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晞翘起唇角,歪了头,额角靠在树干上,树冠忽而不知怎么的摇了摇,千百片金得发亮的小扇子便扑棱棱地飞旋着飘洒了下来,抻胳膊的那位仰起头来看,张手捞了几片,转回头来看他,却见脑门上正正地贴了一片杏金色的小扇子,还把手里的那几片伸给他看:“想起来你送我的第一把扇子了,就是檀香木片雕成的银杏叶子形。”
    崔晞笑起来:“你却又舍不得用,用坏了我再给你做就是。”
    “再做出来的就不是第一把了。”燕七摘掉脑门上的叶子,“明儿你们去哪儿登高呀?”
    “崔暄说去紫金顶,下头有湖有田,看着也养眼。”崔晞没什么兴致,“你们呢?”
    “好像也是紫金顶,去年就想去那儿来着,结果临时改了主意,今年应该不会变了,紫金顶上有不少大片的平地,我们都准备在上头起灶了。”
    “到时我去寻你。”崔晞这才有了精神,“崔暄前儿咬牙切齿地狠花了笔银子买了几坛南山菊花酒,明儿要带了上山喝,我拿一坛子去你尝尝。”
    “这可是在喝崔暄的血啊。”
    “你管他呢,他那书架子后的墙砖洞里银票都塞不下了。”
    “啊,他终于换了藏钱的地方了。”
    “书架子后头一处,梁上一处,墙上招财进宝图后面的墙砖内又是一处。”
    “狡兔三窟啊。”
    “你那些个家具我在我那西厢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摆进去了,找了两个人住里头,都是日常饭量不大的,且试上一阵子看看。”
    “好。”
    “你又比前几日瘦了些。”
    “是吧,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没走好人就轻盈地上天了呢。”
    “呵呵呵。”
    “高医师还给你开着药呢吗?”
    “还开着,不过药量减了不少,主要靠食疗。”
    “嗯,食补胜药补,明儿我带自己做的青卷去给你吃,羊肉也是温补的东西。”
    说着话的功夫,女孩子们已经练完一场腾出了场地,武长戈过来给男生们分组,几个主力带着几个替补,一共分为两组,因着另半边场地是后天东溪队的阵地,这会子用油布围挡遮得严严实实,怕是又有新的机关布置进去了,锦绣的队员们只能在自己阵地这半边打练习赛,因还沿用着崔晞设计的树杈阵,阵地里头施展不开,主要就都集中在楚河汉界处进行对抗了。
    武珽、燕七、萧宸和另外两个主力被分作了一队,余下的在另一队,比赛才刚开始,那一队的郑显仁远远便是一箭,直奔着萧宸心口而来,双方队员见状齐齐一阵兴奋——戏来了!
    郑显仁原就是骑射社的主力队员,某次发挥得好还拿到过全京骑射比赛个人前三甲的成绩,人虽然不讨喜,箭法实力却是过硬的,这一箭又是为了给这不识趣儿的新人一个下马威,压根儿就没留力,四十斤的重弓,拉了满弦,呼啸着就到了跟前。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新人,郑显仁这一箭,队里头能避过的大概也就是武珽和元昶了,何况就算人二位不避不闪,也能用武器挡开,你这新人呢?拿什么挡?软遢遢的鞭子吗?呵呵,别搞笑了,你当这是武侠话本啊……靠!这特么难道就是武侠话本?!刚才这是——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郑显仁这一箭飚到了萧宸跟前,又眼睁睁地看着萧宸手向腰上一摁,那缠在腰上的东西一晃就到了他手上,紧接着众人眼前就是一花,一道凌厉无比的鞭影挥过,“啪”地半空一声响,那鞭梢竟神乎其技准而又准地卷住了疾射而至的利箭,再接着就见萧宸手中的鞭柄挽了个花儿,抖腕一甩,鞭梢张开,那箭尖被带得调转了方向,直接向着郑显仁甩了回去!
    郑显仁压根儿没料到自己的箭竟然能被对方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截下来,一愣神的功夫那箭已经飞了回来,虽不及用弓射出来的迅猛,可也着实攻了他个反应未及,“噗”地一声正中心口——练习时候不带人造血,虽然没有见红,却也是个实实着着的五分,郑显仁上场也就来得及放出一箭,转瞬间便遭反噬,瞬杀离场!
    “漂亮!”武珽不吝夸奖,众人还在惊讶中,他已经冲到了最前头,再厉害的新人也拖慢不了他向前冲的脚步,何况厉害的新人他又不是头一回见着,喏,身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小胖的丫头不就是一个?
    双方队员终于在楚河汉界的中部相遇,于是老队员们终于见识到了这位新人的厉害,那一条鞭子抡起来,时而迅猛时而柔韧,时而凌厉时而绵劲,原本软遢遢的东西到了这位的手上竟似被充实了筋骨血脉,活脱脱地被他舞了一条灵龙出来!
    一时间众人的眼中处处都是鞭影,夹着令人生畏的破风之声,刚柔兼俱千变万化,能硬能软能远能近,最难得的是混战之中还能做到不伤及队友,这是何等的手感和控制力!这是何等的娴熟和准确度!
    鞭子虽不能似箭或剑这类尖锐坚硬的武器可一下子戳得对手见血,但却能大面积的扰乱对手的动作和阵型,给己方队员创造出无限多的击杀对手的机会,于是这一次的训练赛只一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郑显仁那一队输得都快掉了裤子。
    “行啊萧兄弟,这一手鞭法可真是出神入化!”
    “你这鞭子练了多少年?”
    “回头得空了咱们切磋切磋啊!”
    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同萧宸说着话,男人的圈子其实很好融入,只要你有真本事,你就能被得到认可和接纳。
    郑显仁黑着一张脸不肯近前,越看萧宸那张淡淡然的脸越觉得这小子装相,他也听得了消息,这个萧宸如今转学进了锦绣,武长戈先就让他进了综武和骑射社,重阳节一过完他也就要去骑射社报道了,到时候无异于又添了个竞争对手——人可是后羿大赛的亚元。
    今儿被这个新来的伤了面子,明儿两人又要在骑射社里竞争,郑显仁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掂量了掂量自己的箭技,却没有能战胜对手的把握,哪怕是箭神的徒弟元昶,后羿会上也只是险胜这人,想要找回这一场来,还真不能轻举妄动。
    ——娘的!怎么到处都有这么讨厌的人!郑显仁恨得牙痒,他的奋斗经历并不是一帆风顺,每日里风雨无阻的苦练箭技,直到第三年上才被选入了综武队,刚刚得意起来就和姓燕的那丫头不对付,结果惹到了元昶,平白输了场比赛让人耻笑了好一阵子。好容易这事渐渐被人遗忘,那姓燕的丫头却又成了综武队的主力炮,几场比赛发挥出色,把他这个炮衬得毫无光彩,如今终于元昶滚去边疆了,却又来了个萧宸!上来就让他在队友面前折了面子,这口气是怎么也不想咽下!
    郑显仁立在旁边冷冷盯着队友们围着那萧宸说话,脸色阴晴不定,一错眼看见了在那里拾箭的燕七,忽然就有了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宫里的迎霜宴由晌午开始,到了下午申时末方才散了,燕七进大门的时候正碰见从马背上往下出溜的燕子恪,瞧着是喝多了,眉眼间带着醺然,先冲燕七招手,然后扭头叫一枝:“就绿牡丹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枝倒是听懂了,皇上一共赏了主子两盆御贡珍菊,一盆帅旗一盆绿牡丹,全在他怀里抱着,闻言上前两步,把左臂弯里的绿牡丹凑到主子跟前儿,见这人竹节似的手指伸过来,想都没想就把这皇上都舍不得拿手碰一碰的菊中珍品给掐了。
    “安安,来。”摧花恶魔把侄女拎到面前,醉眼迷离地端详了老半天,好容易找准了坐标,腕儿一抖就给人簪上了,“去玩儿吧。”
    燕七头上顶着快跟她脑袋一般大的大菊花就把燕子恪搀进了门,转头问一枝:“大伯怎喝了这么多?”
    “老爷和武大人们坐了一桌。”一枝简单介绍了一句。
    重点在那个“们”字上——武玥十几个叔,除了几个在外头带兵的,剩下的加上她爹,一个比一个能喝,但凡饮宴聚餐,没人敢和这一伙子往一桌上坐,那绝对是不喝你个胃出血脑下垂不肯罢休的路子,燕子恪虽和武家人交情不错,喝酒的时候也不会主动上赶着找虐,这次却不知何故就把自己扔酒鬼坑里去了。
    一路扶着去了半缘居,放到古梅树干雕的小榻上,让四枝泡了葛花茶来解酒,待一枝和四枝退下去,房里剩了伯侄俩,燕子恪微饧着眼,吐字却是清晰:“乌犁人联合了山戎、鞍靼、骨貊三大部族近逼固龙关,北塞不日便要开战,我已向皇上荐了武家兄弟带兵前往增援子忱,节一过便要启程,你可有话要带?”
    第206章 挑色    簪花记。
    “这一仗很难打吗?”燕七问。否则为什么不远千里地派兵增援?
    “乌犁,山戎,鞍靼,骨貊,被誉为北塞四狼,族人皆擅骑射,弓强马壮,体魄骇人。”燕子恪坐起身,清亮的眸子望住燕七,全未把她当孩子看,“往年这四个部族为着一亩三分地你夺我抢常年争战不休,北塞地区才因此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单论任何一部,皆不能对我朝边境造成威胁,而今乌犁新王上位,野心十足有勇有谋,短短时间内竟将其余三部族拉拢到了一起,彼此放下芥蒂一致将箭指向了我朝,这样的实力便不容再小觑了。子忱的部下虽能征善战,却吃亏在人数偏少,四部合一,大军压境,便是燕子连弩再强劲,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燕子恪探了探肩,声音按下去,“皇上也想在史册上多留几笔。”
    一辈子当太平皇帝,这么没个性的一生如何能让后世子孙仰望铭记?如今的太平盛世那也不是现在龙座上的那位开创的,他是承了个余荫,虽然听说登基前后那几年有些不安稳,却都是皇族内部那些人人都清楚但就是不能说的勾当,这个当不了政功,更不能算武功,当今这位又是个好面子的,那四部联盟撩骚天朝这种事,换了别的皇帝说不定先来个离间计什么的把这场战争尽量化解了去,这位可不是,一听要起战那眼睛都带放贼光的,离间个屁,智取个屁,化解个屁,打打打,犯我天朝者,甭管远近,逮着了往死里诛!
    这位不仅好面儿,还爱虚荣,这仗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怎么样的仗才算漂亮呢?——鲸吞。特么屎壳郎大小的蛮子国还敢来推天朝这么大一坨……咳,特么叫你推!直接大批量涌过去给你碾成渣!
    这样的仗才爽嘛!我们为嘛鼓励生养啊,玩儿的就是人海战术,玩儿的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你不服啊,不服过来咬朕啊,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调了京师四万给武长刀,一路过去一路还要编入地方军,到了北塞时便能整合出一支十万大军来,摧枯拉朽,这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漂亮战役。
    顺带拉练一下朝廷的军队,长年不打仗,这些兵们的骨头都锈了——你说劳民伤财啊?科科,打仗的钱,养军队的钱,年年都按着预算往下拨,超不过预算就不叫事儿,再说了,你以为大军拉过去就光揍蛮子个鼻青脸肿就算啦?揍完了还得让他们给钱呢!以前年年要给天朝上贡,揍完以后年年让他们给天朝上双倍的贡!没钱?没钱抢别的国家去!抢不过?抢不过就死qie!
    皇上兴高采烈地就把武家兄弟派出去了,今儿的迎霜宴也是送行宴,燕子恪举荐的武家兄弟,可不得和人家狠狠喝一个,他家老二还在北塞等着增援呢,把武家兄弟喝好了,到了那边也能力挺燕子忱——要知道,燕子忱在边关也不是最大头,他上头还有人压着呢,燕子恪要给他弟弄战功,可不得想着法子往那边添助力。
    “我没啥话要带,”燕七想了想,“祖母和伯母前些日子送过去的东西和人只怕还在路上,到时那边不会戒严吗?”
    “喔,我去同武大人说一声,若是看到了便让他帮着把东西和人带过去。”燕子恪道。
    “人太多,好带吗?”燕七问。
    燕子恪看了看她,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瓜顶,顺便把那朵大菊花摘了下来:“人太多,那就去两个,我看那两个年轻丫头可以不必带着了,打起仗来鬼哭神泣的,再吓着她们。”
    “好。”燕七道。
    燕子恪把那绿玉般的花儿重新给她簪到耳后,一手撑在榻面上斜着身子端详,半晌道:“从御岛回来后胖回去的现在又减下来了。”
    “嗯,我一直坚持着呢。”
    “安安不是没毅力的人。”燕子恪笑笑,一歪身倒在了枕上,这是要睡了,喝了那么多的酒,难为他撑到了现在。
    燕七离了半缘居,不紧不慢地穿过后花园回了坐夏居。
    安安不是没有毅力的人——燕子恪这是察觉了,御岛上明明已经瘦了,一回了府又胖回去,如今又瘦了,如果燕七一直坚持着减肥,没理由忽胖忽瘦。
    原还道是府里没有泳池可游水,锻炼力度不强才又使孩子胖回去了些……燕子恪也并未睡着,一手支着头歪在榻上,眼睛望着月洞窗下的鹦鹉水仙,水仙也歪着头望着他。
    有人想让孩子胖着。
    攻击外表这样的手段,只能是女人的风格。
    能让孩子从小胖到大的女人,家里无非就那么几个。
    “安安。”水仙叹了口气,从架子上飞下来落到梅花几上,明目张胆地伸了一只爪子慢慢地泡进燕子恪喝了一半的醒酒茶杯子里。
    坐夏居正自热闹,几个丫头正给燕七挑明儿出门登高要穿的衣服,燕七近日一瘦再瘦,所有的衣服都肥了出来,丫头们近期的工作就是天天给她的衣服收腰收边。
    “黄的是不能穿了,免得明日跟菊花撞了色,这件宝蓝的和那件紫的倒是和菊花的色儿正衬,一件明儿穿,一件后日府里请宴的时候穿。”烹云一边收拾一边道,“姑娘也该渐渐打扮起来了,合该做几身鲜亮的衣服,且看五姑娘上身儿的不是红就是粉,往哪儿一站都比旁人醒目。”
    “姑娘肤色白,穿什么色都好看。”煮雨把熏笼架上,往里挟了几块菊花香饼。
    烹云把紫色那件衣服又收了起来:“后日府里头请宴,紫色的衣服还是黯了些,不若就穿那条大红洒金石榴裙……”
    话才说了一半,就见个小丫头子进来通禀:“大太太让人送了后日赏菊宴时给姑娘穿的新衣服和首饰来。”
    烹云煮雨欣喜地一记对视,过节的时候有新衣服穿,对于女孩子们来说当然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更何况居然还有新首饰!
    待抱春居的嬷嬷将新衣服新首饰放下,烹云煮雨看着却又说不出话来。
    菊瓣黄的袷衫,雪青色的裙儿,料子倒是一等一的好,素丝面儿绣着疏枝淡影几株白垂丝菊,从颜色到花纹无不透着淡雅清致。首饰也打得漂亮,银累丝抱头菊一套四支的小簪子,花瓣和叶儿打得又薄又细,花心中间嵌着黄豆大的红宝,微微一动连花带叶就颤作了一团,看着活泼又俏皮。
    可好看是好看,后日穿戴起来,往菊花丛中一站便不见了。
    大太太赏下来的,不穿也得穿。
    “这又是何必……”煮雨不平地咬着嘴唇,“府里难得办一回宴。”
    燕府好些年没办过这样的大宴,哪个姑娘不希望在自家的地盘上光彩照人一回?
    姑娘肤色白,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更显得淡成了一汪水儿。
    “我看挺好。”燕七不以为意,“这衣服自带隐身功能,不耐烦应酬了就遁回来歇着,旁人还不易发现。”
    煮雨不懂什么隐身功能,就觉得自家姑娘吃了闷亏,赌气从柜子里扯出一条大红绦子来放熏笼上熏:“后个儿腰里就扎这个!这个醒目!”
    ……这什么配色套路啊……
    燕七倒是理解燕大太太的心思,后天办宴,不为别的,专为着给燕二姑娘相对象,届时请来的各家太太也都要相看她的,家里五个姑娘,自是要把她这个主角给突显出来才是,只怕连燕五后天都不会穿太艳丽的衣服,非要挑剔的话……大概也就是这衣服颜色过于清淡了些,又是节下又是请宴,总得穿得鲜嫩些才好,比如燕二如穿大红,其余四个穿桃红水红粉红什么的就好了,不至于颜色差了这么多。
    燕七又不真的是十二岁的小孩子,自是不会在意这个,让烹云把新给的这套衣服拿去熨了,后天就准备穿它了。
    看着到了晚饭时候,就从屋里出来往前头去,先进了燕小九的院子,隔窗看见正坐在案前提笔写东西,便在窗口处站定,向着里头纸上扫了一眼,见原来是在画画儿,燕九少爷挑的选修课之一便是画艺,且很有几分天赋,据说入学第一年参加画艺比赛就拿了个第三名。
    画的是未央村一景,青砖大瓦房的农家小院儿,院外头一株歪脖儿老槐树,黄了满树的叶子,树下戳着个木头人儿。
    “别把我画胖啊。”燕七道。
    燕九少爷慢吞吞抬眸白她一眼,放下笔转身去洗手。
    “明儿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燕七问,“咱俩还穿姐弟装啊。”
    燕九少爷压根儿不理故意逗他的他无聊的姐,洗了手也不擦,就从屋里出来,然后慢悠悠将手一甩,飞他姐一脸水星子。
    “害什么羞啊。”燕七抹了把脸。
    初九一早天还没亮,燕七从外头锻炼回来就直接进了坐夏居的厨房,虽然天亮得越来越晚,她还是坚持着早早起来出门去水府游上一个小时的泳,再跑上一个小时的步,水温虽然很凉,但她也早习惯了,前世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冬天都是跳进湖面上的冰窟窿里游水的。
    随着这具肉身越来越长大,前世的身体机能似乎也跟着一点点复苏了,再加上每天骑射社上魔鬼教头武长戈对她的魔鬼式训练,如今这具身体的协调性和反应能力也在渐渐地跟上她的意识。
    燕七承认,是云端的出现让她不得不重拾前世的能力用以防备,尽管这一世修习了武学的他已让她望尘莫及。
    扎进小厨房,是说好了今天登山要给崔晞带她亲手做的青卷的。在书院的烹饪课上燕七还专门请教过烹饪先生青卷的做法,回家练了几次已是熟了,天才刚擦亮便做得了两大盘子,分别装进两个梅花攒心食盒里,拿了其中一个食盒交给煮雨:“送去半缘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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