心情很不美丽,语气也毫不客气,“都给我让开。”
    说完,坐上车扬长而去。
    别人开车是一首摇篮曲,眠总开车是一首斗牛曲。
    这边,等姜眠走后,姜郁玫这才转头,笑着招呼姜栖,“快吃吧,跟那混小子扯了这么久,菜都该凉了。”
    姜栖轻轻嗯了声,听话地执起筷子夹菜。
    姜郁玫很看重规矩礼数,食不言就是其中一项,姜栖没有砸吧嘴的坏习惯,所以进食过程中,两人一句交流也没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饭。
    吃过饭,姜郁玫开口说要送她,被姜栖以走路消食的理由给婉拒了。
    姜栖知道这种高居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把时间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她也就识相点。
    姜郁玫也没有多加坚持,嘱咐了几句让她路上小心点,旁边的司机很负责地为她拉开后车门,她优雅地坐了进去。
    姜栖去超市逛了圈,买了一大袋零食,提着的塑料袋勒得手心很疼,不一会就泛起粉红色。
    等姜栖到家时,大厅没开灯,黑乎乎的。以为姜眠还没回来,将零食放在餐桌上,她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正要去开灯。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还带着沙沙的颗粒感,冷不丁地把姜栖吓了一大跳。
    他说:“别开灯。”
    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姜眠披着长长的灰色绒毯,盘腿坐在落地窗前,闭着眼眸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面,星星点点的璨辉从外溢进来,洒了一地碎碎的金色。
    他原本漂亮地有些咄咄逼人的眉眼,此时此刻看上去柔和了一些。
    姜栖抬腿走近他,就看见他身旁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屁股,不难知道他抽了多少根烟,刚才听见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姜栖立马皱起眉,“你不想活了吧。”
    闻言,姜眠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不小心碰到玻璃窗,眸子里情绪很淡,吐出四个字:“陪我坐会。”
    每当姜眠大魔王心情不好时,总会找个角落静静地待着,每次姜栖找到他时,同样是这四个字:陪我坐会。
    这时的姜眠像温和的软性饮料,语调有些软,让人无法拒绝他所提出的所有要求。
    满腔的脾气就像焉了的气球,良久,姜栖才轻轻嗯一声,在他旁边盘腿坐下,学着他的姿势,将额头贴着玻璃窗。
    冰凉凉的,硬邦邦的。
    她的视线穿透落地窗,视野很好,能看见中心区特有的车水马龙,路灯的光,酒吧的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光,和着莹白的车灯交织在一起,尽收眼底。
    中心区是没有黑夜的。
    两人就这样盘腿坐在落地窗前,像俩大傻子似的望着窗外,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骨泛起酸意,姜栖微微动了下。
    而姜眠却敏锐地察觉到风吹草动,原本半遮半掩的眼帘猛地掀开,以为她要走,闷闷地说了句,“再陪陪我。”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吐息无力,漂亮的眸漫上层困倦。
    像个困极却迟迟不肯睡去的孩子,执拗又缺乏安全感。
    姜栖的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
    又过了很久,当她再转头去看他时,姜眠似乎已经跌入了睡梦中。
    姜栖语调轻轻地道,“姜眠,你这样睡会感冒的。”
    只听他敷衍地唔了一声,身体却没有动。
    姜栖颤巍巍地站起身,将室内温度又调高了几度,确保他不会着凉,才轻手轻脚地去洗澡,过后进房间睡觉。
    隔天,清晨。
    由于还要半期考试,姜栖起了一个大早,天空还没有完全亮透,她起身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的宽松棒球服套上,配着白色的百褶裙。
    姜栖走出房间时,下意识地朝落地窗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只剩下一床灰色的绒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多半是半夜醒来,进房间里去睡了吧。
    她如是想着,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后出来,在厨房倒了杯温水,微微仰起头,任其滑入喉中,余光突然瞥见餐桌上一抹亮丽的红色。
    她侧头去看,入目是一根棒棒糖,深红色的包装纸,下面似乎还压着一张纸条。
    姜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微拧了下眉,走过去抽出纸条,只见纸上的字体遒劲十足,力透纸背,快速扫了过去,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纸条上说他要出趟远门,信中没有透露他会去哪里,最后只是让她转告姜郁玫,短短五个字,却挑衅十足。
    “一周没商量。”
    落款是姜眠有型的签名,后面还跟了一颗萌萌的小爱心。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姜眠提笔写下这封信时,桃花眼微微弯,唇角也随之弯出好看的弧线,得意又欠揍的样子。
    姜栖暗咬后槽牙。
    去他妈的软性饮料。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 眠总走了
    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写陆哥哥和栖栖了
    因为太爱姜眠了所以总想着给他加戏owo
    第38章 高甜
    半期考试结束后, 老师讲完卷子, 没耽搁地就开始讲新课,大家该吃吃该睡睡, 有考后幡然醒悟的, 也有浑浑噩噩混日子的, 而孟声这种,就属于自欺欺人的。
    他整天在朋友圈里传播迷信, 不求一夜暴富,只求一科不挂。
    钟衡看不过去,在下面评论抵黄,“考了多少, 你心里没点b数?”
    孟声特不要脸,回他一个表情包, 下面一排黑色正楷写着:b数?没有,我膨胀。
    成绩是在考完的后三天发布的, 当时姜栖刚回教室, 就有同学告诉她班主任让她去办公室。
    姜栖心里一惊,回想了遍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能大到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喝茶的, 恐怕只有上次带姜眠进学校的事。
    可她过也记了, 检讨也写了,还要怎么样。
    姜栖的心思转了几转,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
    算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班主任听见她的声音,从作业堆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开口让她进来。
    高三七班的班主任是位中年妇女,长相普普通通,脾气却很火爆,轻轻松松镇压住七班一群妖魔鬼怪,人送外号师太,以前姜栖好几次和她杠上。
    师太扶了扶眼镜框,“你最近倒挺乖。”
    姜栖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喜怒,猜不中她的心思,也就没有回话。
    师太突然话锋一转,她说:“这次半期考试你觉得考得怎么样?”
    姜栖想了下,还是如实回答:“还可以。”
    师太沉默了下,然后从旁边抽了张成绩单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姜栖听见她这个语气,心里一沉,难道说她考砸了吗?
    一时间心情复杂地接过成绩单。
    姜栖伸手捊平纸张,习惯性地从下往上看,视线滑了很久才看到自己的名字,然后逐渐定格在那一栏。
    全班正数十三名,全校正数三百二十四名。
    看到这个名次,姜栖眸光骤然一亮,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师太眼里有探究的意味,她状似不经心道,“听说最近一班的陆时云在给你补课,你们俩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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