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人说是因为那个小太监的缘故。”
    “哪个小太监?”
    阿蔓问。
    采梓却是轻斥了一句。
    “不许嚼舌头。”
    阿蔓将乘着栗子的瓷碗挪到自己面前,拣了一颗放进嘴里。
    “甘甜软糯,这栗子不错。”
    采萍最热衷的还是吃,原来听到采梓说话的时候才苦着脸呢,现下又听到娘娘说这栗子好吃,就舔着脸看着。
    阿蔓最受不住她这副德行。
    “成了,剩下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采萍将桌上剩下的栗子全部都装进了腰间的荷包里,随后将鼓囊囊的荷包揣进了怀里,看的阿蔓一愣一愣的。
    采蕊见了,难得的开口说了别人的坏话。
    “娘娘,您不知道,采萍最喜欢在床上吃零食点心,弄得屋里一塌糊涂,跟在采萍身后收拾都没用。”
    采萍却是振振有词。
    “采蕊,昨晚我带来的莲蓉糕咱们可是一起吃的,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阿蔓听了笑得不行,采梓见了才放下了心,同时狠狠的剜了采萍一眼。
    “娘娘,眼瞧着就要用膳了,奴婢同采萍去膳房。”
    将采薇和采蕊两个锯了嘴的葫芦留在殿里伺候娘娘才是保险事,采梓一走出殿,就立刻拉下了脸。
    “不许在娘娘面前胡说,娘娘现在身怀六甲,有些事说不得。”
    采萍也知道自己错了,接下来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个下午殷勤的守在殿里伺候。就连阿蔓都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的日头是打西边起了?采萍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似的?”
    这些调侃说的采萍讪讪,连忙转移话题。
    “娘娘,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娘娘备什么年礼呀?”
    宫中有规矩,低位妃嫔要向高位妃嫔备礼,但是这些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妃嫔要向圣上献上年礼,有许多妃嫔会选择在除夕宴上献艺做礼,更有邀宠之意。前朝就有一位宠妃在除夕宴上一飞冲天,从一个小小的容华成了三品之首的昭仪。
    “听说云昭仪已经练了好几个月的水袖舞了,准备在除夕宴上一舞惊人呢。”
    云昭仪初入宫的时候,就是以水袖舞得宠,盛宠之时虽然称不上六宫粉黛无颜色,却也说得上是一枝独秀。
    采萍最喜欢打听这些消息,每天嘴里都有无数个听说。
    “云昭仪不是才流产没几个月?”
    阿蔓记得清楚极了,云昭仪实在赏荷宴上当众流产的。
    采薇也记得清楚,当时就因为云昭仪在邻水阁休养的缘故,娘娘才搬到了长乐宫,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但是听着娘娘说着“流产”这样的字眼,就觉得心惊。
    “娘娘,不能说这样的忌讳的话。”
    阿蔓手托腮,无趣的点了点头。
    “采萍你去打听打听别的宫里备的是什么礼。”
    阿蔓嘱咐好了采萍,但到底觉得备礼这事放在了心上,因此用晚膳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嘉元帝眼瞧着她将配菜的木耳夹进了碗里,终于忍不住将她碗里的木耳挑出。
    “朕看小厨房的人都该拉下去打板子。”
    阿蔓满眼都是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边上所有用膳的宫人们都跪下了。
    “陛下。”
    阿蔓迟疑着就要站起来,却被嘉元帝拉住了。
    “这桌上怎么会出现木耳?”
    孕妇忌讳的东西御医早就列出了清单,小厨房的人怎么还会疏忽至此?
    早有宫人去传人了。
    阿蔓看到了碟子里木耳,又看到了自己碗边上被挑出来木耳,忽地就明白了。这木耳只是配菜而已,一般人也不会去夹的,只是自己心不在焉胡乱才夹到的。又见眼前圣上仿佛真的发了怒,才聚了心神。
    桌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小厨房里的人都该罚,阿蔓却知道圣上真正恼的是什么。事后老老实实的认了错。
    “妾不该在用膳的时候分神。”
    嘉元帝却是冷着脸。
    阿蔓赶紧拉了圣上的袖子讨好。
    “我实在是在想事情呢。”
    一着急起来,称呼都脱口而出。
    嘉元帝还是不做声,只眯着眼高深莫测的看着,阿蔓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我在想过年给圣上送什么礼呢。”
    嘉元帝的确生气了,气长乐宫明明已经护的这样严实了却还是有人钻了空子,更气阿蔓自己不放在心上。嘉元帝向来崇尚优胜劣汰这一套,哪怕是在后宫也奉行这点,要不然也不会冷眼看着后宫的倾轧,以及这些年他子息单薄的事了。但是听了她竟然是在为这些小事烦恼,生气之余还有了些好笑。
    “朕什么都不缺,你若是真的想送什么就好好护住你自己。”
    嘉元帝话里还有未竟的意思,这不是情话,是警告。他是一国之君,不能成天处理后宫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最终一切还得靠自己。护的了第一次,护不了第二次、第三次,自己如果立不住,在这宫里根本没有生存资格。
    阿蔓自然听懂了这话,没有怨恨,也没有不满,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妾知道。”
    说完后又仰着笑脸问。
    “圣上真的不要妾的年礼吗?”
    嘉元帝明明想要的就是面前人这副知情识趣的面孔,以及柔顺的性格,但不知怎么此刻竟是心里有些微微的刺。
    阿蔓却是没在意这些,见圣上仿佛没了怒气,顺手揽住了圣上的腰,攀住了宽厚的肩膀,仰头笑。
    “这是规矩,这礼妾还是要备的。”
    嘉元帝也搂着她的腰,神情轻松。
    “朕等着。”
    不得不说,美人在怀、温香软玉的的确叫人放松。
    一只手还去摸了摸她挺着的肚子,有些关切。
    “今日怎么样?皇儿闹腾吗?”
    提到了肚子里的孩子,阿蔓突然嗔起来。
    “妾午后抚琴的时候闹腾了几下。”
    阿蔓想到肚里的孩子,从来妩媚的桃花眼也荡漾出了温柔的意味,一丝的冶艳之意都没有,满脸都是温和。同从前那个气质飘渺、脸庞清艳的人简直判若两人,连美貌带来的锐气都消失了大半。
    嘉元帝唇边也带了笑。
    “近日里朝政有些忙,等封笔之后朕再好好陪你。”
    腊月二十五圣上封笔,直到初一才会继续拿起御笔批阅奏折,这段时间是为了让已经忙碌了一整年的圣上和臣子都休息休息,也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准备过年事宜。
    阿蔓点头,倚在嘉元帝的怀里撒娇。
    *
    今年上京格外热闹,前两年因为圣上还要为先皇守孝,上京的权贵们逢年过节也不敢大办。但是今年春圣上就已经出了孝期,而且宫里也选了秀,宫外更是因为各地藩王们都拖家带口的回了上京,上京今年的年味特别浓。
    最直观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才刚入十二月没多久呢,上京的物价就已经翻了三番,柴米油盐这些先不讲,就连锦缎布匹都已经成了紧俏货。一般的人家过年裁个两三尺的布都裁不起了,但有权有势的人家府邸每日来往的都是各种采买送货的和来往送年礼的。
    靖康侯府今年过年也同往年不同。
    如今的靖康侯府可是水涨船高,还没到除夕呢,各府送来的年礼已经堆满了库房,还不是因为出了个得宠的昭容娘娘,更可况眼下这位昭容肚里还有一块金贵的肉。
    “大太太,襄阳伯府送来了年礼。”
    宋苏氏如今已经不是世子夫人了,不过她的儿子已经成为了世子,因此这侯府里的内务仍有她主管。现如今她的日子可远比以前来的舒服,原来的世子已经同他的宝贝儿子被送回了兰陵,听到门房传的话,难得的犯了难。
    “把礼单拿来。”
    襄阳伯府夫人是她的堂姐,但是因为之前的婚事泡汤了,两府之间来往就有了隔阂,襄阳伯府之前节日虽说也送礼过来了,但是眼下手里的这份礼单却有些不同寻常,竟是丰厚非常。别说她和襄阳伯夫人是堂姊妹,就是亲姐妹也没得这样丰厚。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在其中。
    宋苏氏想到这里,便立刻打定主意往仁寿堂去。
    老夫人见了心里也是一突,但随即叹了口气。
    “给襄阳伯府的回礼也加厚三分。”
    宋苏氏心里揣揣不安,总觉得无缘无故的襄阳伯府来这么一出让人觉得心惊。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也放下手里的念珠。
    “年边了,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府里的人你且约束着,万不能让人惹了事,娘娘在宫里也不容易。”
    说完后又轻声道。
    “到底是没缘分啊。”
    ☆、第040章
    一入腊月日子就感觉日子过的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圣上封笔的日子,这几日长乐宫上上下下也忙的不行。每日里都有人上门,不是送礼就是拜访。宫里的妃嫔就不说了,有些没来往的不见也就不见了,但是偏偏今年藩王们都要在上京了,各个王府的内眷也都赶着趟的往长乐宫来。阿蔓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只是一个三品的昭容,有些还顾忌着身份不会亲自过来,只是眼下的这位成王妃还真是推都推不了,没见当初的皇后都被磨得不行。
    “娘娘,成王妃带着两位郡主来了。”
    阿蔓刚起来没多久,还坐在梳妆台前梳发。
    “怎么这么早?”
    采萍手里端着一碗牛乳进来了。
    “听说成王妃早上天不亮就进宫了,凤仪宫、棠梨宫和长春宫都已经去转悠过了,这才到了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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