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吐了吐舌头,她就是故意为难大房,谁让昨日那老夫人说了那么重的话,把小姐气的一下午都没好说一句话,活该。
    穿戴整齐,又给自己寻了一块遮羞的面纱后。
    慕容久久才撑着一把伞出了门,果然见绛紫院的大门外,大房林氏顶着雨就跪在那,四周不停有早起的丫鬟小厮路过,窃窃私语。
    慕容久久立刻蹙下了眉峰。
    几步就走到了林氏的面前,寒声道:“大伯母,你这是作何?”
    林氏一见慕容久久来了,一张被雨水打花了的脸,立刻哀求着道:“大侄女,不,大小姐,我们千不该万不该的得罪您,求您高抬贵手,救救我家老爷吧,求您呢……”
    “大伯母似乎误会什么了?昨夜昨日不过少不更事,胡言乱语,我有几分斤两,难道这相府的人还不知道吗?您这般跪在雨中,在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只会怨我这当家嫡女苛待长辈,久久究竟与大伯母有何冤仇,紧要如此的陷久久于不义?”
    一番话说完。
    林氏登时慌了,她病急乱投医,求到了绛紫院,却不想……
    “我,我……”
    “秋菊,立刻扶大伯母回去,阿秀,马上知会梅姨娘一声,从库房里取一只百年的人参,几味燕窝,都一并送去大房,若说起来,就从我的月钱的扣。”
    慕容久久这话说的极大,就是让周围丫鬟小厮听的分明,她可没苛待长辈。
    “不敢不敢……”
    林氏已经是慢性哀苦了,如何在敢要慕容久久的东西,但秋菊已经不由分说,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吃过早饭。
    阿秀禀报道:“小姐,寿安堂那边的情况似乎动静不小呢,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趁机做点什么,不然奴婢只怕,明日再往寿安堂送一根手指,那老太太就一命呜呼了。”
    “我想也是。”
    慕容久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于是主仆三人,很快撑着伞就走到了寿安堂外
    因为老夫人忽然晕厥的关系,所以今日的寿安堂,自然是很热闹的,一进门,就见三老爷一副大孝子的模样,守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问候什么。
    其次便是三房夫人王氏与大房林氏。
    在之后,便是慕容瑞安这个所谓长孙,最后便是慕容婉婉与慕容子欣两姐妹,他们此刻面上皆是一片悲伤。
    林氏对上慕容久久的时候,依旧是满目的哀求。
    但王氏在与她的一双女儿,在望向她的时候,就要显得几分假意了,似乎还颇为警惕。
    至于榻前的三老爷慕容恪,心中更是对这个企图夺走他们口中肉的大侄女,充满了恼恨与不悦,但面上却维持的很好,一副和睦的样子。
    道:“大侄女来啦,你祖母方才还念叨你呢,快到榻前让你祖母看看你,说不得她心中郁结解开了,病便就好了。”
    慕容久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就走了上去。
    当看到榻上的老夫人罗氏时,分明见到她已经清醒了,一只老迈的手掌,猛的就扣住了慕容久久白皙如玉的皓腕,森冷的对她道:“算我求你……”
    “祖母在说什么,孙女听不懂。”
    “你明知道……”老夫人尽管已经是大受刺激,但眼底依旧充满了挣扎,舍不得,舍不得手上刚握牢的那批嫁妆,就这么没了。
    第110:谁是狼?
    慕容久久不觉嘲讽般失笑,“祖母,听说您颇信佛,不知可听过佛家有一言,舍得舍得,有舍便有得,可您这般执着与俗事,如何能踏得上佛祖的极乐之地啊。”
    “你……”
    老夫人忽然又无比恼恨的看了她一眼,但这一眼之后,她就紧紧的闭上了眼眸,仿佛极度疲惫一般。
    良久,才道:“我错看了你,从一开始我就错看了你,原以为你是个有心计的,如今方知,你竟是一头狼……我错了,我错了呀。”
    错在不该抬举她。
    狼。
    慕容久久无比冰冷的一笑,这院子里,究竟谁是狼?
    “祖母似乎忘记了,那批嫁妆,似乎姓云。”
    当年云氏嫁女,是何等的风光,就是皇宫里也赐下了不少珍贵的宝物,相府的这些人,无论是苏氏还是老夫人罗氏,眼皮不眨的就要吞下,竟还说她是狼。
    天底下的公道,莫不是都让你们说去了。
    而她此言既出,不光老夫人变了脸色,就连旁上的三老爷,王氏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很明显,他们知道那批嫁妆的存在。
    一时间,整个寿安堂的气氛,都慢慢诡异了下来。
    时间,仿佛又过了良久。
    慕容久久缓缓站了起了身,道:“观祖母的气色恢复了一些,孙女也安下了心,便不叨扰祖母与三伯和诸姐妹享受天伦之乐,告辞。”
    “慢着。”
    榻上了老夫人在次出言。
    “母亲,您……”
    三老爷慕容恪却是急了,母亲说过,那批银钱是用来给他们到京城平步青云的呀。
    “母亲,您大小可是最疼我们老爷呀,就是不看在大老爷的份上,看在您这长孙的份上,也请您抬抬手呀,”这时,大房林氏忽然哭着跪了下来。
    然后慕容瑞安也扑通跪了下来,“祖母……”
    这也算这老夫人最后一道催命符了。
    “大嫂,你……”那边王氏却是气白了脸,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气的胸口发闷。
    “你们都出去。”
    榻上病重的老夫人,一声低吼。
    众人一听,先是前前后后纠结了一下,但似乎老夫人在他们的心中,积威已深,不敢违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退了出去。
    待寿安堂只剩下慕容久久后。
    榻上的老夫人才幽幽的凝望了她一眼,缓声道:“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我儿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回来。”
    慕容久久却叹息的摇头,“完好无损是做不到了,听说今早不是已经有人送上了大伯的一根手指,所以孙女只能保大伯尽快的回来,少受些苦。”
    不提那根手指还好,一提,老夫人的圆睁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
    但很快,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又平静了下来,道:“东西可以给你,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保我儿平步青云,给我孙子孙女各找一门好的归宿,如何?”
    慕容久久毫不客气的讥讽一笑,“您太贪心了,莫说孙女没这个本事,就是有,您觉的您还有资格,跟孙女谈条件吗?逼急了……三伯也保不住呢。”
    “你这个贱人。”
    老夫人先是狠声骂了她一句,但随即马上诡异一笑,“逼急了,你以为你就能讨得好去吗?明着告诉你,那批嫁妆此刻根本不在相府,数年前,就被你那继母苏氏偷偷挪出了相府,这事,恐怕你父亲都未必知道。”
    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慕容久久有些懊恼的微微眯了眯眼。
    一瞬间,老夫人仿佛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一般,冷声道:“现在我别无所求,一求我儿平安归来,二求长孙能在朝中谋个好差事,仅此而已,你应还是不应。”
    “……”
    这个老东西。
    慕容久久沉默了一下,最终点头道:“我应,但也希望祖母可以信守承诺,若有半分欺骗,这相府,过不了几日便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女言出必践,从不玩笑。”
    言罢。
    她长身而起。
    名贵的丝质裙摆,在这陈旧漆黑的乌木床榻前,点染起朵朵的瑰丽,然后婀娜的飘然而去。
    但是她却没有看到,老夫人此刻眼底森然的杀机。
    外面雨声依旧,还伴有几声隆隆的闷雷。
    宁儿立刻上前,为她撑上了油布伞,主仆三人相携而去。
    行到半路的时候,慕容久久终于漠然一语道:“阿秀,通知顺天府,说可以放人了。”
    阿秀神思动了动,但马上点头称是。
    但回到绛紫院后,她终还是有些懊恼的多问了一句,“小姐,先夫人留下的嫁妆的确不菲,但如今您的财富可不止如此,就光京城名下的几个商铺,就日进斗金,您又何必跟这老太婆周旋这些闷气?”
    慕容久久闻言一笑,“阿秀,之前我的确是为了嫁妆,为了财富,但今日,我为一口气,一口我母亲的气,一口我自己的气,十几年人微言轻,十几年的欺凌,这相府总要有人出来还给我把。”
    言罢。
    她顺着头顶的雨伞,微微抬眸,望着湿漉漉,阴沉沉的天地,她倾城美丽的容颜,忽然笑的几分诡异。
    “轰……”
    这雨淅淅沥沥的竟就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转眼天明。
    一大早,慕容久久也算言出必践,顺天府以证据不足的理由,最终释放了大房老爷慕容修,与苏氏。
    尽管这二人在牢中的生活,都是按照官宦品阶配备的特等房间,衣食住行都较为整洁,但这短短一日一夜的牢房生涯,却也是令他们彻底形容大变。
    慕容修在牢中受过些刑,又被断去了一指,回来时,人虽清醒着,却是是瘦了一大圈,再不负之前的虎背熊腰。
    至于苏氏。
    虽只受了点皮外伤,但人回来时却是高烧昏迷的,想必,这对叔嫂齐齐入狱,已经成了京城的佳话,慕容修光脚不怕穿鞋的倒无所谓。
    但苏氏这次却是真的毁了。
    大概哀莫大于心死,才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回来后,几乎病得药石无用。
    第111罪有应得
    尚书府这次也堪堪受到牵连,估计他们自己心里也知道,苏氏这个妹妹算是就此废了,就算活下也只是个污点,所以并没有送过太多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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